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欢连忙在店堂中央找张圆桌挤座位。趁面条还未上桌,给手机插充电宝,刷开微博看看鬼坑货到底干了点什么猥琐的勾当。
打开管理界面瞄几眼,一口老血要溅屏。
“尼玛,色中饿鬼!”
想必是鬼少爷的账号太新未经绑定,没法给设了限制的V号互动,脑子有坑的鬼货就退了自己的账号,利用自动登录上了原账号给潭江渝连发好几条私信。
“嗨,很想认识你。”
“住什么地方,我可以去找你吗?”
“你长得和我要找的人很像,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他。”
……
后面还有几条,诸欢没勇气翻了,他特心疼自己攒了五十多万的粉丝,用来招揽业务的蓝V。
现在只能期盼谭江渝这个账号是由团队打理,这些像是死变态发出的诡异信息不会落于本尊的眼内。都是混影视圈的,万一哪天有合作,岂不是钻地洞都来不及?
“不好意思,此账号被盗过,请无视其发出的任何骚扰。”
为了公司及个人的颜面问题,还是做了补救措施,随即把自动登录给取消。
“给我买个手机,能自拍的那种,最好是苹果X。”
包里传来一声,理直气壮得好像全世界都欠他的一只肾。
诸欢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赶紧从服务生手里接过大碗牛肉面,嘘哩呼噜吸溜好几口,总算安抚住难熬的饥饿感。
他一手执筷往嘴里划面,一手翻阅来电记录,然后僵了神情。
顾月霖和于博各一通在意料之中,最后两则记录显示的号码却是吉塔。连打两次,间隔很短,说明拨得挺急,或者拨打环境不太理想。
给前两个号码回短信后回拨吉塔的,铃声响到自动挂断,没人接通。
一种不太舒服的郁堵像颗碎石,在脑门里滚来滚去,硌得哪里都疼。
诸欢感到一种不知所措的害怕,他捏着手机坐在这家热气腾腾的店里,背脊却在蹿寒。
“吉塔和柯美都没有找到,警方已立案,我通知了她们的亲属。”于博终于回短信,“你怎么样,方便接电话吗?”
“刚到凤阳,暂时没事,正吃饭呢。”诸欢不太想让亓官屠羽发现自己和于博有联系。
“这里太闹,待会儿再跟你电话。”
“二猪,杨太一死了。我是想跟你说这事。四个小时前,据说是车祸,他的车被集装箱大卡压成了一堆废铁。”
于博传来一张没打马塞克,足以影响食欲的现场照片。
手里的筷子滑进面汤里都不知,诸欢瞪着照片,脑门里的石子蹿得像发神经的跳蚤,疼得眼神都在发虚。
下一个是冯箢还是于博,或者是他诸欢?
爆炸,跳楼,车祸,这是翻着花样玩“死神来了”的梗?
好吧,接下来会是哪种死法?
深沉的恐惧碎糟糟地在身上缠来绕去,像一条黏腻潮湿的蛇。
他推开面碗,霍然起身奋力挤出面馆,拐进隔壁的公共厕所,进隔间落锁,拽下背包掼到马桶盖上。
“出来!”
可能觉察到了他的恐慌,亓官少爷没太多废话就显灵,然后一屁股坐马桶水箱上,不耐烦地横过眼。
“又怎么?”
“老实告诉我,碰过般诺返尘瓶的人真的全都会死?!”
诸欢暴躁地抬起脚踢向背包,包撞在铝合金隔板上,咣咣的动静大得惊人,吓得厕所里的吃瓜群众拎起裤子夺门而跑。
亓官屠羽冷眼等他疯完,似乎还在考虑要不要回答。
诸欢没打算让他考虑,伸手一把揪住袍襟,拽起灵体就往隔板上死命地摁。
这个举动没什么难度也造不成太大的动静,灵体没重量等同于一泡空气,但穿灵的滋味让两个非人类立马“舒爽”得要上天。
亓官屠羽的损伤最直接,“滋溜”一下后灵息就散得就像有谁手贱地掏散了篝火堆,火星沫子扬得漫天都是。
诸欢也不好过,阴气如毒在他全身到处流蹿,揪住灵袍的手霎间失去知觉,整个人冻得跟块被射穿的夹胶钢化玻璃,抖一抖就能崩裂成千万片。
“想比谁能扛得住?”
亓官屠羽散去大半灵体,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一张玉雕似的脸因灵息的飞逸而透出诡异的光晕。
他满目讥诮,抬起左手“温柔”地覆住诸欢揪着袍襟的手。
两手相握的刹那,俩货颤得跟被电击似的,亓官屠羽散得更加凌乱,而诸欢觉得自己呼口气就能让血肉飞溅。
“穿灵是挺可怕的,但就你这个小身板,还不至于对我造成毁灭性的损伤,多花些时间修补而已。”
亓官屠羽紧盯诸欢难捺痛苦的浅眸,慢条斯理地问,“不过,你能修补被阴寒损伤的肉身吗?这并非是伤敌一千自毁八百的英雄招数,纯粹找死罢了。”
诸欢能觉察五脏六腑承受的压力已达前所未有的极限,血液被冻得放缓了流动速度,在血管内咕咕地泛着泡。
“好吧,亓官少爷,麻烦你告诉我一个怕死的理由?”
亓官屠羽挑起修眉,并不接话。
诸欢艰难地抬起另只手,虚划划地摸上他的脸,顺着脸廓描摩,像是一场轻佻的调戏。
亓官屠羽不为所动,任他摸摸摸。
“百年后你来找我,因为除了找我外没有其他选择。你有家仇要报,有所爱要找,还有倾城财富要挖,完成这些事的前提是必须有我帮你。但我呢?既然如你所说我早在百年前就已魂归六道,是你家阿羿擅自炼汲无辜的肉身,强行让‘诸欢’面世。既然如此,我生无至亲死无牵念,你为什么觉得我还会怕死?对,我曾经怕死,因为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人,但你已证明我不是个人,很好,你听说过一只碗或一柄勺会怕死吗?”
亓官屠羽微微勾唇:“万物皆有灵,我从不认为只有人会怕死。”
诸欢将手翻成掌,一巴掌糊上他诡笑的脸:“封器无魂无灵只靠冥生玉模拟为人,这是你自己说的!”
这回亓官屠羽没辩驳,他把糊在脸上的手拽下来,虚晃一下灵体就蹿至诸欢的头顶。神灵一样地俯视,满目探究。
“诸欢,你刚才所问的,已说明你极其怕死。但真正的器物,不会为生死动怒,不管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