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娅走了进来，身边跟着几个医护人员。
看到一群白大褂，我的心率居然降了下来，心慌的感觉明显缓解。
曹娅就没把我当成病人，只是用听诊器给我做了简单的检查：“等会我要下班了，晚上你别闹。”
“我不是无理取闹，我是真的难受，你是主治医生，你要认真对待病人。就我的身体状态，如果突发恶性心律失常，可能会危及生命……”
看到几个医护人员忍着笑，我就有点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一个青年男医生说：“唐海彬，目前你出现的所有症状，都是植物神经紊乱导致的。
虽然还没有给你做系统检查，但是初步判断，你的心脏和你的肺部都没有器质病变，恶性心律失常发生在你身上的可能就连千分之一都没有。
如果你实在是不放心，明天可以给你上动态监测仪，但是你必须明白，用上的仪器越是多，你待在这里就越是不自在。”
听过之后，我认真考虑了几秒：“动态监测仪就先不用了。”
曹娅嘱咐了赵馨几句，带着医护人员走了出去。
赵馨对着我眨眼睛，无奈笑道：“唐海彬，你不算真正的病人。如果我是你，明天就出院，要么看中医吃中药，要么自己调理。”
我问她：“你不觉得中医是伪科学？”
赵馨有点急了，娇嗔道：“中医学博大精深，怎么会是伪科学？”
我发现这小护士怪漂亮，也怪可爱：“要不你给我推荐一个老中医，比如你的父母，或者你的亲戚有没有谁是老中医？”
赵馨嘟嘴：“都告诉过你了，我爸在银行开大门，我妈多年前从工厂下岗，他们怎么可能是老中医？
曹医生认识很多中医，回头你可以让她帮你推荐。
今晚我就不回家了，住在医院，随时听你召唤。”
我看向特护病房另外一张床，提醒她：“今晚你可以住在这里。”
赵馨轻声道：“护士不能跟病人同床。”
“不是让你跟我同床，是让你睡在……”
“你不要说啦，我就在同一个楼层，如果你有什么紧急情况，我会及时出现。”
赵馨气呼呼的，担心我对她图谋不轨？
潘桂琴给我打来电话，她到了。
晚上访客，需要详细登记信息。
我让赵馨出去接她。
特护病房只剩我一个人，心慌忽然又袭来了。
这种感觉，更像是孤独和不安。
害怕被抛弃，害怕这世上的所有人都与我无关。
担心自己的圈子越来越小，忽然就没了立足之地。
胸闷，我开始深呼吸。
房门打开了，仿佛我的心灵之门也打开了，一瞬间海阔天空。
潘桂琴来了，提着一袋子水果，一箱奶。
“琴姐，你看起来风尘仆仆，像是远道而来。”
“也没多远，京城境内坐车。”
“居然还给我带了一箱奶？”
“是啊，本来还想给你买十斤鸡蛋，可你不是孕妇。”
“鸡蛋我有，不用你买。”
我和潘桂琴，你一句我一句。
小护士赵馨站一旁，憋笑似乎比憋尿都难受。
“唐海彬，我先出去了。”
赵馨说了一声，走了出去。
特护病房里，面对潘桂琴，我忽然悲愤起来：“琴姐，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都经历了什么？”
“我知道。”
潘桂琴抓住了我的手，“真正了解你的人不多，我算其中一个。
但是来医院看你，我不会提到某些人的名字，更不会建议你去做什么，只是想陪你一会儿。
说点让你高兴的，今天你的烟酒商店，营收超过了五万八，开业以来新纪录。”
这么高的营收，我却高兴不起来，问她：“琴姐，你觉得这正常吗？去买烟买酒的都是什么人？”
潘桂琴风韵微笑：“依我看，这很正常。开店做生意，就会有顾客走进去。
今天去的那些顾客，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喜欢抽好烟，喜欢喝好酒。
人家觉得你店里的烟酒货真价实，就多买一些，存到家里慢慢享用。”
“享用你妹。”
“海彬，我没有妹，但是我可以任由你处置。不管你多么猛，琴姐都接招。”
潘桂琴骚起来了。
可我的心态，却没有跟着她浪起来。
“琴姐，店里可以补货，但是以后再去了这种顾客，你直接告诉他们，有货但是不卖！”
“有货不卖，老板岂不是傻逼？”
“有货，但是不卖给傻逼。”
“你就不怕，误伤了不是傻逼的顾客？海彬，你有点天真，你以为唐咏荷会找一群人，陆续去你的烟酒商店照顾生意？”
“如果不是她……”
“你希望是她，因为你心里一直惦记自己的母亲？”潘桂琴快言快语。
“我没有……
我不想对你说话，你走！”
此刻，我约莫猜到了一种让我很纠结的真相。
去店里照顾生意的人，很可能是董海辰或者董海娇派过去的。
我想逃避。
可他们就是想跟我发生某种联系。
潘桂琴没有离开，反而是匍匐而来，抱紧了我。
“琴姐，今晚你不要走，我害怕。”
“刚才登记信息，我只登记了一个小时，不方便留在这里过夜。海彬，告诉琴姐，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害怕无缘无故的恩惠，害怕那些本来永远都不该出现的人，忽然从不同的方向冲过来将我包围。”
“我好像越来越理解你了，你的手……，不要……，这里是医院特护病房……”
潘桂琴紧紧抓住了我的手。
我和她什么都不说，沉默了半个小时。
潘桂琴离开了。
小护士赵馨走了进来，貌似好奇朝着纸筒看了过去。
“还不错，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
“赵馨，你的小脑袋在琢磨什么？”
“嘻嘻……”
赵馨萌态可掬，坐到了床边，抬手给我把脉。
“三甲医院小护士，怎么都变成中医了，动不动就望闻问切？”
“如果不用手把脉，就只能给你上设备。
上了设备，你躺着，坐着，站着都不舒服。”
赵馨的声音越来越软。
她在检查我的心率，而我的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背。
赵馨没有提醒我把手拿开，我和她越来越默契。
“唐海彬，目前你心率每分钟120次左右，还好。”
“原来在散打队，训练的时候，我的心率经常超过每分钟180次，那么高的强度都不会心慌。
可现在，心率超过了每分钟150次，我就感觉到自己快不行了。”
“唐海彬，你要明白，心慌归根到底是植物神经紊乱导致的，心动过速只是一种表现。
等你植物神经正常了，你去跑步，心率超过200次，依然不会心慌。
只会感觉得到了锻炼，很满足。”
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听着她甜美的声音。
我忍不住就要逗她：“坐到了我的手上，你满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