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篱点头,回房去了。
她换了身男装,对着镜子里那其貌不扬的面容,想了想,索性不易容了,反正她这样子,能记住她的人也没几个。
他们并没有直接从荣德侯府的大门走出去,而是从后院直接翻墙出去。荣德侯府的侍卫先是见两个不认识的人,刚要阻拦,结果顾天凌开口,“给爷滚一边去。”
侍卫一哆嗦,他可还记得昨天晚上这凌小王爷怎么冲老侯爷发火的,虽然此刻他易容了看不出他的模样,可那声音语调简直一模一样,他可还没活腻呢。
况且那时候侯爷也交代了,不要约束小王爷太多,因此他很识相的走一边去了。
站在两米多高的围墙下,顾天凌对沈篱道,“抱紧爷。”
沈篱嗤笑,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顾天凌抱着凌空一跃翻出了围墙。
老实说,她对于古代的轻功还是挺好奇的,什么时候她才能学会他们这种武功啊。
似乎看出了沈篱的想法,顾天凌道,“你想学武功?”
沈篱还未回答,他便道,“做梦去吧,你如今都多大了,早过了学武的年纪了。”
面对他的嘲讽,沈篱真想一巴掌拍死他,到底还是忍住了,笑道,“奴婢学什么武功?有爷在,谁敢欺负奴婢,是不是?”
说完她甩开顾天凌径自往前走去,身后顾天凌愣了愣,这丫头什么意思?把他当侍卫了?
他们走的飞快,不一会儿便到了翠滕楼楼下,此时是傍晚十分,来人络绎不绝。顾天凌从袖中掏出一把折扇,低声对沈篱道,“一会儿你跟着我就行了,不该看的地方别乱看。”
沈篱点点头,她方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这是要进青楼了!看着门前接客的老鸨姑娘们,沈篱两眼放光。都是漂亮的姑娘,虽不及兰兰的美,但那股子风尘气息的女人味,真心是性感到骨子里了。
她看的目不转睛,却一不小心撞上了前面那个人,抬眼,见顾天凌面带不满的看着她。
“小篱笆,你忘了我刚刚说了什么?”
“知道,不该看的地方别乱看。”
顾天凌脸色稍霁,拽过沈篱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沈篱不乐意了,他们俩现在都是男装,两个男人手牵手来到这风尘之地,人家怎么想?
两人刚来到翠滕楼门口,老鸨便走上前来,笑容满面道,“两位是要找哪个姑娘的?”
“鸳鸳。”顾天凌道。
老鸨的笑容僵了僵,“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鸳鸳如今正在招待一位贵客,二位公子还是找其他姑娘吧,我们这翠滕楼的姑娘可不止鸳鸳一个好的。”
顾天凌眯眼瞧她,伸手将沈篱拉扯过来,长手一圈,握住了她的肩膀,他薄唇微斜,“还不是本公子的爱人想见识下这翠滕楼的花魁鸳鸳姑娘,他这几日可央了我好久,本公子才决定带他过来看看的,你这样说,可真有点不近人情了。”
老鸨笑容僵住,看着顾天凌跟沈篱的目光面露古怪,沈篱怎么说脸皮也没有顾天凌厚,窘的脸色微微发红。顾天凌眼皮微抬,抬手,一个袋子便落入老鸨手里,老鸨摸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心下一喜,这公子可是大手笔啊。
不过鸳鸳的那个客人,也是……
见老鸨欢喜之后又陷入纠结,顾天凌道,“我就带他上去看看鸳鸳就行了,只要瞧瞧她长什么样,若是鸳鸳的客人允许我们听听她琴音,那则是再好不过了。”
老鸨这才松了口气,将钱袋揣进怀里,“两位公子里面请,我先上去跟鸳鸳说下。”
她才走了一步,便被顾天凌的扇柄挡住了,“不必了,我们两个上去就行了。”
顾天凌说完,拉着沈篱便往楼上去。
老鸨怔愣了下,赶紧跟了上去。
顾天凌拉着沈篱脚步飞快,走到鸳鸳那个房间,隐隐听到里面传来了欢声笑语,他毫不客气,一脚将门踹开,与此同时,里头的鸳鸳受到惊吓般叫了一下。
里头挂着许多红纱,隔着屏风,只能看见有个女子跟一个男子隔着桌子对坐着。顾天凌示意沈篱在门口站着,他则走了过去,可在见到那两人的模样时,表情陡然冷了一分。
沈篱等了一会儿,正想进去,顾天凌已经走回来了,低声道,“他不在。”
两人走在大街上,顾天凌有些心情不好,说话的声音也凉凉的,“那个鸳鸳说,江钰棋已经住进丞相府了,明日他们便要出发,看来我们还是去晚了一步。”
沈篱目光望着前方人来人往的大街,“看来只能等他回京了。”
顾天凌道,“只怕他这次去了南方,便会在那里待一阵子了。”
“你怎么知道?”
