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岁生日，吴继光明面上言笑晏晏地祝我生日快乐。
可私下买来的十朵玫瑰都要分成两束。
少的一束送我，多的一束送她。
后来，我的闺蜜问我：「常婉，你怎么和吴继光分手了？」
「他请三吃饭都要回来和我平摊。」
「这贫，谁爱扶谁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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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婉婉！快来吹蜡烛许愿。」
吴继光在我面前招呼着我。
捧着蛋糕，心里的想法来回反复，我却始终想不出到底要许什么愿望。
我想许愿能和吴继光年年有今日，还想许愿我能成为他的唯一……
可我也知道，有些事不会因为我许愿就消失无踪。
还没等我想出来。
「婉婉，你先吹蜡烛，我接个电话。」
吴继光的电话响起，他看了我一眼，就有些着急地拿着手机走去了阳台。
留我一人对着蜡烛，对着蛋糕，对着有些空荡的房间。
大家都说生日可以许三个愿望，最后一个最灵验。
我轻轻吹灭蜡烛。
那我希望未来，事业顺利，身体健康。
最后，祝他心想事成，和有情人终成眷属。
吴继光很快就回来了。
见我已经吹灭蜡烛，正对着蛋糕发呆。
他直接就冲到了我旁边，揽住我肩膀，把我紧紧地拥进了他怀里。
「婉婉宝贝，阳台好冷。」
「今年许了什么愿望啊？」
我抬头看向他，居然此时还能笑得出来。
「当然是许愿咱俩事业顺利，身体健康啦。」
「不是许三个愿望吗？」
「最后一个说出来就不灵啦。」
「那你别说，我猜猜。」
吴继光一如既往的孩子气。
「你是不是许愿要和我一直一直在一起啦？」
我点点头。
「对，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看着他的眼睛，我继续说道：
「只你和我两个人，一直在一起。」
吴继光抱住我的手一僵，但很快就抱得更紧了些。
「婉婉，我们切蛋糕吃吧。」
他看着我点头答应，笑得灿烂。
我嫌蛋糕带的塑料刀太软，去厨房取了刀来切。
可刚一回去，吴继光就从背后递了一束花来。
是白玫瑰和茉莉的小花束。
「茉莉，莫离。」
「婉婉，收下花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哦。」
我拿着花，笑着对他说谢谢。
一朵，两朵，三朵，四朵。
可我刚刚看过他与季环的情侣空间。
在我生日这一天，我的男朋友，送了季环六朵白玫瑰。
比我的，还多两朵。
沉默地吃着蛋糕，屋里的气氛一时间有点安静。
我是不想说话，吴继光是没时间说话。
自打切好蛋糕，他的手机就一直在震动。
消息好像连成线了，一直没停下来。
我没有开口问他，我知道，季环坐的出租车和别的车发生了一个小小的剐蹭。
那司机忙着处理事故。
季环一个人站在马路上。
她害怕。
两个人甚至在空间里，就害不害怕这事来回回复了将近十句。
我其实应该开口问他的，可是话好像都堵在了我的嗓子里，让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婉婉，我……」
吴继光带着一脸歉意抱住了我。
「部门突然说要我去接个客户，宝贝……」
「……吴继光。」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质问他的心情，可是声音还是带着几分哽咽：
「不是说好了今年会陪我一起过生日的吗。」
手轻轻地拽住他的衣袖，我没有用力。
可能愧疚感还是无形中拉住了他，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做出了选择。
——选择离开。
可他留下了，留下和我一起。
和我一起吃蛋糕，看电影，聊未来。
可成串的消息还是在不停地发过来。
说话声伴随着打字声。
我知道。
他的心在不停陪伴着远方的她。
留给我的，不过是一具空旷又淡漠的躯体。
情爱与喜悲，早就不系在我身上了。
