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见鬼了……”
这次,张队终于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麻烦再查查,七点到七点半之间,还有什么人进去过?”
小李蜀黍示意监控室的保安。
“有,保洁员。”
保安将视频退到七点零五分时,画面上显示一保洁员推着小车晃晃悠悠地停在客房门前。
她敲了敲门,不到一分钟就自行刷卡进入。
“就是他!就是他,就这个龟孙子!”
诸欢激动地冲画面上的人指指点点。
张队怒了:“人家是个女的,还是老阿姨!”
“你们爱信不信,这家伙擅长伪装,跟武侠小说里的‘易容术’一样。你们也看到了,两个我分别出现在不同的地方,也可以证明驭风亭的爆炸案真不是我干的。”
诸欢理直气壮地叉了腰,实锤在握,至少现在没有谁敢把他直接拘到牢里去了。
张队烦恼地捏眉心,把几段视频又反复看两遍,只能认下这桩怪事的确是必须要彻查的关键。
“这些视频给我们录一份回去。原始数据麻烦你们保留着,待凤阳警局再来取证。”
他吩咐完酒店的安保主管,伸手敲诸欢的脑门,“你也别先得意,一码归一码,在我们那里犯的事还是要说法的!上铐子,先让凤阳警队押回去!”
还是被难看地押上了警车,诸欢却感觉自己享受到这几天来最是身心轻松的愉快时刻。
好说歹说,于博总算取得陪坐后座的资格。
他取过诸欢一直揣在怀里的餐袋,一口口地喂吃。
诸欢看了看手腕上的铐子,抬眸冲“于割割”微微一笑。
“大于,如果今天你不带张队他们来,我可能真的傻逼得到处乱蹿,然后被警察当逃犯追到无家可归无处可躲,最后死在什么鬼地方都不得知。”
于博不好意思地笑,摸出纸巾擦他的嘴。
“硬是把你从美国拉回来跟我混,当然得对你负责。如果不能保护你,不能许你的一个未来,我怎么敢当你的兄弟?”
诸欢却摇头:“大于,你想多了。我的脾气你也知道,很难在一堆老外中混出名堂的,当初我也想回来创业。这么顺利地加入‘博欢’,还占了将近一半的股份,我觉得自己沾了你太多的便宜。”
“别瞎说,哪个创业公司能请得动你这尊大神?!我知道是兄弟你才给这个面子的,别以为我真的一点也不识相,该给你多少我心里有数。”
于博说得情真意切,他放下袋子,握紧了诸欢戴着铐子的手。
诸欢的手因职业性质,粗糙多伤且长年冰凉缺乏体温。
但这些不能妨碍这双手的优雅漂亮,肤色白皙指节修长,骨节轮廓不明显,看上去似乎有点秀气娇贵,其实非常灵活和有力量,能随便捏出各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复杂造型。
“大于,我有个问题,如果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于博在看诸欢的手,诸欢却在看他英挺的侧颜。
于博被盯得有些莫名的尴尬,只能继续低头看手,一时忘了松开。
诸欢却反手摊开他的掌,一笔一划的轻描。
“你是不是喜欢我?”
于博继续欣赏诸欢的手,许久才抬头。
他坦然地迎视诸欢的眼,嘴角弯弯,答得很轻。
“废话,你是我一起同甘共苦的兄弟,不喜欢你……我还能喜欢谁去?”
“那就感谢错爱了,兄弟。”
诸欢就抽开了手。自觉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这会儿只想抽自己的嘴。
对于博,他从不曾情绪化过,可能刚才在庭中花园这男人飞奔过来的那瞬,让他突然涌起些愿意面对的勇气。
不过照这个回答,显然是自作多情了。
见他正而八经地道谢,于博倒是手足无措了。
“卧槽,你又吃错什么药了,干嘛突然客气起来?!”
“可不,脑子抽了呗!最近累得老犯傻,让我歇一会儿就好。”
诸欢笑着摇头,然后靠向车窗,开始闭目养神。
于博安静了一会儿,伸手将他的脑袋捞过来搁在自己肩上。
“睡吧,二猪,所有的麻烦交给我就行了……”
诸欢靠着于博的肩,心中满是无奈地自嘲。
细想下来,他发觉自己这个铁子不愧生自于家,真正意义上的精英型富二代。
于家在国内豪门之中也算奇葩,奇葩在于人丁过于兴旺。于老爹早年是从香港发家的,没受过生育限制,再加上换老婆勤快,凑足膝下九凤一龙。九只金凤还都是招婿入赘的,婚后为了赢得家财筹码,两胎三胎拼了老命地生,以致现在普通一次家宴都能凑满七张八仙桌。
但这番浮华的热闹不曾让老爹心满意足,因为于家就一个能延续血脉的“龙子”,这个“龙子”从小到大还特爱跟他唱反调。
于老爹叱咤一世终到钟漏并歇的时候,不可能再指望有儿子了,而像他这样一个视女人为工具,把女儿当外人的传统老男人无论对唯一的儿子多么地不满,最终还是会屈从于对血脉延续的执着。
于太子所谓的“叛逆”,只不过在等亲爹老到不得不屈服,并交出继承筹码的那一天罢了。
也正因如此,他对一个男人的好,无论如何周到温暖,都不可危及到他最终的人生目标。
所以,怎么可能指望刚才的问题有正面答案啊……
蠢,那是真蠢!
诸欢突然想起亓官屠羽那句“你是被包养的么”。
鬼少爷不愧也出自顶级豪门,在某些方面真是明察秋毫。
这是他第一次诚心诚意地为“亓官草包”点赞。
先被押去凤阳警局算是例行公事,美食街的爆炸案有数十位围观群众当人证,外加店前街旁三四个监控探头当辅证。所以诸欢在这个案件里,算得上是受害人之一,而非嫌疑犯。留在凤阳警局是协助调查而非收押,得到的是还算客气的待遇,录完供吃过两碗方便面加三四杯铁观音。时至下午三四点,才跟着张队于博等一行五人踏上回乡的高铁。
“诶,昨晚上你们到底是怎么赶过来的,大半夜的不是高铁都停运的么?”
包厢里,于博躺上铺睡觉。张队坐在他对铺无聊地玩消消乐,而诸欢只能骚扰守在自己旁边的小李蜀黍,“难道现在的警察还能包飞机抓人?”
而小李蜀黍受了“一朝被蛇咬”的毒,见他靠近就忍不住要摸枪自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