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暗卫出现在封玉澈面前,把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时,后者的脸黑如锅底。
温展恒这是把他当成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了?
暗卫把话带到后,无视掉封玉澈的脸色,脚尖轻点便消失在凉澈阁。
“温展恒,你大爷的。”封玉澈朝着空旷的院子怒吼了一声,这是他自打出生以来,头一次失态。
谦儿过来的时候,心中颤了颤,人精似的转身便要走,却不想,一回身撞到了旁边的花盆,哐当一声,花盆碎掉的声音响彻在寂静的凉澈阁上空。
“谦儿,进来。”
封玉澈凉飕飕的声音响起,谦儿长叹了口气,垮着小肩膀认命的走进大殿。
谦儿恭敬的拱了拱手,“师父。”
今天的封玉澈心情不好,谦儿可不想说多错多,也就称呼了一声,多余的话一句都没说,甚至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看着谦儿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模样,性子清冷的封玉澈终是柔和下来,抬手按在他的顶头,“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话很简单,可是却是封玉澈最直白的关心。
谦儿受宠若惊的看着他,一双透彻的眸子眨巴了两下,童言无忌的问道:“师父,你是被赶出师门了吗?”
封玉澈按着谦儿脑袋的手微微用力,眼底少有的柔和再次结了冰碴儿。果然,温家的人不管是大还是小,都长了一张破嘴。
“谦儿,为师过些时日便会回来,我会让人松师哥照看着你,如果你敢在我不在的时候惹事,便把逍遥峰上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
如果不对谦儿严苛一点,封玉澈真怕他日后活成了温展恒那副模样,要是让人知道自己是他的师父,这脸怕是没地放了。
谦儿小脸一耷拉,还以为师父不在,他可以逍遥两天呢,结果……
“师父放心,谦儿定会严苛对待自己,决不让您老人家失脸。”谦儿信誓旦旦的开口,完全没有看到封玉澈突突直跳的眉心。
封玉澈深吸了口气,平复着‘老人家’三个字给他带来的伤害,不想再听谦儿胡说八道,挥了挥手让他走了。
他本就孑然一身,哪怕要出远门也只是带了几件换衣裳,和些银子便趁着东风去了大靖。
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封玉澈的暗卫见他走了,一眨眼间便消失在茂密的树冠里,把消息带给温展恒。
暗卫回到温展恒身边时,他正拿着烤鱼吃的懒洋洋的,像是早就已经吃饱了,却又不能浪费硬往肚子里塞似的。
“他已经启程去大靖了。”暗卫声音冷冷的开口,冰冷肃杀的模样显示着他的专业。
温展恒抬了抬眼皮,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模样,像是早就料到似的。
暗卫离开后,连珂才将伸手把温展恒手中的烤鱼夺下来,“六师弟会不会被故意刁难?”
连珂并不知道温展恒和安宏述之间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他对于安宏述的残暴是有所耳闻的。前些日子,一个大臣就打了一个喷嚏,他便把人给腰斩了。他真怕不理人情世故的封玉澈头一日便将触怒了龙颜。
温展恒轻笑,封玉澈常年不出门,却不代表他的戾气都被消磨掉了,安宏述遇上他算是要倒霉了。越想,温展恒越想去大靖看好戏了。
“放心吧,有我亲笔写的书信,安宏述怎么也得给几分薄面。”温展恒自信满满的说道。
连珂依旧不放心,对于封玉澈虽然不常见,可是还是很了解的,封玉澈比谁都坚持己见,如果真跟安宏述发生争执,结果算是显而易见了。
“正因为封玉澈什么都不在乎,所以才能独善其身。就算他到了大靖,他也吃不着亏,没准还能让安宏述吃不少憋。”
哪怕事情还没有发生,可是温展恒依旧很肯定,封玉澈去大靖就是去收拾安宏述的。
大靖的麻烦算是解决了,现在只需要静等着梁家揭竿而起了。
一连三日,温展恒过的别提多么逍遥了,早朝不上,奏折不批,为的就是给梁家一个借口。
第四日,承宣殿。
温展恒正坐在榻上,时不时从连珂身上讨点便宜,小生活过的惬意。正当他要白日宣淫的时候,李旬急忙跑了进来。
“陛下,大事不妙了,叛军已经到了城门口,陛下还是避一避吧。”李旬语气焦急的开口,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温展恒神情不变,唇边勾起一个嗜血的笑意,语气淡淡的说道:“无事,可看清了叛军有多少人?”
