“我们走吧，再不走，就真的麻烦大了。”
见诸欢一蹿三尺高，小脸煞白，亓官屠羽不由憋笑，转头招呼傀灵。
傀灵屁颠颠地去抱起返尘瓶，将瓶口对准鬼少爷，方便他钻瓶子，却被突然冲过来的诸欢用手盖住了瓶口。
“亓官屠羽，你不能走。”
诸欢鼓着腮帮子，很认真地要求。
亓官屠羽皱眉：“我以为在电话里说清楚了。”
“说清楚又怎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特么这不是当鬼是当神仙吧？招来这么多烂事，夺走这么多条人命就想拍拍屁股滚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诸欢怒怼。
亓官屠羽面呈无辜：“灵体杀不了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入世这么久，我未曾夺过任何一条性命，哪怕是鸡鸭猫狗。”
“但你敢说死去的那些人跟返尘瓶这事没任何关系？！”
诸欢听得气极，一把将返尘瓶从傀灵手中夺过，高高举起，“你要敢走，就别怪我把这瓶子毁了。别以为它有什么神力护卫，现在可是科技时代，我能想出一百种方式把它碾成渣渣，不信你可以一试！”
没料到诸欢会莫名其妙来这一招，鬼少爷表示非常困惑。
“诸欢，这回我心甘情愿打算不再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你这又是搞哪出啊？”
诸欢被问得心虚，但嘴巴还得硬：“现在不是时候。返尘瓶说什么都不能流到境外，你要走也不能往国外跑。再说很多人的死伤都和返尘瓶和亓官家有关，你难逃其咎……还有还有，潭制片，他需要你帮助的，总之现在还不能走，亓官屠羽……你，不能走。”
理直气壮到最后，却像是哀求了。
精明如亓官少爷，哪能听不出。
他静静地瞪着诸欢，目光如刀。
潭水不满地吐口水：“自己发春要留帅哥，还赖我头上……”
诸欢决定等会儿把墙上的箭拔下来，塞进这货的菊花里。
而傀灵苦巴巴地在鬼少爷和诸欢之间转脸来转脸去。
“你们快定个主意啊，主人还等交差呢？！警察也得找上门来吧？”
“这样吧，我给你缚身，就像上次一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诸欢更怕张队冲过来人赃俱获，不得不打脸一次自己发过的誓。
“返尘瓶暂时让傀灵拿去交差，以后我们再去弄回它。”
傀灵忙不迭地赞同：“小诸就是聪明，这主意简直呱呱叫！”
亓官屠羽深深地凝望着诸欢，终于开了口：“诸欢你记着，这是让我离开你生活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下次再敢赶我走，恐怕就要付出真正的代价了。”
诸欢被他说得头皮一凛，但还是不假思索：“……别走！”
“那行吧。”
亓官少爷微笑起来，阳光一样灿烂夺目。他冲傀灵甩甩下巴：“留下封灵橐，拿着返尘瓶滚吧。记着别拆瓶底的小玩意儿，否则千里之外照样取你的灵。”
于是傀灵欢天喜地，头也不回地带着返尘瓶滚了。
看他转眼就没了影，诸欢又担心：“靠，就这样让他走了？万一将来找不回来呢？这厮现在用的壳还是我员工的呢！”
亓官屠羽笑眯眯地安慰：“别急，他不敢拆瓶底的定位仪，何况现在已被警察盯上了。”
诸欢长吁一口气，却见鬼少爷高高兴兴地又挨过来。
“走走走，事不宜迟，咱们去合体。”
诸欢糟心地瞅着他阳光灿烂的脸，一种又被套路的感觉油然而生……唉，器生艰难。
见他俩急咻咻地要去“合体”，躺地上的潭腐尸连忙刷一下存在感：“喂喂，你俩就这样不管我了？！”
诸欢头疼，这麻烦货也是自己揽下的，所以跪着也得帮完。
他从抽屉里翻出一把山寨凝傀香扔过去：“打火机在桌上，自己再戳一次菊花吧……省着点用，最后几根了。”
潭水摇摇晃晃地爬起身，抓过凝傀香，却还是盯着诸欢：“这些顶不了几天，还是想要冥生玉。”
诸欢冷笑：“潭制片，你应该知道百年前的亓官家靠制作和销售人形封器赚了不少钱吧？现在才过百年而已，那么多拥有冥生玉的人形封器到底有多少还在人间，你见过除我以外的吗？”
潭水被问愣，一时回不出话。
诸欢懒得再理他，昏昏沉沉地摔门离开，去收集缚身咒所需材料。
一回生两回熟，仗着过人的记忆力，他都不需要鬼少爷再在耳边哔哔，就是看着白尧屋内没剩下几瓶的珍贵阴材，有些过意不去了。
“唉，小白出院回来就该过来砍我了吧？”
他垂头丧气地边拿边嘀咕。
“怕什么，”鬼少爷趁诸欢不注意，鬼爪子极快地抓起一瓶子藏入袖管，然后自信满满地安慰，“你就说是我拿去祭给他曾爷爷白守就行了。话说这些东西应该是白守留下来的，多半取之我们亓官家的仓库。”
要不是怕穿灵，诸欢很想扯扯背后的鬼脸皮，看看到底厚到几寸了。
准备妥当，两货盘坐床上面对面，咒具和燃香摆中间。
行咒之前，诸欢突然提出一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
“不是说有办法能让你摆脱返尘瓶的困缚，自由行走人间的吗？”
鬼少爷欣然点头：“我曾想让你用傀土帮着雕个等身长的塑像，通过咒术能让我像戏傀或傀灵那样自由行动而不必只靠返尘瓶寄缚灵体，就是做起来不太容易，尤其材料不好找。”
“还是得试试啊。”
诸欢抬起手指，隔空描摩了一下对面线条流畅的美男。
鬼少爷皱巴着脸，形色为难：“说是容易做起来难，光找那么多傀土已是困难。”
“傀土这玩意有两条线索可寻。一是‘财运’的老板，二是傀灵的主人。他们应该都有获得傀土的稳定渠道。”诸欢思考着。
亓官屠羽有样学样，抬起鬼爪子隔空点了点诸欢的鼻尖：“你不如考虑他们可能是同一人。”
诸欢惊诧：“真的？”
鬼少爷打个哈欠，耸耸肩：“不确定，只是猜，或许十有八九。”
他已不耐烦，“别问这些有的没的，返尘瓶已被带远，我快要支撑不住灵体了。”
“哦哦，开始吧！”
诸欢只得闭目敛息，等待天旋地转乾坤倒悬般的恐怖一刻。
只是想不到遭罪之前，双唇被冰冷的软物温柔地蹭了蹭，似是一种安抚却还是带来了穿灵的酸爽感。
他一惊，想睁眼却动弹不得，只得……傻傻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