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一个小时后?”
他们当前所在的位置距离亓官阴宅十万八千里都不止,这点亓官屠羽能确定。
“我这人跟淼焱那小子不同,不喜欢夸海口更不喜欢失信于人。”
杜森老成稳重地表示。
亓官屠羽被惊吓之余,脑子终于有点清醒过来。
“淼焱弃船就为了这事?”
杜森倒是惊讶了:“谁告诉你淼焱弃船了?”
见亓官屠羽一脸吃屎状,随便明白过来,不由失笑。
“且看着吧……反正就要上岸了,让那些猪狗不如的人类下地狱吧?”
他端着酒杯站起身,又站到落地窗前。
亓官屠羽也飘了过去,看到海平面上出现一条暗灰色的陆线。
他觉得事情麻烦了,现在不能跟这位自以为掌控数千条人命的洋鬼子正面起冲突,人家可是把“胡牙”当调料品用的“天仙”,还有一个真天仙般的会炼化阴材的弟弟,恐怕要比难淼焱难对付得太多。
“你是否对我的行为不太满意?”
杜森是个非常敏锐的人,对亓官屠羽经常的沉默很有自己的看法。
“没有,这一船的人跟我亓官屠羽又没有什么关系……我就在想,阴差大人会怎么看你做的这些事?”
亓官屠羽又不傻,现在得罪这位爷绝对没好处。
杜森大笑起来,一口闷下了杯中酒,然后把手里昂贵的水晶酒杯扔了出去,碎成一地漂亮的晶粒。
“亓官少爷,你成煞多年游历三界,还不懂这三界的因果报应要比人世间的法律要荒谬太多。你见过多少使用千万人命化为白骨的战斗犯死于非命的?你见过多少视百姓为蝼蚁的帝王不得善终的?这些人比我这么沉溺于东方玄阴术的奇葩要作恶得太多,不是照样吃好喝好,死后还被铭记于史册照样不朽于人间的?”
亓官屠羽不想说话,他不喜欢跟疯子说话。
“三界跟这人世间的法则本是相通的,即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亓官少爷,你也出身于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的绝代世家,怎么现在倒是有些糊涂起来?”
“我没糊涂,只是没明白你到底在搞什么……”
亓官屠羽叹气,老实不客气地吐槽,“其实我也没兴趣知道,只想弄明白你跟我说了这么多废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杜森大笑起来:“不错,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子,至少我到底要干什么,上了岛你就知道了。”
亓官屠羽故作淡定,心里却有些郁堵的慌乱。现在变成他独自对付这个棘手的局面了,诸欢和不靠谱的老阴煞都不在,其他的人还在船下层找人。所以他现在最好的做法就和诸欢能说上话,但又不愿让这位爷看得出与诸欢之前的牵联。
“灵体在天光下太耗灵,我需要用一下化身咒符让自己舒服点,可以吗?”
他很客气地求问。
“怎么舒服就怎么来吧,不必太见外……毕竟我俩也算一见如故,对不?”
杜森回得随意,他甚至也没在留意亓官屠羽正站在身后,出其不意地袭击一下都不算是件麻烦事。
亓官屠羽却知道不能,人家不提防是因为不需要,而不是不懂提防。
他默默地退到墙角,捻出两张化身咒符。
一顿鼓捣后,出现在杜森面前的是两位僧人,装束相差无几,甚至连面目也区别不大,如同是一个工厂流水线上倒模出来的人偶。
“死了三个了?”诸欢能说话后,立即问亓官屠羽。
亓官屠羽当然知道他在问什么,就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唇,然后指了指还站在落地窗前举着望远镜看海面的杜森。
他简洁地把这位爷给诸欢介绍了下,再多的就不说了,反正聪明如诸欢,应该能立马察觉杜森到底是哪里病得不轻了。
杜森听见身后的动静了后,回身看见自己的办公室里多了两个和尚,倒也一点也不吃惊。
“该死的都死了,可喜可贺。”他居然这样说。
诸欢皱了眉头,问得直接:“能不能先把我们的朋友放出来?”
“朋友?”杜森一脸真心实意地疑问。
“别装傻,就是被你们掳进那条通道,然后一直困在咒阵里的几个人类,我的朋友现在还找他们。既然你要找我们合作,就把他们放了吧,都是些普通人类,对你没什么危害。”
诸欢收到亓官屠羽使的眼色,尽量把话说得很客气了。
杜森摊摊手:“无论你们信与不信,船下层的事发生的事真的与我无关。”
诸欢冷了神色,拉过亓官屠羽。
“那我们下去自己去找。”
“这位小朋友,在这条船上也分了三界,上层是天堂中层是人间而下层是地狱,你们见识到的那些在船上寻生计的蝼蚁常常往返于‘人间’和‘地狱’之间,让他们比更狡猾比鬼更阴戾比魔更凶残。你和这位亓官少爷,还有那位可爱的魔煞先生刚从地狱爬上天堂,何苦还要下去自找不痛快呢?”
杜森一屁股靠着自己的办公桌坐下,双臂环胸就在质问一个提出蠢问题的下属。
可诸欢当惯了老板,这姿态只喜欢自己对着别人使,并不喜欢别人对着他玩。
他一把拽着亓官屠羽就往门外跑,杜森倒也不阻挡,就像看着两只被困在自己指掌中的蚂蚁。
亓官屠羽一脸懵逼地被诸欢拽着手奔过杜森办公室的过道,但他们没法开启电梯,只能傻不啦唧地在过道角落蹲下。
“搞什么?!我正和他说得好好的,你这一通胡乱搅和得没有任何意义啊?!”
亓官屠羽忍不住要敲诸欢的光头,他莫名觉得这化身还挺不错,摸起来挺舒服。
诸欢无语地拍开他的手:“我只是想跟你单独说说话罢了,在他的眼皮底下,咱俩能聊出个什么鬼出来?!”
亓官屠羽不由笑着拍大腿:“真有你的,确实这地方最安全。那变态不至于在自己的地盘上装监控,也不会放下身段去逮还没跑出地盘的猎物,更拉不下脸走过来偷听。”
诸欢也伸手摸他的光头,笑眯眯地赞扬:“少爷真聪明。”
要按正常的形体,他比亓官屠羽矮太多,要玩摸头杀实在不易,就趁这机会多摸摸。
亓官屠羽被摸得爽歪歪,不由腼着脸凑近:“趁这个机会,亲一个?”
“别拿和尚的嘴来亲,太恶心了!”
诸欢赶紧推开他,“咱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拌呗……”
没亲到的大少爷有点不开心,不过既而又一脸诡异又神秘地表情,抬手捏了捏诸欢的脸。
“宝贝儿,你就要有身体,真正的属于你自己的身体。”
诸欢又懵逼:“我的身体……你不是说它焦成一堆骨头被埋在‘不留观’里了么?”
亓官屠羽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阿羿,你总要面对现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