躺在床上，我心里情绪来回翻滚，可张开嘴，说出的却是：
「继光……工作更重要，生日年年都有的。」
「可是婉婉宝贝二十四岁的生日只有一次啊。」
吴继光从背后抱住我，头埋在我的颈窝里轻轻摩擦。
我背对着他，泪水浸湿了我整张脸。
我却连呜咽都不敢发出声响。
你是在陪我过仅有一次的二十四岁生日，还是在担心她有没有安全回到寝室呢？
吴继光，自她出现起，我早就不是那个对你而言只有一次的人了。
我知道吴继光一定会因为那晚没有去找季环，补偿她点什么。
可是我没想到只是第二天，吴继光就请假领她去了迪士尼。
对公司，他说他家里人出了点事。
对我，他说他妈妈叫他回家去一趟。
我没有追问，只是不断地，每隔十分钟就自虐一般地打开他们的情侣空间。
等着季环发在里面的，无关与我的情侣日常。
他们去玩了很多。
最不喜欢等的吴继光，陪着季环排了两个小时的队坐上极速光轮。
戴上了我从没见过的星黛露发箍，笑着陪季环拍照。
和季环一起逆着拥挤的人潮赶花车。
最中间的那张照片里，在空中耀眼的烟花下，吴继光揽住了季环的腰。
他们热烈地亲吻着。
和烟花一样灿烂地，美好地相爱着。
相恋四年，我第一次从生活中窥见了吴继光真正的样子。
那个不在乎他人眼光，会在烟花下接吻的样子。
原来他不是不喜欢去迪士尼。
只是不想和我去迪士尼。
可即使这样，吴继光还是回家了。
在月亮高悬在空中的时候。
床的另一边微微塌陷，有些凉意的手揽过了我的腰。
可我没有回头看他，任由他的身体贴近我。
相贴的身体传递不了暖意，只有相连的心可以。
我们之间好像多了一道沟壑。
又多了些可悲的遥远的距离。
跨不过，追不回。
第二天，吴继光早早就出门去上班了。
可我没有去。
打开他们的情侣空间，我第一次狠下心来真的去看看他们的动态。
看看他们的爱。
季环是小吴继光两届的学妹。
甚至吴继光认识季环的时候，我和吴继光还没在一起。
其实一开始吴继光就和我提起过季环。
「我们部门新来了个小姑娘欸，和你似的，眼睛里可有活了，干什么都快，你们俩真该认识认识。」
「婉婉，还记不记得我上回和你说那个小姑娘？我也是服了，部门出去一起喝酒，她还真就实实在在地给自己灌醉了。」
「上两天我去找导员，我估计这一任的主席就是她了，婉婉，这还是咱们院近几年第一个女主席呢，但是当时要是你和我一起去学生会，咱们这届主席肯定是你。」
我最开始还有些好奇，想认识认识那个小姑娘——季环。
可直到我毕业，我都因着大大小小的事情没找到机会认识她。
只是从吴继光嘴里了解这个人。
但是在动态里，我看到的是一个更鲜活的她。
吴继光和季环的情侣空间，两年前就开了。
第一条动态是季环拽着吴继光的手，两人一起对着镜头笑的照片。
第二条是季环发了句想你，吴继光回复了个亲亲的表情。
第三条秀出了两人刚买的情侣手表……
泪水一点点地模糊我的视线。
原来她早就悄悄地潜入了我的生活，无声无息，却无处不在。
两年前，吴继光第一次给我买了口红做礼物。
纪梵希的袋子里面装着MAC的口红。
我拿着口红左看右看，怎么都觉得喜欢。
可是现在看来，纪梵希是吴继光给季环买了散粉后拿回来的袋子。
而那根口红，也只不过是季环不喜欢，然后才辗转到我手中的罢了。
去年纪念日那天下了大雨。
吴继光本来和我窝在家里吃火锅。
后来他急急忙忙说工程上叫他。
那时我心疼他工作累，什么都没说。
翻他们动态才知道，那一晚上，季环淋雨生了病。
在我一个人在家里庆祝我们的三周年纪念日的时候，他在医院陪季环过了一整夜。
我最开始并不喜欢吴继光的。
他性子有些胆小，能力也并不出挑。
可只有在追我这件事上，他坚持了一整年。
是我判断错了，掉进了他温柔又体贴的陷阱。
坚持一整年，不代表能坚持一辈子。
看完他们的动态，已经将近中午了。
我却还是如同雕塑一样坐在那，动都不动。
拿出手机犹豫了好久，我还是联系了季环，晚上在她们学校见一面。
我想见一见这个，能让吴继光笑得明媚的女孩。
在学校门口看到季环的时候。
我不得不承认吴继光和我说的没错，这是一个会让人不自觉把目光投向她的人。
尤其是现在，她明显精心打扮过了。
散着发，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甚至还踩了一双八厘米的高跟鞋。
