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箢马上摇头，口气却犹疑。
“不管怎么样……小张那孩子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总归有几分情意在的。要是那人直接说会把灾转嫁给我，小张自然是不可能同意的。”
亓官屠羽冷哼：“被逼到绝路时，谁都不会太讲究道德伦理，不管是人是鬼。”
诸欢最听不得他用这种缺乏人性的口气说话，就如煞类一般，藐视人间的一切温柔。
“别这么说，冯师傅总比我们更了解自己的徒弟，我也觉得张小姐不会这么无情无义？。”
“好吧，既然你们这么说，那就让我猜猜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吧。”
亓官屠羽慢悠悠地兀自说下去，“张小姐把从泰安叔那里买来的佛童子偷偷弄到这楼里来，是因为泰安叔告诉她把这些佛童子供在五煞俱全的地方将会有奇效。为此，她收买了两位保姆阿姨，把佛童子们按泰安叔所说的方式供在保姆房内。这做法看似危险其实极为安全，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师傅从不关心保姆阿姨们的生活起居，以至于佛童子们被供在保姆房内好几个月都没有被察觉。至于张小姐为什么知道这楼是五煞俱全的极凶之地，因为怂恿自己的师傅买下之前，她早就知道这楼存在着什么问题。至于张小姐为什么要怂恿自己的师傅买下呢，恐怕她和她的师傅都各自有理由，本少爷就不再挑明。冯师傅，你觉得我猜对了多少？”
“拜托，你就不能闭一会儿嘴吗……”
诸欢听得心里更不好受了。
沉默良久后，冯箢点下了头：“我并不知道这些事情的所有细节，但你猜的应是和事实差不离了。只是我愿意相信……小张只是因为病急乱投医，做出了一些错误的决定。”
诸欢越听越难受，只得拉回话题：“冯师傅，要不就说说到底是谁袭击了你，我们也好帮着报警。”
冯箢淡然摇头：“不用报警，其实你也是知道的，这事儿不是警察能解决得了的。”
“那我们能帮你做什么呢？”诸欢摸不着头脑了。
“我想告诉你们的是，那晚没有人袭击我。”
冯箢神色淡然地表示，“我是自愿被收魂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诸欢震惊，刚想继续追问，却又被鬼少爷抢了嘴。
“废话不用再多，您就直说需要我们帮什么吧？”
冯箢抬起未被握住的另只手捂住脸，似在纠结又似在抚平内心的痛苦。
“到万不得已时，”纠结了一会儿，她居然这样请求，“请一定杀了我。”
“……”诸欢懵得说不出话来。
亓官屠羽也沉默不语，皱眉良久就回了个字。
“好。”
又问，“这个不算是帮忙吧，没有其他的了？”
冯箢笑了笑，“有。请帮我找到泰安叔那个人，报酬为……八千万。”
诸欢连忙表示：“找可以找，但我们不能要你的——”
他的话突然被掐没了声。
“先付四千万。”
亓官少爷夹着指间的石头转悠，笑眯眯的，“三天内一次性到账。如若一个月内找不到那个泰安叔，我会全部退还。”
“好。”冯箢也是个很爽快的生意人。
待手被放开，她得以睁开眼，环顾四周只觉茫然。
“冯师傅，你现在还是好好吃一顿吧，身体孱弱，需要补充能量的。”
诸欢的声音从身边传来。这回没响在脑内，也不再是那个好听的低磁男音。
“你是小诸？还是另外一个？啊，我还不知道你那位朋友姓甚名谁呢？”
面对所谓的“异能”者，见过大世面如冯箢也有点战战兢兢。
“是谁不重要……好好吃饭吧，有我在，你暂时还不用去死，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亓官屠羽冲她嫣然一笑，端起粥碗，呼噜呼噜的全部喝下。
抹抹嘴巴，又把桌上的几碟糕点叠起来全部端在手里。
“不好意思，我得装点吃的回房，跟来了一个很能吃的朋友，挺头疼的。”
冯箢木讷地点头，客气地提出邀请：“不如请你那朋友一起来用餐？”
“不行，那货太丑，他会影响到您的胃口。”
亓官少爷断然拒绝，告辞出餐厅。
待他急匆匆地回到客房，发现床上的丑货果然不见了。
“真麻烦！”
把吃食全扔上桌，转身就想出门抓人，却见“丑货”剔着牙悠哉地晃进了门。
“让你不要乱跑的！”
亓官屠羽连忙把门给拍上，然后拽着他警惕地问：“你特么出去吃了什么，没有吃人对不对？人家养在笼子里的也不能吃！”
“别老是神经兮兮的……”
老阴煞幽怨地嘀咕，“就许你出门吃大餐，就不允许吾出去觅点食啊？！”
他又跟讨饭似地伸爪子：“快把冥生玉还吾，反正你现在又用不上。”
“不行，我和他正要一起跟你商量点事儿。”
亓官屠羽眼疾手快地把夹在指间的冥生玉丢进嘴里。
“你现在又不缺钱花，为这点小事还要收冯师傅的钱？！”
脑内立即响起诸欢的怒问，然后很是惊奇的口气。
“潭制片怎么来了？！”
接着反应过来，就有点担心了，“这老东西不会占着这身体不放了吧？感觉有点恶心……可怜的潭制片。”
亓官屠羽叹气：“这正是我最担心的。”
老阴煞挖着耳朵，阴森森地呲牙：“小石头，吾也是阴煞，本事还比你家老公还高点，所以能听见你俩暗搓搓的私谈哦！”
俩货不由齐齐地闭了嘴。
“你才有老公，你特么全家都有老公！”
沉默半分钟后，诸石头激烈地跳了脚。
“……”
俩阴煞觉得还是不要跟一颗傻石头计较。
亓官屠羽连忙岔开话题，“咱们聊聊正事吧。你可以边吃边听我们说，事情不复杂，而且应该还挺合你的胃口。”
他指向桌上那堆刚才顺过来的吃食。
双眼一亮，老阴煞扑过去把吃的全搂进怀里，盘腿上床就挑挑拣拣地开啃。
“快说，快说！”
“对了，曨螭子先生，附上潭制片的身体后，你能感觉得到他的意识吗？他的意识被一枚不干净的冥生玉给挤占成百年前的一位陈姓少爷，我很是担心他会回不来。”诸欢抢先就问。
既然这位竟是比鬼少爷还要厉害的阴煞大佬，应该有实力解决很多问题……的吧？
就算不愿随便出手，但面对供奉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潭制片，多多少少还会留有几分出手相救的情面吧？
老阴煞鼓着腮帮子嚼啊嚼的，却是非常莫名：“什么冥生玉？除了你，这屋里还有其他的冥生玉吗？如果这具身体本就有冥生玉，吾何苦千里迢迢来找你们的麻烦？”
诸欢和亓官屠羽都愣了：靠，这算是怎么回事？
鬼少爷立即蹿到曨螭子身后，探到他的颈上伤口，扯开纱布使劲一摸。
“没了？！”
他惊愕地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