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展恒拿起桌上的锦盒,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研究起了上面龙形的花纹,这种物件只有皇家才可以使用。
“来人是皇家的人?”温展恒慢条斯理的打开锦盒,里面一场质地通透的玉佩安静的躺在里面。
李乾拢了拢微皱的衣服,踱步上前,接过锦盒把玩片刻道:“来人并非是皇家之人,可是他们的衣饰以及所用器物,皆以皇家规格来制,不难看出,在黑暗的角落里怕是早就有人自行称王了。”
“想要称王的人很多,但往往都是成王败寇,他们只不过是一群蝼蚁罢了。”温展恒唇边勾起抹嘲讽,那些作乱之人根本无法入他的眼。
世人皆道温展恒昏庸,却没有人知道,他可是逍遥峰上最为聪惠之人,现在只是一头刚刚睡醒的雄狮,至于最后是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你下山就是为了给人们算卦占卜?”对于锦盒主人的来历,温展恒显得并不怎么关心,他更加好奇李乾的用意,担心他会不会毁了自己的计划。
李乾将锦盒递给连珂,坐在温展恒对面,声音低沉的开口。“你们大费周章的请我二人出边塞,为的不就是除掉梁家?”
闻言,温展恒挑眉看着李乾,似乎明白了他如此高调的用意。“可有进展?”
不等李乾回答,一旁的仔细研究过锦盒的连珂突然开口,“来人怕是和梁家脱不了干系。”
说着,连珂把手中的锦盒递了过去,里面的锦布被取出,左下角赫然刻着一个小小的梁字。
“你这是打算拆了它?”温展恒调侃了一句,对于连珂的重大发现完全没有丝毫震惊的模样,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
连珂脸一下子阴沉下来,平复了很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算我多管闲事。”
看着他生气又隐忍不发的样子,温展恒心中阴霾一扫而光,对于李乾故意卖关子他都不计较了。
“你们三两句怎的还吵起来了。”野云子提了一句,适时的提醒着二人差不多得了。
温展恒不着痕迹的在桌下拍了拍连珂放于大腿上的手,摩挲的动作带了讨好意味。
“大鱼已经上钩了,你打算怎么做?”虽然猜出个大概,可是温展恒还是想听一听李乾的打算,毕竟他也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
李乾举着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嘴,说出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答案。“自然是上门当个门客啊。管吃管住好不自在。”
虽然知道李乾是打算深入敌人的内部,可是他这说话的方式让人着实有点难以接受。
“梁家深的很,师叔还是不要冒险为好。”连珂提了一句,希望李乾在下决定之前在斟酌斟酌。
在墨国,梁家一家独大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与刺客勾结也是可以肯定的,李乾冒然闯入,危险是可想而知的。
李乾做出一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悲戚模样,薄唇轻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不入虎穴,谁能给你们拿到可靠的消息?”
确实,李乾的能力在都城找不出第二个,如果有他出手,计划进行起来可就容易多了。
“好倒麻烦师叔了。”温展恒叫的亲近,他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把李乾这个老狐狸当做师叔看待。
李乾挑眉看着他,对于这个同样精明的老狐狸心中略嫌弃,还真是用他时是师叔,不用他时连草芥都不如了。
“狡猾的狐狸。”
“彼此彼此。”
如果是以前,温展恒觉得李乾是怕他们三番两次去找他们出山,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可是现在,他从李乾眼中看到了一片嗜血的神情,知道他这么积极,为的就是给连父以及无辜死去的弟子报仇。
“万事小心。”温展恒站起身,拉着满脸担扰的连珂便出了酒楼。
他知道,他们已经拦不住李乾报仇的心思,与其说无用的空话,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做一番大事。
看出连珂依旧愁眉不展,温展恒一边扬着扇子替他祛暑,一边宽慰道:“哪怕梁家诡计多端,也比不上李乾这个老狐狸的,放心吧,他见势不对溜的定比谁都快。”
“可是,我担心他会因为逍遥峰上的仇恨而失了理智。”李乾虽然看着玩事不恭,但是他可不是善茬,又怎么可能容忍别人打他的脸?连珂就是担心他报仇心切,被人发现,从而有什么危险。
对于连珂的想法,温展恒却不认同,李乾比谁都理智,做事更是比谁都谨慎,要说倒霉的人应该是被他的盯上的人。
“你太小看李乾了,能让他失控的事情几乎没有人,至于人,怕是只有野云子一人了。”温展恒如实开口。
有了温展恒的宽慰,连珂心里的担忧少了许多。“我们该如何配合?”
