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展恒神情一凛,冰冽的视线落在梁绅青身上,隐于袖子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梁绅青这是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故意使他们难看。
“封玉澈确实是逍遥峰上的弟子,不过,他既然触犯了律法,自是随陛下处置。”连珂义正辞严的开口,不着痕迹的朝着温展恒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卸了身上的力气,温展恒再次慵懒的靠在龙椅上,静静的看着梁绅青的下一步动作。
“国师此言是可随意处治了?”梁绅青笑的狡黠,眼底是奸诈的目光。
“梁大人说我的师弟是反贼,可有证据?”连珂笑的温和,神情里是一片淡然。
温展恒轻笑,哪怕坐直身子,却依旧是懒洋洋的模样,“国师所言甚是,梁卿既然认定寡人的六师弟有不臣之心,还是要拿出证据的。”
一句六师弟使朝堂上的低声议论戛然而止,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梁绅青,眼巴巴的模样颇有一副看好戏的意思。
“陛下,封家自先帝在位时,便以谋反之罪诛了满门,逃脱的封玉澈自然也是要定罪的。”
“封家?你怎知姓封便是你口中的封家人?空口无凭,你若认定他是封家的逃犯,拿出证据来,不然,寡人立刻便将人放了。”
温展恒的话步步紧逼,他可不认为梁绅青可以拿出证据,毕竟将封家视为眼中钉的人是他梁家,如果他真敢拿出证据,岂不在打自己的脸吗?。
果然不出所料,梁绅青不再说话,眉头因被将了一军,而紧紧皱在一起。
“既然梁卿没有证据那便将人放了,免得寡人这本就不好的名声,再添个污点什么的。”此话表面是对梁绅青说的,可是温展恒的视线却落李林身上。
李林弯了弯腰,不着痕迹的便朝着殿外走去。
“梁卿,你对朝政上心寡人清楚,可是,诬陷好人这可是大忌讳。”温展恒脸上露出明媚的笑意,看似在教导梁绅青半事不例,实则却是满满的嘲讽。
“谨遵陛下教诲,可是宁杀错杀百人,也不放过一个,陛下可有想过他若真有谋逆之心呢?”
梁绅青说的振振有词,哪怕知道自己理亏,还是不愿放过封玉澈。
当年实情温展恒也算清楚,若是此时翻案,手中无证据的他,处境只会陷入尴尬的境地。
“梁大人是在怀疑逍遥峰上吗?”连珂忽的开口,不着痕迹的转移了注意力,“要知道,墨国历代君主皆在逍遥峰上学艺,你质疑逍遥峰上,还是在资质陛下的辨识能力?”
“臣没有这个意思,臣只是担心……”
“梁卿无需担心,寡人这六师弟自小便在逍遥峰上长大,所学自是如何保家卫国,至于你口中的谋逆是不可能的。”
温展恒和连珂你一言我一语的夹击,使梁绅青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既然是一场乌龙,那么众爱卿便退朝吧。”温展恒摆了摆手,起身便大步出了大殿。
昨夜还说梁绅青在寻什么东西,今日他便给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还真是快的让人猝不及防。
“陛下,已经将封公子放了,这是他让奴才交于陛下的。”李林将一份发黄的纸张递给他。
温展恒将纸打开,里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梁家在十几年前的所做所为,当他的视线落在最后落款时,不由的吃了一惊,最后赫然写着封斯的名字。
“李林,派人去查一下这几个人。”温展恒随意在纸上指了几个人名,随后便将那份梁绅青罪证书妥善放好。
一开始,他以为封家灭门之案与白璃华有关,但是现在看来,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最为重要的则是这份罪证书。
这次,他如此大费周章的想杀封玉澈灭口,怕也是因为这份东西,但是,上面所写之事还需近一步确认,如果都是一些死无对证的人,那么这份罪证书不过是一张废纸罢了。温展恒长叹了口气,事情一下子变得更加复杂了。
“澈不是已经被放了,你怎么还在唉声叹气的?”连珂缓步走近,抬手替他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温展恒苦笑摇头,伸手牵住他的手,“封家灭门案,并非是因白璃华,而是因为封家在搜罗关于梁绅青的罪证。”
此话一出,连珂震惊的看着他。封家若是真的在搜集梁家的证据,如果找到证据岂不是就可以直接治梁绅青的罪了?“封玉澈可知道那份罪证在哪里?”
