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于家太子对付一条小小的地头蛇，也没多大压力。罗森被于博收服后，不得已和诸欢和解，之后交流多了就开始半真半假地称兄道弟了，不过主要是诸欢不想再在毕业前搞出什么大事情，他知道了以柔制刚是混社会的一项好策略。
不过受于博庇护之前，诸欢对罗森的印象就跟这“花球”里的猪头脸一样。
丑陋得让人恨不得一脚把它踹爆。
亓官屠羽耐心听完，没作什么评价。
他捂住诸欢的眼，飞快下沉，然后将手撤走，拽着诸欢往一个个人头跟前凑，似乎在寻找什么。
这可把诸欢膈应坏了，卯足劲把头伸出裹住自己的“花球”，恨不得变成一只扎根到鬼少爷肩窝里的蘑菇。
“能不能别玩了？”
他憋屈地求饶，“你非得搞出些幺蛾子折腾是不？让我安静地数一夜鬼王……呃数、数羊，你就好好养灵别说话就不行是吧？”
亓官屠羽平静地回：“你我合一时，我才能遁入你的‘三界狱’，可以乘机让我搞清楚一件想不明白的事。”
“什么事情啊？利索点，别老让人猜！”诸欢拧巴出一个凶神恶煞的怒视。
鬼王八却不配合他的表演，兀自看人头，还伸手摸了两把，严肃的表情确有几分威严，有点儿家主应有的模样。
但诸欢一点也不想欣赏这些人头，何况大多还是认识的。
或血肉模糊，或白骨嶙峋，个个面目全非。
“你可认得她？”
又下降许久，亓官屠羽都有些气喘了，终于跟蜂鸟似地停身在一颗紫红色的“花球”前。
上面嵌的人头应是个姑娘，青丝大半还黏连在头皮上，盘着一个精致的发髻。
整张脸像被什么东西溶解过，呈蜡质状贴附在头骨上，看着十分瘆人。
更诡异的是，她似乎在唱歌，灰黑的唇片张张合合，唱得还挺卖力，但照旧没声音传出。
听这么问，诸欢只能忍着鸡皮疙瘩凑近人头，然后摇头。
“不认识。不过既然你说这里是我的‘三界狱’，也该是我认识的吧？可你要知道干我们这行的要打交道的特别多。很多见过一次就没机会再见了，我不可能记得住那么多张脸的。”
亓官屠羽拧头看他，神色怪异。
“你不该认得她。”
诸欢愣了：“那她为什么会出现？”
鬼少爷理了理女人的乱发。
“她叫梅春，是服侍阿羿的女仆。”
“哦，那我认识的。”在“溯回”雀语居的那回，被阿羿称作“梅姐”的女孩吧？
诸欢还记得那张眉清目秀的脸，跟眼下的完全不同。
“不，你不认识，也不可能真的见过她这个人。”
亓官屠羽却摇头，“会出现在这个‘三界狱’里的，必是你认识的人……得‘认识’。”
诸欢听他着重念着最后三个字，蓦的明白过来。在“溯回”术里见过的人都不是“认识”的，那只是一段段过去的残影。
就像看电影，再中二的观众都不可能指着屏幕上的角色说自己真的认识那谁谁谁。
“你的意思……”
其实懂了，但诸欢突然不敢说了。
“认识梅春的人，应该是阿羿。”
亓官屠羽更像是在自问，目光突然变得极其凶狠。
“所以只有两个可能性。一是你真的把阿羿的魂吞了，又或者……”
诸欢心惊肉跳地听着。
“你就是阿羿。”
哎哟，尴尬……
一声呵呵后，亓官少爷收到一张“有病早治卡”。
“这位少爷，做鬼也要注意心理健康的。”
诸欢一脸便秘状，“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见谁都像你的人这是病，得治。上次被你吓得半死后找的心理医生不错，要我帮你找他挂个号吗？”
“我没说一定是。要从这两种情况中挑一种，我更倾向于前者。”
烂糟糟的脸又被捧起来，亓官少爷眼神如刀，剥皮扒肉地似乎想窥出自家封器前生后世来的样子。
“不过你要真的吞了阿羿的魂，恐怕又得对不住了。”
“哟，知道说‘对不住’了啊，做鬼有进步！”
诸欢冷笑，“反正迟早要‘对不住’的是不？也不差多这一回。”
灵体状态下的亓官少爷修眉俊目无比养眼，但诸欢现在糟心极了，没心思欣赏还想吐这鬼王八一脸的口水。
听到“你就是阿羿”这句就在犯恶心，被塞狗粮就算了，狗屎可没法忍。
见嘲讽不断，亓官屠羽收起眼刀，拇指摩挲着掌下的骨头脸。
“自阿羿将你炼汲成器，你一直就是我的宝贝儿，供养周到从来没有怠慢过，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选择毁你。”
映衬着席天弥地的人头，这番“甜言蜜语”听着一点也不舒坦，诸欢只想抠耳朵。
“亓官少爷，要不你就告诉我吧，为什么一定要找回诸羿？”
既然迟早会散灵，还大费周章找回灵和魂皆失的旧爱有什么意思？
好歹撑过百年之久，生死都历遍的灵物，再是旧情未了，也不至于脑缺成这样吧？
对于问题，鬼王八习惯性地敷衍。
“你要有精神管我的闲事，不如研究一下自己的‘三界狱’为什么这般模样。”
“喂，你给我清醒点！”
诸欢憋火，“你说这是我的‘三界狱’我就得信吗？！鬼王八你记着，无论你想搞出什么花样，我都不可能是阿羿。我本不知道你把阿羿的魂藏在我体内，怎么可能会故意吞了它，所以你别用这借口来为难我，做人做鬼都得讲点道理不是？！”
“阿羿的魂是我亲手封入你的体内，亓官阴章就是守护咒，没有丁点破损的情况下你把魂丢得一缕不存，凭什么我就不该查查原因找些可能性？你不爽个屁啊？！”
亓官屠羽更恼火，嗓门粗了一圈，喷完还补刀。
“也对，你当然不会是阿羿，他没你这么不听话还长这么丑！”
“死颜狗，你以为你个百年老菜皮鬼有多美，也不撒泡尿照照！”
诸欢气极而狂怒，一下子收不住，“哦对不起，我忘了，你连撒尿的功能想必也没了，还老想着找回干嘛呢？！你身上还特么能有什么功能可用？！”
“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毁了你……要不是找回阿羿的事与你有关，早就将你拍成石头渣！”
亓官屠羽被他喷得脸都黑了。
“这什么鬼的逻辑，阿羿看上你纯粹是因为脸吧？”
哈哈完，诸欢非常诚恳地问。
“是又怎么样？”
鬼王八很不要脸地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