既然都已经决定了,那便要在互递消息时万分小心,免得所以努力顷刻间化为乌有。
“顺其自然便可。我们此时应该担心大靖和梁家的勾结。”温展恒眉头紧皱,大靖的安宏述可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一点甜头都能让他叛变,所以必须要找到制衡他的办法。
琉夏国有齐越的存在还算是老实,大靖的皇帝安宏述虽然答应合作,可是口头协议答应的快,反悔更加快,那么,他们必须要想一个双重的保障。
“大靖将安宏越送来墨国联姻,我们是不是可以签署两国和平条约,这样一来既有约束,也可以打乱梁家拉拢大靖的计划。”
在连珂看来这是唯一不损耗一兵一卒的法子,可是在温展恒看来,这与口头协议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连珂的法子也不是完全无用,和平条约是需要的,但是他们也要在大靖安放墨国的人,这样才能时刻提醒安宏述别望了自己曾经答应过的事情。
主意是不错,可是没多久温展恒却又犯了难,安放在大靖的人要选择谁呢?
见温展恒想的入神,连珂停下脚步,在他空洞的眼睛前晃了晃,“想什么想的这么久神?”
听到连珂的声音,温展恒立刻回神,脑海里从而出现一个最合适的人选,唇边翘起狡黠的弧度。
不知怎的,连珂总觉得温展恒的笑容太过奇怪,心中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温展恒就露出了自己狐狸尾巴。
“珂儿,咱们六师弟封玉澈可下山历练了?”温展恒试探着问道。
连珂疑惑的看着他,逍遥峰上的弟子都知道,封玉澈是个孤僻的人,不喜热闹,更不喜欢和人交谈,长年来都在山上修习,难道温展恒把这些都忘了?
“玉澈脾气孤傲,你还是不要打他的主意为好。”连珂并不希望温展恒把与世无争的封玉澈拉进来。
温展恒并没有因此罢休,而是将想法按下,等待着明日回到逍遥峰上的时候,亲自见一见这位许久未见的师弟。
隔天,温展恒和连珂一大早便踏上了回逍遥峰上的路途,经过半天的长途跋涉,总算是赶在晌午前上了逍遥峰上。
“大师兄。”一个弟子恭敬行礼,但是看向温展恒的目光依旧是恶狠狠的。
温展恒倒是大度,也不跟这些小师弟计较,跟在连珂身侧便朝着大殿走去。
“恢复的倒是很快。”温展恒看着如常的逍遥峰上大殿,不禁感叹他们的动手能力。
连珂并没有接话,目光移到远处层层碧绿山峦,依旧是儿时那般秀丽,可是有些事情发生过,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谦儿成了谁的徒弟?”温民恒见他不说话,便停止了刚刚的话题,免得让他触景生情。
“封玉澈。”连珂轻吐出三个字,眼底却有着莫名的愧疚,像是亏待了谦儿一样。
温展恒并不介意,封玉澈虽然不喜与人打交道,但是他的本事却是众弟子中较为出众的,谦儿能有他的教导,未来定能有一番作为。不过,现阶段谦儿怕是不能受到封玉澈的教导了。
“看来要去跟咱们这位严肃的六师弟说些软话了,免得他把谦儿训的太过厉害了。”温展恒怀着别的心思,大步朝站凉澈阁走去。
凉澈阁与它的主人封玉澈一样,整座大殿坐落于逍遥峰上最偏僻的角落,冷清一片。温展恒和连珂到来,凉澈阁近十来天迎来的第一批客人。
“谦儿。”温展恒低声喊了一声,在偌大的大殿里却异常的响亮。
不多时,谦儿便满目欢喜的跑了出来,声音哽咽的喊道:“大伯,谦儿还以为你们不要谦儿了。”
对于谦儿的委屈,温展恒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一到逍遥峰上,李乾和野云子便下山了,他一个半大的孩子终归是孤独了一些。
温展恒转腰将哭的小脸都皱到一起的谦儿抱起,动作轻柔的替他擦去肉乎乎脸颊上的泪水。“傻瓜,我们怎么可能不要你?”
就在谦儿抱着温展恒委屈撒娇的时候,一个凉凉的声音从大殿内传出来。“堂堂男子汉岂可轻易掉眼泪?”
哪怕多年未见,温展恒依旧可以从熟悉的语调里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调侃着替谦儿说了句好话。“他终究是个半大的孩子,总归是不能要求太过严苛了。”
话音落下,一个高挑的身影从大殿内徐徐走出来,冰冷的目光扫着两个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