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好坐好，铐着呢，像什么样子！”
张队没好气地横他一眼，大手挥过来推开诸欢，“就你这小子犯的事，还没达到享受那个待遇的档次呢。是你家老板动用于家私机帮我们提高出警效率，还反复向我们保证你一定会主动投案。多伟大慷慨的老板，怎么就没让我摊上一个？！”
诸欢差点将口水呛到心眼里去——特么他现在真是越来越有被大金主包养的“美好”感觉了！
于博被嘲得有点尴尬，翻个身面对车壁躺着，生硬地躲开了在座各位斜过来的眼神。
诸欢默默地躺回床铺，将被子蒙过脑袋，防止自己再多嘴。
说句不厚道的，他其实有点烦于博。这种烦，有点像面对顾月霖。
各种悉心的照顾，还有黏腻不清的情愫……不管是出于亲情还是什么暧昧不清的，他都不知该怎么去承受，也不知能不能回报也不知怎么去平衡。
只不过对于顾月霖，还能顺理成章地以孝顺为报答。但于家太子所给予的昂贵恩宠，恐怕没几个人能还得清。
诸欢决定等这拨事完了后，找机会让两人摊开天窗聊一聊，至少得让于博清楚一件事。
他需要的是很单纯的那种兄弟情。
八个小时回到渝城已是凌晨一点多，来接站的除了一辆警车外，居然还有于家的那位精英律师，下车就帮于博拎过行李袋。
诸欢本来正被小程和小李押上警车，却被张队叫住。
“松开铐子吧，把人留下让他们先带回去，明天回局子再办手续。”
于是诸欢一头雾水被解了手铐，又被于博揽着肩坐进于家律师开来的大奔，智能导航指向“博欢”工作室的地址。
“这样也行？”他回头看警车开远，不由惊疑。
充当司机的律师笑了：“因为有个灰色的时间段，张队也算是卖个人情，只要明天准时把你送到警局就行了，否则今夜就要睡的地方，恐怕不太适合你这种大艺术家。”
“谢谢。”除了道谢，诸欢已无话可说，“啊，请问怎么称呼？”
“我姓霍，名星辰。主职打官司，顺便给大于家打工。”
精英律师笑起来十分的和气，他从车台下摸出一张银灰色名片递给诸欢，“诸先生以后有什么麻烦要打官司，也可以找我哦，大于的朋友一律半价。”
“哦，谢谢，谢谢……”
诸欢傻愣着又道谢，深深地觉得自己果然不太适合跟法律人士打交道。
“累吗？”于博听两人客套一直没吭声，完了才开口，还帮他揉被手铐蹭红的腕。
“还行，刚才在车上睡过。”
诸欢冲他笑了笑，然后瞥了眼驾驶座上的霍律师，轻声问，“我说，大于，你现在是不是算是已接下王位？”
于博眨巴几下眼，将嘴凑到他耳边：“我爸已进重症监护室，恐怕挺不了多久，而遗嘱的内容我都已知道。”
诸欢不自在了，他觉得于博不该把涉及自家重大财产分配的秘密透露给他这个不相关的外人。
霍律师把他们送到工作室的厂区门口就放人了。
“明天千万要早点起床去警局，否则张队会要我好看的。”
他半开玩笑地叮嘱两人。
挥别他后，于博拉住准备往宿舍区走的诸欢：“二猪，我们正好聊聊。”
诸欢本有此意，但不是现在。
他直觉于博这会儿想聊的事，绝对不是他愿意听的。
“能不能改天？我想早点睡，你也别再陪着我受折腾。哥们，说真的，我不值得你这样……你懂的。”
诸欢认真地望进于博的眼，于博却生硬地侧过脸，再次躲开了他的凝视。
“我想跟你聊的是吉塔她们的指证，让你明天有个心理准备。”
对诸欢来说，这倒真是件重要的事，他只得随于博往老板办公室走。
“她们人呢，还在公司吗？”
“不在，也没来辞职，应该说从警局出来就没回过公司。”
“靠，你没找过她们？”诸欢突然紧张起来。
于博面呈难色：“没来得及，我一直在找你。本以为警方会对她们有所安排，但事实是昨天录完口供就让走了，我是下午才知道这事的。”
诸欢连忙掏手机要拨吉塔的号，却被摁住。
“不用打，我试过，两个都打不通。于其关心她俩，你还不如看看她们给警方录的是什么吧。这是我让霍律师通过特殊渠道弄来的。”
特殊渠道能弄来警方绝不可外传的证人口供？这个霍律师也忒不简单了。
诸欢默声吐槽。
看来精英律师很清楚金饭碗现在被谁握在手里，正全力服伺新主呢。
于博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一只U盘，插上电脑打开音响。
两个女孩的音频分别录成，加起来有一百三十多分钟，听得诸欢火气越来越旺，只差燃个引线直接开爆。
“纯粹是胡说八道，这俩货疯了不是？！”
“别激动，”于博按住他想掀桌的手，“仔细听完。”
诸欢强压性子，勉强听到最后一个音节，终于冷静下来：“她们说得呆板，但语序流畅就像自然表述。把一大段谎话能说成这样的，说明有人把故事给编得很圆满，而且事先教了她们无数次。”
于博点头：“据霍律师说，这个策划者对警方需要指证的各项内容很清楚，至少知道警察会问什么，该怎么说，说什么及说到什么程度就适可而止，都给预先演练过，所以她们的话没让警方找到疑点。”
诸欢怔忡地听，不由皱眉：“一旦被利用完，我怕她们会出事。”
于博点起两支烟，扔给诸欢一支。两人沉默相对，吸过半支烟。
“二猪，都这样了，你不如把最近遇到的所有怪事跟我说明白吧？否则我真不知道怎么帮你，譬如说……真的有鬼缠着你啊？”于博问得小心翼翼的。
诸欢叹气，他想了想，从手机里调出拍给安德鲁教授的那段视频。
“卧槽！”于博反复看两遍。
除了这俩字，恐怕无以表达内心的惊疑。
“牛逼啊！”又习惯性地加上于式金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