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怪就停止了东摸西摸,悄眯眯地晃到冥差身后,不经意地抽走他手里的遥控器,这才拯救了亓官屠羽的耳朵。
三个在冰箱前“撕杀”的二货也终于抱了堆食物,找块软垫“和睦融融”地盘腿围坐,一起狼吞虎咽。
气氛看起来还挺温馨,但亓官屠羽却总觉得这里的画风好像不对劲……
这几位来此各怀心思也各有目标,现在看起来却太像在度假,完全没了警惕性。
他有三十多年未曾入过“财运”,也知道很多事应与印象中的过去有了很大的区别。
“财运”的确与时俱进了,但它的生意经未曾改变,自然也不该把招待客人的流程变得这么精致和繁琐,搞得开集市变得像在搞包团旅游。
太诡异……
亓官屠羽想了想,将老怪拉到屋另头的酒吧台边,给他倒了杯酒。
“亓官少爷,觉得不太对劲?”
老怪上了岁数,眉目之间一来一往,他已能看穿别人的心思。
“你觉得呢?”亓官屠羽问得如同耳语,一边端杯啜酒。
“老夫觉得……咱们这是被软禁了起来,‘财运’不愿让我们离开他们的监控范围,或接触到其他客人。”
老怪给了他一个合乎情理的答案。
亓官屠羽吐气:“我也正是这么认为,这趟来得果然不太顺。”
两人交换了下眼神,尽在不言中。
“只因带来了曨螭子吗?”亓官屠羽喃喃的,更像是自问。
“不一定,更有可能刚才在甲板上出的人命让他们突然改变了待客模式,不会只软禁我们这几个。这些房间和电视上播的,不可能临时整出来的安排。”
老怪转头悄悄地看向冥差。
“那位爷可能也有所察觉,就等着看热闹呢。”
冥差翘着二郎腿,接过马男递给他的冰镇碑酒,边喝边在看。
老怪之前帮他从墙里按出来了一台八十寸网络电视,8K超清看着贼爽。
电视上正播的是“财运”自制的节目,这会儿在介绍拍卖场次的时间安排,交易流程和各种忌讳事项等等。
播报者也不似像蓝肖生那样画风老派,而是一位丰乳肥臀穿着性感的小姐姐,说话嗲声嗲气的,让男人听着必会骨头酥软。
“他们干嘛不直接转行娱乐圈得了,还用得上费劲开一个风险百出的小众集市,还得想方设法地躲着各国警察……”
作为一只鬼基佬,豪乳女对亓官屠羽来说跟光毛母猪没区别,辣了一会儿眼睛,他不由出声吐槽。
老怪一口蒙尽杯中酒,长声叹气:“他们刚换了掌门人,估计是在为‘财运’寻求新的扩张模式,不愿被这个走得太快的时代抛弃。但是灵士界本就靠着老祖宗留下的传统把式吃饭的,如果一味地抛旧追新,迟早会玩完。”
亓官屠羽不由点头赞同,又说:“老怪,你得帮我个忙。我需要溜出去瞧瞧,不能走他们给的那些通道。”
老怪怔了怔,不得不提醒:“咱们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呢,而且你又是阴煞,这会儿破了缚身咒会加倍的危险。何况刚才蓝肖生不是说了嘛,安保提到了百年来的最高级别。在不清楚这个级别意味着什么的情况之下,老夫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亓官屠羽突然握紧老怪的手,嘴巴紧闭,声音却在他的脑内响起:“不用破缚身咒,还是有其他办法,但不能离肉壳太远,否则我会灵尽而散。我躺到离迎宾道一墙之隔的地方,你帮我守着这具肉壳一步不能离开,如有人过来就帮着赶走。”
老怪终于听懂:“你想灵体脱壳穿墙去那条迎宾道再看看?这可以,但也有危险,自己把握分寸。”
于是亓官屠羽将一只软垫靠着南墙角放好,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就躺下来。
老怪拿了个酒瓶子也蹲过去,假装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尬聊。
亓官屠羽刚想捻咒将灵体脱出肉壳,却见曨螭子像条兴奋的哈士奇一样疯蹿过来,嘴里黏乎乎的冰激凌喷了他一脸。
“哟,你要去哪里啊,不要丢下吾,没良心的!”
随一声嗲兮兮的尖叫就扑上身,把亓官屠羽刚飘出壳的灵体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如果能打得过,这会儿他活剥这老阴煞的心都有了。
“一起去?”不过理智还在,还能洞穿心思。
“当然,危险的事一定要陪着少爷你嘛,吾对你总是放心不下的。”
曨螭子笑眯眯地把伸指头把甜汁抹下来,涂在亓官屠羽的嘴上。
“哎哟妈呀!”
老怪毕竟是个老年人,有些受不了这种过于“香艳”的同性暧昧,抓起酒瓶子差点把这鬼流氓敲晕。
亓官屠羽连忙冲他摇头:现在不能生事。
然后搂住曨螭子,叹气:“行。”
一声落下即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出了墙,看看灵体后面,果然跟着一只黑雾状多嘴怪,还拖着一条长长的波状细尾巴。
尺寸还算收敛,只比一条哈士奇大了些,但乍眼一看还是非常瘆人,尤其无数密布的血盆小嘴还讨好地弯起微笑。
亓官屠羽抚额,郁闷地向前飘去:“走吧……”
他们所在之处,正是蓝肖生嘴里那条不让再走的迎宾道。
现在看来不让再走是因为这条道又改为迎送其他人了。
迎面正走来一群,六个大男人,个个头戴锥形竹笠脚踏夹趾麻拖,一身补丁重重的玄色僧袍,敛胸垂眸持掌扣珠,看起都像是得道高僧,让亓官屠羽不由心惊胆战,立马抓着曨螭子贴壁而立。
他是灵体,身后又有魔形,很容易被高手的阴眼洞穿。
但……老阴煞之前说的一点也没错,这尘世间多的是修“屠龙术”的自欺欺人者。
这六个看起来很像高手的行僧,目不斜视地从他们面前鱼贯而过,甚至没有一人被森寒的阴气给呛到。
亓官屠羽不由摇头,算了算离肉壳的距离,还是跟着飘走了一会儿。
幸好僧人们很快止步,迎在另扇木门前的也是一位跟蓝肖生相同打扮的迎宾。
“师傅们,这里请。”
迎宾掏出式样相同的铜钥匙打开这扇门,恭候着僧人们进门而去。
两扇门之前仅是对角相隔不到两米的距离,让亓官屠羽疑惑的是之前蓝肖生拿钥匙开他们的门时,这个位置并没有存在着什么门,而是一块掌门者的雕像木牌。
“还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突然明白过来,不由哼笑,“如此看来,倒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