但是面对着我，季环显得有些瑟缩，甚至当我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还往后躲了一些。
可是躲完了，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扬起笑，挺着胸站到了我面前。
「常婉学姐，我之前就听继光学长提起过你。」
没了刚才的瑟缩，季环和我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些骄傲。
她抬手握住我的手，身子与我贴得极近。
「这回终于见到你了。」
「季环学妹，我也是，终于见到你了。」
回握住她的手，我笑得一样灿烂。
靠近她耳边，我说话的声音有些小：
「我本来只知道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学妹，可怎么，连别人男朋友都要抢？」
「狗才会去抢别人盆里的食。」
「季环学妹……」
出乎我的意料，面对我的质问，季环还是笑眯眯的。
「怎么了学姐，自己的东西都守不住还要来怪我？」
「而且，学长更喜欢谁，学姐心里不知道吗？」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季环就挣开了我的手。
扑进了我身后的男人怀里。
是吴继光。
季环在他怀里小声地啜泣着。
而吴继光则是抬手抚摸着她的头。
我站在一旁，像是和谐画面里最多余的那一个。
晚风吹着我，仿佛要直接将我本来炽热的心吹凉。
我还是做了那个毁掉和谐画面的坏人。
「吴继光。」
两人一同转过头来看我。
只不过季环看向我的脸上带着些得意。
而吴继光的脸上，只有慌张和些许的心虚。
「学长，这个人刚才突然就在学校门口叫我。」
「还拽住我不让我走。」
季环哭得梨花带雨。
「对不起学长，本来只是叫你一起去吃饭的，结果还遇上了这种事…」
「可是我真的好害怕。」
季环一个人在说，我和吴继光此时都沉默得可怕。
吴继光抚摸着季环的手没有停，只是有几分僵硬。
又对峙了将近十分钟，吴继光才好像突然惊醒了一般，直直地向我冲了过来，把我抱在了怀里。
季环站在原地，眼眶红红的，小声地呜咽着叫吴继光的名字。
「婉婉…我……我没想到能在这看到你。」
「我回学校办点事。」
「婉婉，我现在没事了，咱们回家好不好。」
吴继光拽着我的手，把我拽到路边准备打车。
季环没有上前，只是跟在我们后面，呜咽着喊吴继光的声音越来越大。
吴继光没有回头，只是看着我。
「婉婉，我们回去做好吃的，把前两天说想看的电影看了好不好。」
「婉婉，我们过两天去迪士尼玩好不好。」
……
自始至终，吴继光没有回过头。
只是在上车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季环仍然站在原地，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看到我们上车了之后，她好像才着急了一样。
跑到吴继光那边的车门处敲着车窗。
司机看了两眼：「欸，这不行啊，这小姑娘是不是找你们有事啊，这样我开不了车的。」
吴继光见我没回答。
一狠心拽着车门一开一合，想让季环松手。
可没想到季环直接被车门推了出去，摔倒在了路边。
「开车吧师傅。」我对着师傅说，尽量忽视吴继光那盯着后面看的目光和半悬在空中的手。
他的眼神不断在我和后视镜之间游离。
我知道，他在担心季环。
担心她会不会生他的气，会不会因为刚才那一下跌倒受伤，会不会一个人在黑夜里害怕。
「停车。」
我对着司机师傅说道：「师傅，我有点东西落在学校了，你再给我们送回去吧。」
忽略吴继光震惊却又夹杂着几分惊喜的眼神。
此时我突然懂得了季环刚才说的话。
她说得对，吴继光更喜欢谁，一目了然。
我能带走他的人，却永远无法留住他的心。
放在膝盖上的手狠狠攥着拳，指甲几乎都要扎进肉里。
各种报复的计划在我脑海里搭建。
吴继光。
你知道我的。
我最不爱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