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萦绕在嘴边,可是当温展恒看到连珂阴沉的脸时,所有的话便咽回了肚子里,一脸唯唯诺诺的神情看着他,流露出可怜巴巴的委屈。
这世间也唯独连珂一人,足以调动起他的情绪,也唯独连珂一人,让他会露出害怕的神情。
就正是因为如此,温展恒才是有喜有悲,一个活生生的人。
“珂儿,我知道现在我解释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是我必须要说明,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担心你的安危。”温展恒最后一次解释,不管连珂会不会相信,他该说的也都说了。
连珂依旧是不冷不热的神情,薄层微张,吞出一句听不出喜怒的话,“说完了便离开。”
这一次,温展恒直接起身,大步流星的出了连珂的卧房,门被他大力关上,似是在宣泄心中的怒火。
房中,连珂沉着脸注视着紧闭的房门,明显空洞的眼神,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此时,温展恒并未离开逍遥峰上,而是目的明确的进了李由的房间。
看着李由和安宏越一同陪着孩子玩时,心中更加肯定自己的决定,纷扰的生活他已经过够了,现在只想求得往后余生的岁月静好。
“还以为你真的要死一辈子呢。”李由说话时语气里掺杂了些许的怒火,无疑是在埋怨他的欺骗。
温展恒只需向连珂解释便可,至于其他人,无需知道太多原由,况且他也没有耐心向其他人解释。
“你的身份也是时候恢复了,明日你便带着谦儿一同与我回去。”
温展恒之所以继承皇位,原因便是因为当初温家只剩了他一根独苗,可是现在不同,除了他之后,还有一个李由,还有一个谦儿。不管是谁继位,依旧都是皇家血脉。
“现在的墨国,是你拼下来的,这个皇帝自然是你来当。”。李由一针见血的点明了温展恒的用意。
他都不想当皇帝,又何必将烂摊子扔给他?
早已经料到他会拒绝,温展恒轻笑问道:“墨国的天下,是历代温家祖先以血汗拼来的,你身为八皇子,自是有责任与义务承继大统。”
对此,李由直接白了他一眼,八皇子早已经死了多年,谁还会相信“死而复生”的事情?
再说了,皇帝也只是外表光鲜,内里的肮脏是人们所想象不到了,他可不想成为权利的奴隶。
“在人们的心中,八皇子早已经死了,现在再提,无非就是再生事端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还是安心做你的皇帝吧。”
此时,人们纷纷向往的皇位,权利,成为正统皇子最为嫌弃的东西,像是一个烫手山芋一样,谁都怕被烫伤,拒绝接手。
“不管你有多么抗拒,你的身份都得昭告天下,因为你是温展历。”扔下一句话,温展恒便抬步走了出去,完全没有留给李由拒绝的机会。
明日,就算他依旧不出面,温展恒也会将此事昭告天下,并让位于他。
皇位,温展恒并不在乎,之所以费尽心计的保下,便是想要补偿李由。这些年来,他成为一个没有身份的人,亏欠于久的身份地位,早就该还给他了。
温展恒缓步来到连珂房门外,驻足许久,一转身便只是坐在了台阶上,不离开半步。
魔头成了守门的,整个逍遥峰上的弟子,都好奇的来看个热闹,只是谁也不敢真的靠近,生怕成为他刀下的亡魂。
他就像是一座石像一样,两目微睁,一副慵懒的模样靠在柱子上,似是在打盹,又像是在想事情。
李乾自是知道温展恒的不要脸,在得知他守在连珂外后,便也来看了个热闹,终是叹了口气,心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抬手示意身旁的弟子靠近,低声吩咐道:“自今日起,给你大师兄送饭时,也给二师兄带一份。”
此话一出,那名弟子便是一愣,他以为李乾不了解当年的惨状,便提了一句,“他可是逍遥峰的罪人,怎可还称其为二师兄?”
