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像臂弯的那根拂尘又似钟摆晃个不停,带着一种令人焦躁的节奏。
而且玉像前面燃的黑香,已是熄了。
“阿羿”的脸不再低垂而是微抬双眸,一眼不眨直勾勾地瞪视他们。一双淡色的唇较之前微微勾起,形成一条似笑非笑的弧。
要是没这幅阴阳怪气的表情,刚才的问候还算温柔可亲。诸欢强烈怀疑这尊玉疙瘩从他们进屋起就一直在偷窥。
室内死寂,除了鬼少爷粗重的呼吸,一声“羽哥”显然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这声音他俩都无比熟悉,是诸羿没错。
“不是真的!”诸欢连忙厉声提醒。
亓官屠羽浑身一震,随后轻叹:“我知道的,别担心。只是他叫得实在很像……”
然后轻松举步走向玉雕像,手却暗暗捏起拳头。
“羽哥,扶我起来呗?”
见他到跟前,玉雕美少年挺起天鹅颈姿势优雅地仰起脸,一双由墨晶打磨出来的瞳仁泛着幽深的光。
“他”眯起双眸,似在打量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又微微地嘟起嘴,透出十足的娇萌,一如百年前的模样。
玉白光滑的身躯依旧光溜溜不着一缕,加之这幅秀色可餐的诱人模样,让诸欢毛骨悚然得说不出话来:谁能说这不是一个活色生香的人呢?关键是,他并非是狱心里那个自己幻想出来的冒牌货,而可能是货真价实的本尊?
“羽哥,我好冷……”玉雕少年见面前的男人木讷如呆鸡,继续撒娇。
亓官屠羽一言不吭地脱下自己身上的衬衫,细致地给“他”披上。
“抱抱,羽哥。”玉雕少年欢呼着将玉白的双臂伸过来,“抱我起来,抱着我转圈圈,你好久都没抱抱我喽!”
亓官屠羽如梦游般机械地抬手相迎。
而诸欢却发现五感共享下的视觉开始变得奇怪,本是具玉雕像的诸羿竟变得活灵活现如生人起来。
这其中一定有诈!
“唔!”
诸欢头皮一紧,连忙阻止,却发现喉紧得发不出音——靠,又被禁了?!
鬼王八疯了吗?!这特么哪里是正经的玉雕,分明是男狐狸精转世啊,还特么会使迷魂术的那种!
诸石头急得在舌底下蹦跶得不行。
“唔唔唔!”
眼睁睁地看着玉雕少年将货真价实的玉臂勾上颈,修长的玉腿也勾上了腰,粉嫩的唇片凑到鬼少爷的嘴边,抵息相闻眸光粼粼,鬼少爷眼中的这位少年是不是百年前敢穿着薄纱夜闯书房勾引自家兄长春宵一度的倾城尤物?
诸欢觉得胸膛内的心脏剧烈地快要跳出喉头,也不知是谁在激动至此。
他以为自己可能将见识一场非人类们的18禁戏码时,却听“哐当”一声巨响炸响。
“抱歉,太重。”亓官屠羽摊着空荡荡的手,面无表情地说。
这……也算实话。将近一米七的玉雕像要比真实人体起码得重上两三倍,并非普通人能双手抱起,何况现在披的“人皮”身娇体弱得远胜这位石头人。
噗呲!诸石头乐了,然后一幅大房得胜样:让你骚,让你浪!狐狸精!
“唔唔唔!”但语禁还是没被解,无法让他直抒胸臆甚是可惜。
“羽哥……为什么这样对我?呜呜,你不喜欢小羿了吗?”
屁股朝天趴倒在地的玉雕少年抽啜起来也是一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样子,只可惜亮晶晶的玉石双眼里淌不出泪。
视觉恢复正常,一个会哭唧唧的石头人看起来就毛骨悚然了,而鬼少爷毫不怜香惜玉地将脚底板踏上了它的屁股蛋。
“快说,老怪在哪里?否则我也砸了你的头。”
“羽哥,你快抱我起来,我的腿好疼好疼……”
玉雕少年愈发凄惨地哭了起来,而并没有换来“羽哥”的怜惜,他继续踏着屁股蛋,然后弯腰握住它的颈往上一拎,只听“喀喀”两声。
“喂,别真的拆了它!”
这声音听得诸欢鸡皮疙瘩直竖,连忙又叫,这回他发现自己说的终于是人话了。
“亓官屠羽,说过不许你再随便禁老子的语!”
“谁让你关键时候就废话太多……”
鬼王八更委屈地抱怨,“让我差点着了它的道,这玩意儿身上的有咒,会影响目标的五感。”
“明白了……诶诶,别砸啦,一个玉料珍贵雕得也好的石头美人看起来好贵的啊,你这只败家王八!”
诸老板的小盘算拨得叭叭响,“要不就拍晕它算了,搬上飞机找个黑市卖掉,能再多凑点钱去‘财运’上给你买点好东西。”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
近墨者黑,亓官少爷未察觉自己正市侩起来,“要不直接贩到‘财运’也能赚一笔,说不定比外面还能卖得贵些。”
“这样最好。”诸欢很高兴鬼少爷难得听话,不由指向那个无头陈渊,“他呢?虽然没了头,但身体还是好的啊?”
“带上带上,一起带上!”鬼少爷搓着鬼爪子表示。
俩货说得正开心呢,却听玉雕少年听见自己将要面临的悲惨命运,顿时放声大哭起来。
“好吵!快说,老怪去哪里了?!”
脚丫子以屁股蛋上重重地碾了好几下。
诸欢想这鬼王八也是厉害,面对和自己爱得死去活来的阿羿一模一样的货,也能下得去这种重手……这家伙到底是情种呢还是渣男还真不好说,莫名地有点纠结。
“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老怪’……”
玉雕少年哭得直抽抽的,还是一脸悲伤地看着鬼少爷,“羽哥,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样对我?”
眼见鬼少爷又要一拳头砸脸了,诸欢连忙阻止:“别打,可能它真的不知道。”
亓官屠羽毕竟不笨,愣了愣就明白过来,只能将手里这货放倒在地。
“这可能只是个实验品……”
诸欢讷讷地说着,“你之前说得对,有人在不断在试验着各种炼傀术。以前用尸体,现在死人没那么好弄到了,只得开始用玉。如此而已。”
“这事可确认无误,我就奇怪一件事。”
亓官屠羽屈膝中蹲身,目光冰凉而带点愤怒的困惑,他毫无欲念地打量着玉雕少年的裸身。
“这货的行为举止为什么那么像阿羿……而且只是像他五六岁时的样子。”
“靠,我说怎么他刚才骚得怪怪的!”
诸欢这才搞明白,这玉美人勾人起来奇怪地带着一股子无辜的纯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