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想去找找那两个保姆。她们是人类，不可能凭空消失。车库内还有车，下山就一条路，而且没有路灯不适宜夜间徒步。”晃回庭院后，再次望向那排保姆房，亓官屠羽坚持刚才的想法。
曨螭子打了个充满黄酒香的嗝，大着舌头表示：“行吧，作为朋友就只能陪着你呗。”
亓官屠羽很想把他踢进游泳池去醒醒酒。
被强行“朋友”的感觉并不好，而且让他最担心的是这家伙占着重身傀的肉壳不想走了，那就相当的不妙。
有些话他不能跟诸欢坦白，譬如心里藏着一份阴暗的私心。
要是有一天把现在所缚的肉壳玩废了，或一直没法进入阴宅找回天地万寿棺里的阿羿的肉身，他就想冥生玉炼进这具重身傀的肉壳，还给自己一个内外皆和谐的人儿。
“我的冥生玉正在干嘛呢？”
这事儿想多了就有点心虚，他没话找话地问身边咕咚咕咚狂灌酒的阴煞大佬。
“正在咬你的关键部位。”
老阴煞一脸不可描述的神情。
亓官色鬼被他说得头皮一麻脸皮一烫，心想真是害怕什么就来什么。
“什、什么关键部位？”他僵硬地问。
“就像这样的——唔唔嗯嗯！”
老阴煞对着酒瓶颈一通声情并茂地龇牙咧嘴。
“好好好……快住口，别舔酒瓶子了！”
在七窍喷血前，猴屁股脸的少爷奄奄一息地拼命阻止着。
“哎呦，脸红个啥呀？”
悠哉地灌了口酒，老阴煞晃着牙邪恶地笑，“我说的是他正在啃你的脖颈。”
百年老司机被千年老流氓调戏是什么样的体验？！
亓官少爷愤然怒踢面前的房门。
保姆房内渺无人烟，一只矮桌两把木凳三只灰卟卟的蒲团扔墙角，肥硕的灰鼠吱吱叫着从他们的面前蹿出门去。很难想象这样寒酸不像人住的地方竟身处高大上的别墅区域内，看来冯姓妇人和自己的保姆关系应该不怎么样。
“哟，有加餐耶！”
欢呼后，可怜的啮齿类就被拎在老馋鬼的爪子里。
亓官屠羽眼疾手快地挥出一巴掌将这顿“加餐”给拍飞。
“如果不想毁了你的重身傀，吃东西的时候就注意一下肉壳是否承受得了。”
他面无表情地提醒。
“当个没用的人类真是没有口福啊！”
老阴煞摸摸肚子，很是心疼自己。
亓官屠羽郁闷地瞪着他，心想同为阴煞，为什么差别之大犹如现代人和山顶洞人？
他不想浪费时间再进行哲学思考，举步四下巡视，空气里的霉腥让他直想打喷嚏。这地方似曾相识如“不留观”，但墙上不见名家真迹，仅在那张矮桌上摆了只半米高的紫檀神龛。
龛内供奉的是一具裹着艳红绸布头戴元宝帽的干枯童尸，头发蓬乱面目槁枯表情狰狞，嘴唇喔圆呈嘶吼状。
“啥玩意儿吗？”曨螭子拿起童尸，舔了舔。
“佛童子，暹罗人骗傻冒的把戏。”
亓官屠羽实在不忍直视，赶紧一把夺过，掂了掂分量就扔回龛内。
“多半是用皮革或风干的鼠尸配合着树脂合成的，吃了会拉肚子。”
“啧，人类就是愚蠢，老是被一些假把戏神神叨叨的。”
老阴煞很是愤慨，“怎么就没人来供奉本煞呀，每天扔点吃的就能以身相许至死不渝了好嘛？！”
“……”
亓官少爷决定以后一定要让他离这只缺节操的便宜货大佬远点，毕竟他的宝贝诸最喜欢拿饭卡伺养别人。
一排平屋共八间各不到十个平方，供奉八个披了各色绸缎的佛童子，简直能组成一个和谐的彩虹幼儿学前班。
不过供奉的人有点虐童，龛前连点正儿八经的祭食都没有，仅摆着一只被熏得看不清本色的陶碟，装满紫糯米还插了根黑色香柱。香柱没有被点燃，但糯米粒上落有一层不薄的灰烬，看来这香也并不总是熄着的。
捻了一小截香柱搁到鼻下细闻，亓官屠羽有些吃惊：“凝傀？”
听他这么说，曨螭子索性拽出碟内的香柱直接扔嘴里，嚼巴几下连连点头。
“挺好吃，应是‘财运’里的真货。”
他又抽走亓官屠羽手里的那一小截扔嘴里，还点评，“这趟来得不亏，一支香最差也要二十多万吧，赚到了呢。”
“居然点上了‘凝傀’，那就必定跟炼傀有关，看来‘财运’是无论如何都得去一趟……”
亓官屠羽拿手指沾着紫糯米上的灰烬闻了又闻，碎碎嘀咕后又恼怒地抿紧了嘴。跟诸欢相处多了，就染上了这个自言自语的病，总觉得脑内有人在倾听。
灰层不薄，应是燃尽过十根香都不止。
八间房八个佛童子，就算每天只供奉一根也不可能是两个保姆阿姨承担得起的代价，而且拿二十多万的香供奉一只塑料娃娃更不会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
曨螭子显然也这么想，就拿起佛童子随意地捏了捏，却被迸溅了一手的猩红汁液。
空气里浮起一股浓重的血腥，仿佛有人被当场屠杀。
亓官屠羽一时无语，而老阴煞嗅了嗅手，万分欣喜：“阴气十足，原来还是能吃吃的。”
此话一出又被“夺食”。
“等等，这可能是个……”
话未说完就听到一声惨绝人寰的嘶叫，是从别墅的楼上发出来的。
亓官屠羽想冲过去却被拽住。
“别多管闲事，何况你也管不了。”
曨螭子劝得严肃，“破坏了这个咒阵或许能把摆阵者钓出来，姑且看着吧。”
“那就破坏得彻底点。”
两只阴煞相视一笑，然后拔香的拔香，捏娃娃的捏娃娃，简单的破坏干得很顺手。
只是当亓官屠羽看到曨螭子努力地舔着爪上的血汁，差点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还要干嘛？”他捂着嘴问。
“不干嘛，回房睡觉。”
于是俩货都回到了客房，睨着尾随过来的老阴煞，亓官少爷不得不提醒：“这别墅内不只有一间客房。”
“那又怎么样，吾不愿独自睡。这么多年了，吾都没有独自睡过！”
老阴煞理直气壮地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