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展恒垂眸轻笑,手中名家的扇子刷的一下打开,精美的扇面顿时吸引所有书生的目光,要知道,世间能看到李悠的画可是难于上青天的。今日有幸一见,自是移不开眼睛了。
“公子这扇子是从何而来?”书生震惊的开口,艳羡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盯着那把扇子。
效果达到,温展恒在众目睽睽之中收了扇子,无所谓的将扇子交扔给一旁的李旬身上,随着扇子落地,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气。
见温展恒如此不珍惜,书生摇头感叹道:“这般稀有之物竟落得一个不珍惜的人手中,果真是暴殄天物了。”
听着他口中的惋惜,温展恒大摇大摆的坐在椅子上,唇边勾起抹嘲讽,“在我的眼中它只是一把扇子,而在你的眼中,它却是珍品,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书生疑惑的看着温展恒,这话的答案看似简单,可是实责却蕴藏着大学问。“不知。”
他的回答着实让温展恒对他高看了一眼,这些自命清高的文人,已经很少有人如此坦然的承认不知道了。
“倒是诚实。”温展恒重新将扇子拿在手中,展开放在桌上, “在你们看来,这是名家的著作,是需要小心爱护的。同样你们看着我手中拿着这把扇子则觉得是侮辱了李悠。你们可知,它无非就是一把普通的扇子,无关乎于李悠,无关乎于名作。看事通常不可看表面。”
温展恒将扇子递给书生,唇边笑意难得的真诚了些。
书生看着那把忽然带有深意的扇子,犹豫起要不要接,终是在他别有深意的目光中接了过去。
“腹有诗书气自华,公子有才倒也不必如此愤世嫉俗,明日此时,你再此处等着,我必定给你一个交待。”温展恒起身,大步朝着茶楼外走去。
“你打算什么什么?”连珂疑惑的开口,温展恒可从来没有这么提点过谁。
温展恒浅笑,抬头看着天边西斜的日头,叹了口气道:“他一句话点醒了我,我们确实重武轻文了,想以暴力除掉梁家,可是这条路有多难我们很清楚,与其就我们几个在背里出谋划策,不妨提携几个可用的文官。”
连珂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顿时恍然大悟,正如他以扇子为借所讲述的道理,当他认为武力重要时,被忽略的文人却自己站出来表达着自己的重要性,而那书生确实也算是胆实过人。
“你怎么肯定他不会被梁家收买?”连珂说出自己的担忧。
对此,温展恒并不担忧,在墨国这片荡漾不平的大环境中,还能有如此爱国的文人也是少见了,书生那副慷慨模样他依旧记忆犹新,不过,让他死心塌地确实需要费些手段。“我自有法子。”
马车缓缓行驶在人流耸动的街道上,安宏述依旧掀起帘子张望着外面的一切,封玉澈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侧脸,唇边不自觉勾起。
温展恒看着两人甜腻的模样,毫不避讳的翻了两人一个白眼,谁还没有个伴侣了,至于这么明显的显摆吗?
“他们住在你府上。”温展恒看向李由,声音里掺杂着嫌弃的语气。
李由眉头一拧,凭什么要把这个麻烦塞给他,眼前这货要是突然杀意大发,伤了他家那位怎么办?“我不同意。”
面对李由的拒绝,温展恒并没有接话,而是将视线落在安宏越身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敢不同意。”安宏越瞪着眼睛冷冷开口,阴沉的神情里写满了威胁意味。
先是斜了温展恒一眼,才对着安宏越满脸堆笑着开口,“他身娇肉贵的,我不是担心他休息不好,再说了,你上次住的那个驿馆也不错,他住那里也可以。”
“驿馆确实不错,我倒有些想念了。”
“让他住府上。”
闻言,李由直接开口同意让安宏述入住府中。开玩笑,如果再把安宏述往外推,那么也就意味着今晚他可就要独守空房了。
“哈哈哈,没出息。”温展恒放肆的笑意,险些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被人当众调侃,李由脸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口中整齐的牙齿险些咬碎。扫了连珂一眼,心生一计。
“前几日见到林遇,他说被你遣散出宫的方氏还念着你,问你何时再去他那里。”李由这话像是在转述,却成功让连珂心生了醋意。
“小王八蛋,当着这么多对人胡说八道什么呢?”温展恒怒瞪着笑的促狭的李由,敏锐查觉出连珂周身的冷意,心里直打鼓。
“方氏?哪个方氏,不知家住何处?”连珂抬眼看向李由,黑白分明的眼眸中结满了冰碴。