“罪证书在我手中,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找里面所提到的证人,如果里面涉及到的人都死了,那么这份罪证书也就没有用了。”
温展恒仰起头,注视着头顶灰蒙蒙的天空,一种无形的力量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梁家这颗毒瘤,已经越发庞大,若是再不将其剔除,后果怕是难以预料的。
“澈最近还是回到逍遥峰上比较好,免得再节外生枝。”连珂意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立刻做打算,只有让封玉澈在都城消失,这样才能让梁绅青的注意力移到别处去。
封玉澈必然是要离开的,可是白璃华要在哪里藏身,却是一个难题。“白璃华正在赶制玉佩,短时间内是不能离开都城的,但是梁绅青满城搜索,他的藏身之处怕是也不长久啊。”
梁绅青满城搜索已经弄的人心惶惶,但是白璃华却有一个最合适的藏身地。“国师府如何?”
城中百姓被滋扰,可是国师府却从未有人敢造次,毕竟温展恒日日都待在那里,估计没有几个不开眼的会去自寻死路。
“也好,这样一来我们也可以保护他。”温展恒欣然同意,毫不掩饰对连珂的赞美,“珂儿果然聪明,得你,我可是三生有幸。”
温展恒的突然转变,使连珂只觉得无奈,翻了他一个白肯后,便朝着宫外走去。
“珂儿,等等我。”温展恒笑着追上去,和他并肩朝着他们的小家走去。
国师府里少了莫雨格外安静,温展恒坐在石阶上百无聊赖,“平日里嫌弃莫雨太过鼓噪,此时身边没了他,倒觉得处处不自在了。”
连珂递给他一杯参茶,轻笑,“你这话若是被莫雨听去,他定会抓着你让他走的时候不放。”
温展恒笑而不语,招惹莫雨虽然能逗个乐子,可是强行让他离开的事情确实在他心上添了道伤痕。
“白前辈的客房已经准备好了,齐越何时将前辈请来?”见日头西斜,连珂担心白璃华出什么意外。
“齐越最近怕是不能在身边护着了。白璃华我已经让其他人去请了。”温展恒叹了口气,露出一副无语的神情。
闻言,连珂一愣,齐越可是贴身保护温展恒的,如果是不能出现,难不成是他身边出了什么危险?“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温展恒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太过紧张。“还不是他自己作死,非要逗弄一下莫染,结果人家莫染干脆就失踪了。”
了解详情后,连珂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这才开始回想齐越和莫染之间的种种。“两人不是约到了酒楼里喝酒么?莫染没有赴约?”
“不错,自那日之后,莫染便消失了。”温展恒神情严肃,语气里带了抹凉意。
成为暗卫最主要的条件就是忠诚,莫染无顾失踪,他的忠诚可就有待考量了。
犹豫片刻,连珂才问道:“若是莫染回来,你可是要处罚他?”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温展恒冷冷抛出一句,眼中一抹嗜血一闪而过。
无规矩不成方圆,暗卫私自离开已经是死罪,温展恒能饶他不死,算是实属开恩了,现在也只能等莫染自己回来,或是被齐越找回来。
就在两人闲聊时,两抹黑影忽的出现,齐刷刷的跪在他们面前。
“陛下,我二人来请罪。”齐越沉声道。
“陛下若是要罚,就罚我一人便是,此事与齐越毫无干系。”莫染紧张的开口,生怕温展恒真将罪扣在齐越头上。
温展恒冷笑,修长的手稍稍一转,圆润的指尖处便多了枚暗器,“你倒是说说为何罚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丝丝寒意,所到之处皆是寒蝉若惊,莫染吞了口口水后,才战战兢兢开口。“我私自离开犯了大忌,要杀要剐随陛下处治。”
话音刚落,齐越便立刻接了话口,“陛下莫染是因为属下寻一件贺礼,才会在路上耽搁了,陛下还是处罚属下吧。”
看着他们一句又一句替对方求情,温展恒只觉得脑袋突突直跳,隐隐发涨。
连珂见他被扰的烦了,便替他开口,“你二人也别争着爱罚了,陛下已经说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至于处罚便等你二人成亲后再来定夺。”
“我们二人成亲后?这样怕是不妥吧。”莫染呆愣愣的开口,暗道:等他成亲,那岂不是要等到他入土了。
这话他虽没有说出来,可是眼底的疑惑却在告诉大家,他还不知道要与齐越成新的事情。
温展恒无语的叹了口气,“齐越,你若是不想说,寡人收回圣旨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