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亓官屠羽不冷不热地应了声,埋头喝牛肉汤,咂咂嘴回味后又皱眉,“鲜味太淡,油却重,牛肉煮过头了,汤就显不出鲜浓。这里的厨子该换了。”
贵少爷对生活品质的挑剔是不容时间来改变的,哪怕蹲瓶子里吸了百年的霉湿空气。
“刷人家的卡还挑剔个毛线,有种你自己赚钱去吃饭馆!”
诸欢想到这帮货一餐刷掉了饭卡上的所有钱,就想喷一桌子的口水倒他们的胃口。明明这仨混蛋个个比他一个苦逼小老板有钱,还一个劲地蹭吃蹭住蹭报仇,还特么不要脸地蹭他的身体去撩骚!
更糟糕的是,这鬼王八点的菜都不是他爱吃的,感同身受得极其痛苦,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呦……
“不管你同不同意,待小诸的事完结后,我不会放过你。”
白尧摸出破灵钉摸拍在桌面上,深邃牛眼炯炯地瞪着坐他对面的亓官少爷。
诸欢这才恍然觉得当初电话里那个严肃又显沧桑的“中年汉子”正坐在这里,而他的寻仇并非儿戏,是一场做了充分心理准备的“寻死”行动。
“急什么?”
亓官屠羽还是一副老僧坐定的死样。
他放下汤,开始吸溜面条,边咕囔,“本少爷既然是‘血煞聚灵’又非自然产物,迟早会散,犯得上为陈年旧事浪费力气或性命?算了吧,你干不掉我的,哪怕有这根东西。”
这口气狂得,让诸欢提心吊胆桌上的白胖钉子又得雷霆万钧地戳过来。
“干不过也要干,我们白家差点因你们亓官家断子绝孙,曾爷爷的仇不报我愧对白家列祖列宗!”
白尧手压破灵钉,还是斩钉截铁地表示。
抽两张面纸,亓官少爷从容擦嘴,然后歪着脑袋想了想。
“这样吧,我可以让你见到白守,或许你能通过他的记忆搞清楚一些真相。”
“啊?”在座的都愣了下。
诸欢立马醒悟过来。
白守是他亲眼所见被亓官屠羽吸灵而散,但鬼少爷并未清除白守的记忆,它们应该还被保存返尘瓶的某个角落里。
这些,的确应该让作为曾孙的白尧去看,合情合理。
“我曾爷爷的……记忆?”白尧做梦似地问,满目一戳即炸的激动。
“嗯,出于某种尚不清楚的原因,白守和我一起在返尘瓶里修灵了百年。但他魂灵皆不全,未能修灵完整,现在已被我驱灵,这也是为他好。返尘瓶里留下了他的不少记忆碎片,我可以释放给你看。”
亓官屠羽面无表情的嚼吧包子,“只可惜返尘瓶应该快被送出国了,几时还能回来是天知道的事。”
诸欢听得更愣了,他没想到亓官屠羽会毫无保留地把这件事告诉给白尧,甚至还主动提出“释放记忆”的帮助。比起回答他诸欢一个小小的问题就推三阻四各种敲诈,简直天壤之别的待遇啊你妹的!
越比较真是越心塞。
“靠,你这是逗我啊……”
可怜的“爷爷控”一听又没戏了,失望得萎瘫在桌面上。
谭水捏下巴思考片刻,突然坏坏地笑了:“诶,你们今天不是交给警方一个以假乱真的高仿版返尘瓶,对不?”
诸欢还在奇怪这事他怎么知道的,却听亓官屠羽似笑非笑地接一句:“确实是个主意。搞定张队这种小事,自然得仰仗您谭制片的手段。”
谭水面有难色:“恐怕不容易,他毕竟是个警官,而我的身份不太好贿赂他……”
白尧兴奋地搓手:“我来,实在不行,就威胁他照着办就行了!”
诸欢总算拐过脑筋,连忙嚎:“贿赂或威胁国家公职人员都是重罪,而且张队属于开枪不犯法的国家机器,你们可别被他扫成筛子了!”
可惜除了把他当供电器的鬼王八外,这里没一只耳朵能听到他的鬼哭狼嚎。
说干就干,白尧当即从亓官屠羽的手里接过诸欢的手机,翻出张队的号就拨打。他本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跟张队讲得很直白。
“洋差佬不可能认出哪只真哪只假,你把那只假瓶子换给他们也不算缺德,因为单从宝石价值上来说,俩瓶子是一模一样的。但留下真瓶可是利国利民又利于子孙后代的大好事,谁特么愿意让自己国家的宝贝被洋人收着,您说对不对?!”
“这事犯法,你们疯了么,还敢跟我提?!”张队不假思索地拒绝。
“犯什么法?!又不是不给他们瓶子!”白尧翻白眼,继续耐心地劝,“张队,你这是机智地拯救国家宝藏不落洋人之手,是一件了不起的功德!你听我说啊……”
听白尧对着手机和张队怼来怼去,诸欢才发现这白孙子的口才相当不错,不愧是当记者的人,逻辑严密直戳重点,而张队怼了这么久还没挂电话,其实已是有戏了。
而鬼少爷啃完包子,撑肘托腮帮子听了会儿,有点不耐烦这种没效率的沟通,一把夺过手机。
“真瓶现在哪里?”他直截了当地问。
“交给那些洋警察了,所以你们要求的事,我就算有心也难办。”一听是诸欢的声音,张队也老实说开。
“他们什么时候离开?”
“明天下午有专机来接,大概二点左右,之前他们会去市局办离境手续。”
“你马上把假瓶还给我们,其他事当不知道就行。”
张队没说什么就挂断了。
两分钟后,一个陌生手机号的来了条短信。
时间和地址,加一个数字。
一看就明白,什么时间在哪里取瓶和时限。
谭水想了想:“我去取假瓶,但换瓶的行动没法参与。我这身板干不了架,只会拖累你们。”
亓官屠羽欣然点头:“我来就行。”
白尧热情跟上:“还有我,你换瓶,我想办法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仨货叽叽歪歪地商量妥当,又叫了一大堆吃的,豪放地赊账在诸老板的名下。
全程没插上嘴,却要出身体去挡枪的诸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