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靠老板发的参考意见为唯一方向，各位何必浪费时间来开这个会？我就问一句，你们当中有几个去仔细了解过‘三界狱’是什么玩意儿了吗？没见过就可以乱造一气愚弄世人？！”
呵斥未罢，手掌又抬起来。
“你吖再拍桌，老子就唱七天七夜的RAP！”诸欢赶紧威胁。
鬼爪子僵了僵，终于趴回桌面。
“老大，你就让道士和尚来讲，他们也顶多对着典故和经书胡扯一通。就像外星人吧，各家公司出品的造型也一样千奇百怪，谁能说得准一个没人见过的玩意儿应该长什么样？我们这些做设计干的就是‘无中生有’的活，可别说您在美国做的那些龙啊精灵的全是自己见过的啊！”
素来寡言的设计组长突然开了口，言下之意不外乎：咱们干的就是胡编乱造的行当，说什么真不真假不假的，老大您今天没吃错药吧？！
这人是于博从大公司挖来的技术咖，因擅长实体特效就分在诸欢的部门里，但真正干起活是两部门都抢着要。说话耿直脾气硬，但确实一把好手，平时大家都忍让的神级人物。
大神开口，大家纷纷点头，都觉得今天的二老板就跟吃错药没区别。
“龙和精灵，我确实没见过。但‘三界狱’……还真蹲过不少时间，所以忍不了胡编乱造。”
恶鬼老板阴恻恻地咧嘴一笑，“当然，我也可以让你们见识一下。”
他突然举高一只手，掌对众人，指尖溢出滚滚黑气。
一时间阴风阵阵，而各位艺术家还没反应过来，搞不明白他这是要干嘛。
“快住手！”诸欢见状不妙，疾声大叫。
他不怀疑亓官屠羽有可能真的见过“三界狱”，但他可不想让员工也来个“三界狱”一日游，保不准会吓出病来。
“由你负责这个场景设计好了，何必跟无知的人动怒？”
门口突然传来响亮的拍掌声。
“潭水？”
诸欢长吁一口气，这哥们来得太及时！
有高仿版在旁，亓官应该不会动不动就想送人去“涨见识”吧？
“你来作什么？”
鬼爪子果然缩了回来，口气却不太好，让诸欢有些莫名。
相识至今，未见潭水得罪过亓官屠羽，见面之初还亲亲抱抱的，怎么这会儿开始像见了债主？
“这是我的项目，自然要来看看进展。”
潭水笑眯眯地踱进门，“大家好，我是潭水，《三生屠妖记》的投资方之一皆制片人。既然需要一起努力，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认识一下各位。”
一一握手而过，他找个角落坐了下来，盯着那幅诡异的“火柴人甩粑粑”图看了几秒，然后敲敲身边的空位。
“小诸，别把大家的压力搞得那么大。你坐下来，好好开会。”
亓官屠羽微蹙眉头，没废话地依言坐定。
柳工抹了把汗，开投影机重新把先前讨论的节奏带起来。
其实这种会的作用是帮各组负责人熟悉项目和加深印象，讨论出的内容开工时可能会被采用，也可能跟最后的定稿天差地别，关键还是要看制片方的要求。
潭水边旁听边点头，不时插两句俏皮话让各位艺术家不再顾忌他的存在。
诸欢也暗松了口气。披着羿小畜生皮相的谭水对亓官恶鬼多少有点管束作用的。瞧瞧，现在安静如鸡绝对乖顺。
可这边还没有“如鸡”多久，耳边却传来一句如狼似虎般的悄悄话。
“亓官少爷？”
亓官屠羽和诸欢一起懵逼。
“他是怎么知道的？！”诸欢先炸了。
“哦，白家孙子……”少爷反应得很快，“懂得倒不少，小看他了。”
“是也不是，”潭水笑了笑，眼瞳儿亮亮地黏过来，“他只是怀疑，而我能确定，是因为本人也知道‘三界狱’是什么样。你画得虽粗糙，却把‘三界狱’的精髓给画了出来。”
这张与阿羿相似度如此之高的脸，让亓官屠羽忍不住眯缝起眼，盯得像是刀刀剜肉，恨不得能剔出这张皮囊底下藏的到底是谁。
“就说这家伙不简单吧……”诸欢嘀咕。
“出去聊聊？”潭水却毫不畏惧恶鬼的眼刀，开口邀请。
临走，恶鬼老板还回头装模作样地吩咐了一句。
“谁要是能看明白我的画，直接加一万工资！”
屋内一片哗然。
“快闭嘴，要不我不告诉你饭卡藏在哪儿了！”诸欢要疯。
仨非人类出了会议室的门就遇于千金带着人晃过来。
“这婆娘怎么还没滚？！”都是晚饭时间了，诸欢没法不暴躁。
于千金朝谭水优雅地点头致意后，径直朝物效组车间走。
诸欢非常不爽。这本来是他和于博的地盘，现在倒好，什么牛鬼蛇神都可以过来随便晃悠，还不把他当回事！
“你认识她？”未等要求，亓官屠羽帮着问出了疑惑。
“九千金于覃嘛，以前在社交场合见过几次。比起于家其他几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厉害多了，她要是男的于老爹恐怕就没什么可纠结的了。”谭水感慨。
诸欢听得却着实一愣：这位是九千金，不是大千金？！
他好像搞错了一些关键的信息。
“一山不容二虎，何况容了九条呢。她和大千金于禄闹得最凶，连不熟豪门圈的都能耳闻，可见自古往来都一样，生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小老头似地吐槽完，谭水转头又瞄身边“人”，“亓官家恐怕也差不多吧？”
亓官少爷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未作回答。
亓官屠羽是独子，应是没这种烦恼吧？
诸欢下意识地琢磨了下，发现自己好像有了个奇怪的误会。
少爷从未自称为独子，何况“独子”这词本有歧义，就像于博上有九个姐姐，但在一些语境中也能被称作“独子”。
亓官家收养的诸羿既然被称为“十弟”，那少爷就是其他九个拥有亓官姓氏的熊孩子中的一个，从未曾听他提及过其他兄弟姐妹的信息，可八卦的只剩一点，除非亓官屠羽真的身为长子，按理说轮不上他继承家主之位。
但按少爷当时的年纪和恣意洒脱的脾性，长子的可能性好像不大。
可见，潭水这一句并非随口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