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设计又帮着找那几天的网络传输记录，诸欢则一条条地查日志，偶尔瞥向手机。白尧加了微信，发来条信息说是已坐上出租车。
没多久，一个看着眼生的外网IP出现了，在一排排眼熟的内网IP段里显得比较扎眼。
还是远程操作，干了不少事，搜一下将近十页的日志。
集中于文件编制和网络传输这块的操作，来来去去的，但未见太出格的譬如往物业部署的监控网终端传文件。
“这是谁的IP，没报警吗？”诸欢叫来陈设计。
工作室内不允许远程操作，有外网IP侵入会触动网管手机上的报警。
陈设计赶紧瞧一眼，却淡定如常：“于老板家里的IP，列在库的白名单里，不会触动报警。他有时需要在家里做事，跟我们都知会过的。”
诸欢的脑仁顿时抽痛，他死死地瞪着那个IP，心底里荒凉一片。
他清楚这下要给于博洗白，并不容易了。
有人在于博的公寓里，联上这台电脑上做了许多超级管理员权限的操作，而且基本集中于一个名为“LD”的可执行文件上。但查遍这台计算机，甚至“博欢”的所有服务器都找不到这个文件，连删除记录和“残骸”都不见。
真够大胆的，这么长时间的远程操作连IP都不换，因为操作者知道只有于博家里的IP不会被报警，甚至是没人会特地去注意的。
所以这个操作者会是谁，霍星辰？
不可能！
诸欢不假思索地把冒出头的猜想给否定了。
仅是出于直觉，霍律师虽会随身带商务PAD，但几乎没见他用过，座驾大奔上摆着纸质英文专业书，随手写什么还是喜欢从口袋里掏便笺和笔。
这种人，应该不会擅长利用网络技术解决问题。
相比起霍星辰……在烟盒上写提醒的某神秘人士，兴许更有些可能性。
那个提醒至少说明写的人对监控设备敏感，也说明他对霍星辰没有恶意。如果于博在业余时间多和霍星辰混一起的话，大有可能与此人物互相认识。
所以除了杜小鱼，找到这哥们多半也会是条路。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诸欢把涉及到的所有操作日志都传到自己的机子上。
“二老板，全在这里了。”
陈设计把网络传输记录拷在移动硬盘上递给他，“不过有一天的缺了几页，可能记录的服务器有点问题，要恢复比较麻烦，得等小鱼回来。”
诸欢不好多问什么，只得接过硬盘就走。
来不及回宿舍，手机就响。
“到了，被拦在门卫那里。”
白尧这个人，第一眼就给诸欢留下了惊为天人的印象。
见之前，他总以为这家伙应是一位修为老成的中年男，还得一派傲娇的道骨仙风状。
但眼前这位高高瘦瘦将近一米九的个头，除了面相略老成外，看皮肤质感和身材形态，岁数应该不过三十。
道骨仙风嘛是不存在的，板寸头络腮胡，犹如洋人似的深邃牛眼和高挺如砌的鼻梁，再加沙哑低沉的嗓音如漠风摧胡杨，给他平添五岁的沧桑。
整个人就像一柄制造精良的生铁斧头，有随时挥过来劈杀的凶悍气场。要不是胸前还挂着两只尼康的相机包，适合他的职业大概唯有替人斩草除根这一项。
“你的曾祖父，可是白守？”
诸欢握住伸过来的大手，张嘴就问。
白尧当即有些懵：“厉害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不过‘白守’是亓官家主定下的奴称，‘守’即代表他的职责。曾祖父在自己家里并非叫这个名字，所以‘白守’这称谓本该没有外人知道了。”
诸欢长长地叹气：“这下你该相信，我真的被亓官家的鬼缠上了吧？”
“别怕，要坚信在我们唯物主义战士面前，一切妖魔鬼怪都是纸老虎！”
白尧目露同情，握紧他的手摇了又摇，把奇怪的段子说得一本正经。
诸欢赶紧领着这逗逼往厂区内走。
白尧人高腿长慢走也挟风，攥着行李的拳头比肉包子还大，指骨粗指结凸，看着像是能随时飙出一串至少五位数的武力值。
诸欢瞅着颇为眼红，他在某些方面的审美非常直男。
所谓缺什么就羡慕什么，总觉得长成五大三粗臂膀浑圆的才叫真MAN，再添点汗味就能够上百分百。
这种感觉在初见亓官屠羽时也体验过，一击穿魂的惊艳感，尤其难忘。
鬼少爷的外观虽不如这样明目张胆的孔武有力，但脱了一身飘啊飘的黑丝袍，也是熊背狼腰肌群丛生，让人不由怀疑返尘瓶的哪里可能藏着一屋子的健身器材。
话说，这一人一鬼俩壮士要打起来，到底谁更有胜算？
掂量一番后，诸欢偏心地先给白壮士加一分，又觉可能会被打脸。
他见识过鬼少爷打猛架时的凶悍，绣花草包在打架就会变炸>药包，一切表相都虚实掺半，主要看愿不愿意高抬鬼爪揍人。
如此问题又来了：亓官屠羽曾说身为灵体，无法杀死活人，这应是技术上的问题而非主观意愿。在这样的条件限制下，和一个意图寻仇的大活人打起架来时，鬼少爷成为鬼肉沙包的可能性有多大？
诸欢暗搓搓地忧虑，转眼想这事特么不正是自己招来的吗，忧虑个毛线啊？！
他有点想往自己的脑门上糊巴掌，狠狠的。
“亓官屠羽找上你必有重要原因，就你所说的我没法判断他到底想干什么。不过我和亓官家的恩怨也与你无关，我俩打起来时，你就躲远点。”
白尧并不知道身边这位少年状小男人默不出声地在打什么小九九。
他赶来的目标明确，说这些话也绝非是客套。
“嗯，我明白。”
诸欢有气无力地哼了声，摊摊手满腔歉意，“有件事很不好意思，手上的几斤傀土刚被偷了，想留给你的也没了。”
白尧倒也不觉意外：“偷这种东西的多半是道上中人，会知道你有傀土倒是奇怪。对了，还有你说的‘刚才’是多久前？”
“盯上我也是因为返尘瓶，这事说来就话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