“哪有什么方氏,是他在胡说八道的。”温展恒重重的剐了李由一眼,看向连珂时神情里是满满的焦急。
那个方氏在宫中时便是最不安分的那个,如果不是因他长着和连珂相像的脸,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没想到出了宫竟还不安分。
连珂若有深意的点了点头,不再进行刚刚的话题,但对于温展恒的解释讨好却视而不见,目光顺着安宏述揭开的帘子看出去,心中不受控制的揣摩起方氏是何许人也。
马车缓缓停在恭亲王府门外,直到人都下去以后,温展恒才如同树懒一样攀附在连珂身上,“我跟那个方氏真的没有任何联系,这都是李由在报复。”
嘴上软声细语,可是心中却已经结了一层子冰碴,盘算着该如何好好收拾那个卖兄求荣的人。
连珂面无表情的斜了他一眼,带着冰冷的气息将他从身上扯下来,勾起抹寒峭,在马车停下来的时候,语气清冷的说道:“陛下请自重。今日多谢陛下送臣回来,臣先告辞了。”
话毕,连珂无视掉温展恒的欲言又止,抬步便直接下了马车,径直走进了国师府,同时关门落了门栓。
温展恒站在马车旁,悬在半空中的手讪讪收回,长叹了口气,靠在马车上喃喃道:“防不胜防啊,李由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陛下,咱们回宫吗?”李旬见连珂那绝情模样,小心翼翼的询问起温展恒今日的去处。
温展恒白了他一眼,大摇大摆的朝着国师府走去,试探的推了两下,与预料中一样门被锁死了。
侧过身朝着李旬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当李旬离开后,温展恒才缓步绕到后院处,脚点轻点便施展轻功进入国师府。回宫?不可能的。
温展恒刚稳住身形,正巧遇到莫雨吃着苹果走近,上下打量了他两眼,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调侃他,“这是又被拒之门外了?”
“你有多久没有抄书了?”温展恒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服,语气里是满满的威胁意味。
提起抄书,莫雨小脸顿时沉下来,他什么时候才能逃脱抄书的命运,逃出这俩魔鬼的魔爪。“大师兄,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说完,不等温展恒回答,莫雨已经路出去很远,对于身后惹不起的人简直是避而远之。
莫雨刚跑到拐角处,便迎头撞上了连珂。“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
对于连珂的责备,莫雨只觉得他的苦日子算是没有头了,刚逃出虎口,转眼就进了狼窝。“大师兄这是要去哪儿?”
“我去后院看转转,你怎么脸上这么多汗?”看着他神情不自然的模样,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绕过莫雨,看着空荡荡的更加疑惑,原以为他帮着温展恒偷偷溜进院子呢,现在一看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今日的书还要再温习一遍呢,我就不打扰大师兄了。”说完,莫雨跑的飞快,脚下跟抹了油似的,一眨眼的工夫连个影子都没有了。
摇了摇头,连珂一边朝着后院的小花园走去,一边喃喃道:“真是越大越没了规矩,日后还需好好管教才是。”
“确实,莫雨近来太过乖张了些,不严加管教怕是会闯出乱子。”
温展恒的声音从头顶悠悠传来,连珂脸霎时间黑了下来,一排洁白的牙齿咬的紧紧的。
“人要脸,树要皮,你现在真的是越发厚颜无耻了,难道听不懂人话么?”
连珂从牙缝里生生挤出一句话,温展恒却从一旁的屋顶飞下来,伸臂一揽,便将人揽进了怀里。
“不厚颜无耻怎么哄你呢,师哥说是也不是?”
温展恒是将不要脸的功夫练就的炉火纯青,让连珂对些更是望尘莫及。
“放手。”连珂伸手按住他不安分的手,额间青筋突出。
这次,温展恒很是有眼力见,在连珂动手的前一刻松了手,满脸堆笑的看着他,似乎在说我都这么听话了,你就消消气吧。
可是他的笑容看进连珂眼里,却变了意思。像极了流里流气的纨绔弟子轻浮的模样。
“趁我没有赶人之前,立刻从我家离开。”连珂不想跟他在过多的纠缠,扔下一句话,甩袖便抬步离开。
温展恒叹了口气,“师哥,你忍心将我扔出去?到时候我可是无家可归了。”
听着他可怜怜兮兮的话语,连珂还是直接将人关在了门外,完全没有要听他解释的意思。
在拍门声响个不停的时候,连珂终是没有忍住心中的酸意,“无家可归?你外面的姘头是不会视而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