以前,李乾虽然常年在塞外,可是逍遥峰上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的清楚,若是温展恒真要清理掉逍遥峰上,定不会在之后又处处维护,摆明了当时定是有什么意料之外事情,也可以说是有什么事情牵扯到了连珂。
所以一切都不过是一场误会,今日他以一人之力,维护了整个逍遥峰上,自是不能亏待了他。
“罪人?若是没有温展恒的深谋远虑,逍遥峰上在梁绅青当上皇帝时,便早已经被灭门了,你现在还能在这里说他是罪人,前提还得多谢他。”
李乾早已经看清楚了一切,温展恒向来重情谊,他不想让在意人的与危险并行,所以才会想出一个诈死的事情,为的就是让梁绅青沉浸于胜利的沾沾自喜之中,那么他们这些小人物,自然也不会被人想起了。
只是,他的用心良苦,对连珂来说都是欺骗,心被伤的太深了。
沉默了一会,弟子沉声应下,“弟子明白,日后饭点定不会亏待了二师兄。”
虽说是血仇,可是李乾说的也不错,温展恒这些年做的,也足以弥补当年的过错,冤冤相报何时了,与其记将仇恨记在心中,不如大步向前看,现在的温展恒似乎与在逍遥峰上学艺时,一般无二,此时看来似乎一切都没有变。
天边暮色沉沉,温展恒还是没有要动的意思,弟子来送饭时,叫了声,“二师兄吃晚饭了。”
一声二师兄,将温展恒的思绪唤了回来,差异的看着面色如常的弟子,两条眉毛下意识耸成一团,“你刚刚叫我什么?”
“二师兄,日后一日三餐我都会送过来,若有想吃的提前给我说便是。”弟子将饭菜放在一旁,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身进了连珂的房间。
温展恒看着食盒中的,思绪万千,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悄然发生了转变。
不过,一声久违的二师兄,倒是打消了他所有的疑虑,苦涩的唇边勾起抹弧度。
外面的天气微凉,温展恒昏昏欲睡时,不由的缩紧了身体,眉头皱的老高,睡的并不安稳。
天色蒙蒙亮时,温展恒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站起身时,一床灰色的棉被从身上滑落。
视线从棉被上移到连珂紧闭的房门上,嘴边漾起十分明媚的笑意,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
若不是时辰太早,他定推门而入,将他紧紧的揽在怀里,可是,现在他不能这么做,连珂身上有伤,需要多休息。
趁着连珂还在休息,温展恒便先来到李由房门外,催促着他一同回都城。
李由黑着一张脸出来,眼中除了愤怒,就是未睡醒疑惑。“你真要将如此重任交于我?”
温展恒肯定的点了点头,话不多说,直接拉着便朝着山下走去。此事不宜拖的太久,时间越久,便会夜长梦多。
“你是不是被连珂拒绝的抽疯了,连高高在上的皇帝都不做了?”
“是不是皇帝又如何,我在意的只有连珂在不在我身侧。”
温展恒直言不讳的回了一句,语气里没有半点对于权利的眷恋。
“若是我依旧拒绝呢?”李由反问了一句,他很想知道,如果温展恒再次被逼入死角,他会想出什么后路来。
温展恒笑了笑,一脸狡黠的回了一句,“你要不要当皇帝是你的事情, 我只是将皇位让于你,至于之后的事情自然是由你来处理,是交于外姓人,还是交于谦儿,都由你来定。”
听到谦儿的名字,李由直接给了温展恒一个白眼,他就知道,当初温展恒煞费苦心的将谦儿送到逍遥峰上,有的便是这个心思。
“连珂说的没错,你将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说白了我们都是你的棋子。”李由咬牙切齿的对他做出评价。
温展恒轻笑,只要他们生命无忧,就算所有人误会,他依旧觉得无所谓了。“知道便好,所以你考虑好了吗?是自己当皇帝,还是让位于谦儿?”
对于他的话,李由只想笑,这两个选择有什么区别吗?他当皇帝再让位于谦儿,不都得让他当一回皇帝吗?
“你这算盘打的是不是太响了?”
“不管响不响,只要精便成了。”
李由算是看出来了,温展恒是铁了心不当皇帝了,那么,自己是要当皇帝,还是让谦儿成为皇帝,便是他要思索的问题了。
一路上,李由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再看温展恒,依旧是慵懒的神情,是卸下重任的轻松。
二人骑着马来到都城时,天边已经大亮,早朝的时间虽然已经过了,可是在温展恒的提前告知下,群臣依旧站的笔直, 战战兢兢的等待着温展恒的到来。
“各位爱卿今日倒是站的直了些。”温展恒并未换上龙袍,而是穿着那身素衣坐上了龙椅。
经过梁绅青造反后,群臣便过起了人人自危的生活,要知道,当日他们可都是贪生怕死的躲了起来,后又附和梁绅青大逆不道的言论,现在怕的便是温展恒秋后算账。
温展恒笑的阴狠,可是并没有要治他们罪的意思, 眼下最着急的便是让位于李由。至于李由的选择,他已经不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