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容妃语无伦次的话语,温展恒心中大喜,她果然看到了什么。
“现在已经没事了,你需要告诉寡人你在湖边看到了什么。”温展恒强压下心中的急切,循循善诱的询问着。
容妃看着温展恒的面容,一时间笑了起来,温展恒知道,她又认错人了,不过,这样也好,没准她会忌惮先帝,而将心中的秘密说出来。
“陛下,你曾经说过,这件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容妃疑惑起来,抬手抚上温展恒板着的脸。
先帝的旨意?
温展恒不敢相信的看着容妃,她的模样又不像是在说谎,这让眼看明朗的线索,顿时又隐入黑暗中。
先帝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把他遣出宫,又让人隐温展历的死因,还是说先帝……
“你的意思是先帝安排的一切?”
温展恒突然急切的声音将沉浸在回忆中的容妃唤醒,到嘴边的答案生生咽了回去,“你不是陛下,你不是,我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
容妃瑟缩在床角,惊恐的看着火冒三丈的温展恒,嘴中依旧喃喃的说着‘不能说’三个字。
看出温展恒失了耐心,以防他做出什么激动的举动,连珂拍了拍他的肩膀,朝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冷静一些。
连珂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缓缓坐在床榻前,安抚着受惊的容妃,他们时间不多,更加浪费不起时间。
“容妃,你不是想见展历吗?我把人给你带来了。”连珂声音轻柔,如同羽毛一般轻轻抚过容妃满目疮痍的心。
容妃缓缓抬起头,满眼期盼的看着连珂,因警惕而僵硬的身体缓和下来,木讷的神情四处寻找着。
温展恒看了不为所动的李由一眼,“容妃视惠妃为亲姐姐,在惠妃死后,你便由她抚养,她视你如己出。”
李由对上温展恒看不出情绪的目光,想要猜测出他此时的想法,只是温展恒心思藏的太深了,他猜了许久,愣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在温展恒的注视下,李由终是起身走到床前,看着容妃不知如何开口。
“容妃,你看看他是谁。”连珂指了指深着脸的李由,慢慢引导容妃说出当年所发生的一切。
容妃疑惑的视线落在李由身上,探究的神情突然清明起来,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的掉下来,伸手抚摸着李由的脸颊。
“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你终于回来了。”容妃抱住僵直的李由,嘴里一个劲的说着。
李由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模样,莫名觉得很是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不对,你不是展历,你不是,展历被陛下推进了湖里,我亲眼看到他的尸体了。”
容妃的话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温展恒更加无法相信,记忆中和蔼可亲的父亲,会是杀害骨肉的恶魔。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做陛下把展历推进湖里的。”温展恒大声质问着容妃。
哪怕自己因为先皇冤枉母亲而恨他,但也容不得别人诋毁。
容妃目露惊恐,两只手死死的揪着头发,嘴里不停的嘟囔着,先帝将温展历推进湖里的经过。
“温展恒你以为我会真的相信一个疯子的话?你若要杀我直接动手便是,何必来演这么一出戏。”
话落,李由转身就要走,这场闹剧他已经没有心思在陪温展恒演下去了。
啊—
一声痛苦的尖叫声响起,将所有神游在外的人唤醒,目光不由的落在疯疯癫癫的容妃身上。
半个时辰到了,容妃的寿命就此终结,瘦弱的身体倒在床上,唇边鲜红的血顺着她皮包骨的下巴流下。她死了,可是唇边却带着浅浅的笑意。
“你骗不了我,又何必杀一个无辜的人。”李由闻声折回,看着容妃紧闭的双眼,愤怒直冲脑顶。
面对李由的质问,温展恒沉默不语,一双手攥的紧紧的,薄唇抿成一条线。
李由一把扯开对容妃做详细记录的连庭,眼中燃起熊熊烈火。
“我不管你是谁,但是没有他,你连这点真相都别想知道。”连庭不爽的瞪着李由,他们温家人果然都是一样,没了理智后都是冷血动作。
“是谁把你抚养长大的?”温展恒扯住李由微微颤抖的手腕,能抚养他的人,必定也知道些什么。
温展恒自始至终都不相信,先帝真的会将自己的儿子推入水中。
李由此时已经心乱如麻,他明白师傅有事隐瞒他,只是师傅行踪不定,他又该如何寻找?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李由离开,走到门边堪堪停下来,注视着一个身材魁梧 的男子越走越近。
李由越发疑惑,这个身影与他两年前见到的那个蒙面人太相似了。
“承王驾到。”奴才通禀的声音划过寂静的黑夜,让所有人更加疑惑。
承王自打交了兵权,便险少与外人来往,自己在府中过起了闲云野鹤的生活,今日怎的突然出现了?