“四个城门各约四万人。”李旬估摸着开口,疑惑的看着镇定自若的温展恒,不明白都兵临城下了,他居然还可以坐在原处,怀抱美人淡定处之。
温展恒摆了摆手,示意李旬出去。待人出去后,吹起了一个口哨,一只鸽子便落在窗框上。
“可不能轻举妄动了,免得让那只狡猾的狐狸跑了。”温展恒一边说着,一边在鸽子腿上绑了张字条。
林遇本就在城中,此时叛军即将入城,他定会带兵阻拦,这样一来梁家的人在事情败露的时候,趁乱跳走,到时候可就是打草惊蛇了。
“你不让林遇阻拦,叛军真的入城怎么办?”连珂看了他写的纸条,急了。
纸条上清楚的写着,不见到主谋,不可轻举妄动。
这话,无疑就是在隐晦的告诉林遇,放人进城。连珂觉得温展恒的举动太过冒险,如果封玉澈没有阻拦住安宏述,大靖成了梁家的盟军,一同攻打墨国,那可真就是亡国了。
“叛军不入城,又怎么瓦解梁家势力呢?”温展恒不急不缓的开口,手慢条斯理的整理着敞开的衣服。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此事彻底铲除梁家,因为他知道,梁大人不会轻易露面,他让林遇不要轻举妄动,只是搜找可以证明梁家参与的痕迹。
“走吧,我们也去看个热闹。”温展恒刚抬步,暗卫便从他身后的窗户翻了进来。
暗卫沉声道:“大靖撤兵了。”
闻言,温展恒呵呵的笑了起来,封玉澈的动作挺快,那么他们这里也无需在苦寻证据了,直接逼供就可以了。
“去跟助守在城外的李将军说一声,准备从后面袭击,还有通知林将军,放叛军入城。”温展恒说这话时,眸光冰冷一片。过了今日,梁家的势力他要一点一点瓦解掉。
连珂皱着眉头看着他,对于温展恒刚刚的话,他心中震惊之余,更加钦佩温展恒的思虑周全。原来,他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不去城门口看看?”连珂把所有担忧放下,他此时完全相信温展恒所做出的所有判断。
“自然是要去看看的,不然,怎的见他跪地求饶?”温展恒促狭一笑,牵着连珂的手便朝着主城门走去。
承宣殿外的天空灰蒙蒙,仿佛是憋着一场大雨,城里的百姓早闭了门户,而林遇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漆黑的铠甲肃杀威严,冰冷的视线看着渐渐打开的城门。
看着挥旗而上的判军,手中冰冷的剑一横,怒吼一声,“杀。”
伴随着声音落下的,还有骤然而降的大雨,在冰冷的雨水中,将士们厮杀在一起,哀嚎声跟哗啦啦的雨水声交织在一起。
温展恒站在城楼,手中撑着一把伞,替连珂挡住头顶倾泻而下的大雨,而他的身上却湿了大片。
“什么时候可以结束?”连珂看着被染红的雨水,皱着眉头问道。
“快了。”温展恒看到李将军缓缓前行的军队,沉声回了一句。
李将军带兵浩浩荡荡入城,在最后一个小兵进入城中后,立刻关了城门。
早就被林遇杀的溃不成军的叛军此时如同被雨水淋湿的野狗,被林遇和李将军追击的狼狈不堪。
不多时,进城时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叛军便成了俘虏,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叛军首领。不过,温展恒并不在意,面前这么多俘虏,他还愁问不出来?
温展恒大手一挥,朝着林遇使了一个眼色,便看到他提着剑朝着一个叛军走去,声音阴沉的问道:“谁指示你们的?”
林遇的声音冰冷,像是从地下传来的一样。叛军听了身子抖了抖,声线颤抖着开口,“我不……”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林遇挥剑斩下,那人的脑袋便掉了下来,在地上轱辘了两圈,最终停在温展恒脚下。
林遇再次走到下一个跪着的叛军面前,问了同一句话,片刻间那人便成了他剑下的亡魂。当他杀到第二十二个的时候,终于有人为活命说出幕后主使。
“是朝中梁大人,我在军营见过他。”小兵跪在地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眼眶下湿乎乎的,不知道是害怕的泪水,还是冰冷的雨水。
得了要的结果,温展恒清咳一声,示意林遇把人带出来,“把这些人全都关进大牢,还有,去请梁爱卿过来。”
温展恒虽然说的客气,但是眉眼中得逞的笑意写满了他要除掉梁家的迫不及待。
把话吩咐下去,温展恒便带着从审讯来始就一言不发的连珂朝着宫中走去,当四下无人时,才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可说的,你做的决定自然有的道理。”连珂语气平平的回了一句。
他突如其来的转变使温展恒一愣,还以为他不说话是在气自己滥杀无辜,没想到他竟什么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