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璟淮表情一僵,垂着头,所有要出口的话全被厉璟然这一句堵了回来。
厉璟然冷笑,径直越过他上楼。
“景淮少爷……”佣人小声地提醒。
再站在这里发呆的话,书就抄不完了。
厉璟淮沉着脸抬起头起来,警告道:“管好你的嘴。若是刚刚的事被第二个人知道,你别想再在京城混下去!”
“景淮少爷放心,我什么也没听见,不会乱说的。”佣人捂紧嘴巴,拼命摇头。
厉璟淮这才拿着狼毫上楼。
*
房间里,南以窈一回来就拿着衣服进浴室洗澡了。
里面传来稀里哗啦的流水声。
厉瀛洲站在门口,屈起手指敲响玻璃门,“奶奶问你吃不吃夜宵?”
“……”里面的人没有回答,除了流水声,一片安静。
他蹙起眉头,又敲了两声,“问你吃不吃?”
“……”还是没有回应。
这女人,脾气越来越大了!
厉瀛洲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的不耐烦,“张婶还在外面等着。”
“南以窈,你耳朵进水聋了?”
“听见回话!”
等了半天,南以窈也没回答。
厉瀛洲冷着脸走开,走开前还扔下句话,“洗快点,我也要洗了睡觉了。”
‘砰’里面传来一道挺大的声音,是南以窈故意弄出的响动。
厉瀛洲沉默几秒,沉着脸走开。
一个半小时后,南以窈才慢吞吞地从浴室里出来。
厉瀛洲坐在椅子上看手机,脸上完全没有他们争吵过后的情绪。
南以窈大力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吹风机,‘哐’地一声放在桌上,插上电,将吹风机开到最大档,呜呜呜地吹着头发。
“……”厉瀛洲扫她一眼,“你动作能小点吗?”
家里的吹风机都是静音吹风,他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整出这么大动静的。
难不成在他进屋之前就先将吹风机造坏了?
南以窈没理他,呜呜地吹完头发,又拿着气囊梳呼哧呼哧地刮她自己的头发,刮完头发又拧开一些瓶瓶罐罐,擦脸擦手擦腿擦脚。
总之,整个卧室都被她造得乒乒乓乓,像是要打仗一样。
厉瀛洲眼角抽搐。
“咚咚”卧室的房门被敲响。
张婶端着满满一大碗的螺蛳粉进来。
特别的味道引起了南以窈的注意。
她鼻子嗅了嗅,耳朵也跟着立起来。
“先生,您要的加辣螺蛳粉,我多给您放了酸笋和螺丝肉。”
“辛苦。”厉瀛洲微微点头,侧身让张婶把粉放在桌上。
南以窈咽了咽口水。
虽然晚上吃饱了,但是夜宵这种东西,跟饱不饱有什么关系呢?一碗粉,它不是主食,它只是填补人们寂寞夜晚的一颗灵魂。
她放下手中的润肤膏,转身看着他们。
卧室的沙发被老太太叫人搬出去扔了,苛刻到连茶几都一并搬出去了。
整个房间空荡得不行。
张婶轻手轻脚地将螺蛳粉放在厉瀛洲面前,让他慢用。
那碗满是红汤,放满了酸笋的螺蛳粉就这样散发着迷人的香味。
见张婶要出去,南以窈没忍住开口,“张婶。”
张婶应了声,回头看她,“太太,您要吃夜宵吗?”
南以窈嘴角勾起笑,刚要回答,就听厉瀛洲开口:“螺蛳粉好像没了吧张婶?”
“是,没有螺蛳粉了。今晚做的螺蛳粉只够分两份,景淮少爷那边要了一份。不过,太太若是想吃其他夜宵的话,我可以马上去做。”
“这么晚了,还要重新开火,岂不是很麻烦?”厉瀛洲用筷子挑起螺蛳粉,吃了一口。
辣味顿时在口腔里蔓延,厉瀛洲脸色微变。
他不懂,辣成这样的非人类东西,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吃?
张婶笑了笑,接话道:“太太若是想吃,我就去做,不麻烦的。”
都这样说了,哪里是不麻烦?
南以窈又不是傻子,她能听不出来?
她道:“不用了张婶,我没想吃,你先下去忙吧。”
“诶,好。”张婶替他们关上卧室的门。
张婶一走,房间就陷入安静。
没人说话,只有厉瀛洲坐在桌前吃粉的细微声音。
这个男人,就像每一个动作都被设计过一样,连吃加辣的螺蛳粉都这样优雅。
南以窈盯着他的后背,恨不得戳出两个洞来。
他不是最讨厌这种异味吗?
什么时候也爱吃有味道的螺蛳粉了?
以前她在家吃个臭豆腐、榴莲什么的都要被他撵出去,现在自己倒吃得这么香了!
“我还以为厉璟淮跟张婶要的什么美味,那么偷偷摸摸的,原来也不过如此,吃不下,还是倒了吧。”
厉瀛洲自言自语地抽了两张纸擦嘴,起身准备出门叫佣人把碗端走。
“等等。”南以窈出声。
厉瀛洲顿住脚步,单手插兜看着她。
“这是张婶刚做的,你没吃两口就倒了,不是浪费?”
“我不爱吃这种东西,倒了有什么问题吗?也不是天天浪费,就浪费这一次想必张婶也不会说什么。”
“怎么不会说?张婶那是敢怒不敢言。”南以窈别扭着脸,“我就帮你这一次,替你吃了,免得张婶埋怨。”
她知道自己没骨气。
可没骨气就没骨气吧,谁让她需要钱,又不能问南家要呢?从两人合作的那天起,就注定了她不能太有骨气。
她走过去,坐在厉瀛洲刚刚坐着的位置,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酸笋的味道很好地刺激到了味蕾,南以窈紧绷沉闷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真应了网上那句话,别人生气吃不下,她生气吃两碗,从小她就对吃的东西情有独钟。
“你的头发也要吃粉吗?”
厉瀛洲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
南以窈刚吹完的顺滑发丝从脑后掉下来,差点掉进碗里,厉瀛洲心里极其不愿意看见她刚洗了,用过发膜,摸过精华的头发就这样被糟蹋。
南以窈伸手拦住自己头发,继续低头吃起来,这一小插曲完全没影响到她的心情。
厉瀛洲看不下去,伸手在她的梳妆台上拿起一个发尾夹,两手拢住她的长发,不太熟练地替她夹在了脑后。
南以窈嗦粉的动作顿了顿,垂着眸子,让人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气钻进厉瀛洲鼻尖,柔顺的发丝从他指间溢走,发梢触及到掌心,带着酥酥 麻麻的异样,像是有一只蚂蚁在他心里挠一样。
他身体僵了一下,松开她的头发,语气低沉道:“我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