林遇赶忙出来迎接,瞟了站在门边一动不动的李由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移开视线,对上承王恭敬的说道:“师傅。”
“嗯。”承王应了一声,看向门边的李由,扯起抹笑意,“多年不见,你竟长的如此强壮了。”
话毕,抬步便进了房间里,“陛下。”
“皇叔深夜到访是为何事?”温展恒不着痕迹的用被子,将床上死去的容妃盖住,对于承王的到来比比惊讶。
承王孤僻日子过惯了,早已经不习惯什么尊卑有别,大摇大摆的坐在椅子上。
自打承王进来的那一刻,连珂便听到他对李由的话,心中顿时出现一个猜测。
“不知承王是否知晓八皇子之死?”连珂试探着开口。
承王手中的折扇,扇的哗哗作响,却没有要回答连珂问题的意思,他看向温展恒,沉声说道:“八皇子早年便殁了,陛下这是在查什么?”
是真的殁了,还是被人强行带出了宫?温展恒已经有了定论。
不过,皇宫倒真的成了一个被人监视的牢房了,一点点风吹草动竟能跳出这么多人来。
“皇叔不妨说说,八弟的死是意外,还是人为?”
“一个疯癫女人的话,陛下无需当真,八皇子死于意外,并没有任何疑点。”
承王的话,声音不大也不小,站在门边的李由听的清清楚楚,他在隐瞒什么?
“不知王爷是否认识野云子道长?”李由走进房间,慵懒的靠在柱子上,等着承王的回答。
温展恒心中一惊,野云子来宫那段时间,正是事情的爆发点,难道一切真的先帝一手安排的?
“多年前,先帝寿筵上有过一面之缘。”承王回答道。
李由看向温展恒,对于当年的事情,心中已经有了定夺,那碗参汤虽是婉妃准备,可是下毒之人却是另有其人。
这个人大有可能就是已经驾崩的先帝。
“皇叔说八弟死于意外,那么眼前这个人是谁?父皇为什么要安排这一切?”温展恒咄咄质问。
他的皇叔看似与世无争,可是背地里却是起了大作用的人,原来他只是这其中的一颗棋子。
这盘棋为何而下呢?
承王并不惊讶温展恒问出这个问题,他的到来似乎只是想要确定什么,而此时,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李由便是八皇子。”
“先帝到底在密谋什么?”事情总算有了明朗的转机,温展恒急切的追问。
“不知道。”承王回答的直接,三个字便将温展恒等人的希望毁于一旦。
对于这个回答,温展恒并不相信,他既然承认李由就是八皇子,肯定是知道其中隐情的。
“先帝的想法没人知道。”承王想起先帝高深莫测的脸,摇了摇头说,“当年,惠妃去世不久,先帝便只身来找我,说是让我帮他将八皇子带到边塞,交给一个叫做野云子的道士,至于其他,先帝并没有多说什么。”
线索再次断了,温展恒显得有些颓败,先帝精心所布下的一切,他猜不透,更加不确定参汤里的砒霜是太后让人放的,还是先帝让人放的。
承王思索了一会儿,复述出先帝的话,“他想要保护你们的安危,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先帝在位时,梁家已经到了功高盖主的地步,而此时的太后仰仗着自己生的龙子,开始停的与朝中大臣勾结,欲让自己的孩子当上皇帝。
当先帝发现,欲除梁家时,已经来不及了。惠妃的死给他带来不小的警告,与其不能除掉梁家,只能将其他皇子移送出宫,至少可以保他们性命。
“父皇想要让我们远离宫中,为何还要让我来继承皇位?”这一切不是违背了先帝的初衷?
这一点承王确实不知道,他只得摇了摇头,“这些才是你们真正需要寻找答案的事情,对梁家你们必须团结一致,否则会重蹈覆辙,会走上和先帝一样的道路。”
温展恒猛的反应过来,他在继位之时,承王重兵在握,后来直接将兵权交于林遇,便不再过问朝中之事。
现在想来,承王这是在替他铺路,让他有能与梁家权衡的筹码。
“父皇可还有交代什么?”
“这是他交于我的一封信,交代了何时该办什么事情。”
承王将信交给温展恒,起身离开,他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接下来的迷团,就交由他们去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