“以爷对他的了解,能不知道么。”
沈篱笑道,“爷对所有人好像都很了解。”
顾天凌并没有因为沈篱的奉承而开心,他蹙眉道,“若你真想治好兰兰的病,这几天可要抓紧了。”
沈篱赞同道,“爷你这几天不能再出府了,特别是如今江钰棋在谢昀辰那儿,若是被谢昀辰发现你没病可就不行了。”
顾天凌瞧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沈篱笑嘻嘻道,“爷真英明,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想爷借几个暗卫给我,去劫人!”
天气渐渐暖了起来,虽然京城靠北,但也逐渐春暖花开了。
荣德侯府里,顾天凌跟老侯爷在下棋。
老侯爷见顾天凌的黑子下的乱无章法,气道,“你这臭小子,没心思下棋就别瞎下!”
顾天凌抬眼瞧他,“这不是老头子您非逼着我陪你下的么?”
老侯爷吹胡子瞪眼,“老头子说的话,你什么时候听过,今日你能听话,我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升起了。可你看看,你下的都是些什么?”
顾天凌低头一看,他的黑子的确乱七八糟的排布着,不禁噗嗤一笑。
老侯爷道,“笑什么,你昨日去找那将军府的小丫头道歉了?”
顾天凌嗯了声。
“你们俩也有快十年没见面了吧,怎么一见面就吵了起来。哎,这些年那小丫头可没少在我面前叨念你呢。”
顾天凌瞥了他一眼,冷哼道,“多管闲事。”
老侯爷气的忍不住伸手去敲顾天凌的脑袋,却被他躲过了。
“你这死小子,你瞧那丫头今年也及笄了,届时上门求亲的人只怕会踏破将军府的门槛,你可要争气点啊!宋大将军军功显赫,那小丫头又刚好对你有意思,你……”
顾天凌皱眉的挥手,“得了,老头你又不是我爹,怎么这么烦人。”
老侯爷似乎也想到自己太过啰嗦了,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越来越不理解现在年轻人的世界了。突然想起了晋王,便道,“你爹如今回到江北了吧?”
“嗯。”
老侯爷冷笑道,“皇上还真打得一首好牌,拿你爹来换你!只怕日后这天照,没得安生了。”
顾天凌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爷累了,先回房睡觉了。”
老侯爷被他气笑了,“没大没小,在老头子面前还喊爷。”语罢他摇摇头,“你这臭小子,就喜欢装,在我面前还不老实。”
顾天凌长腿一迈,头也不回,“我这人向来表里如一,你又不是不知道。”话刚说完,人就不见了。
老侯爷听完他的话,无奈的抚了抚长须,看来他真的是太过于操心了!
顾天凌回到院子里,便唤来横烟,“她怎么样了?”
“沈姑娘如今正等在江钰棋必经之路上,打算夜里动手。”
顾天凌眸光微闪,薄唇一抿,没了声。
她说要相信她,那他便信她一次。只是谢昀辰那人狡诈多变,她会是他的对手么?
沈篱此时正盘腿坐在一处破庙里,她抬头看了眼身前那个长得千娇百媚的女人,那女人一身鲜艳的红裙子,面如皎月,杏目带着盈盈秋水,红唇一点朱砂,保守的裙子也难以遮挡住她傲人的身材。
那女人也正看着她。
沈篱拿了一块干粮递给她,“赶紧吃。”
女人皱眉,“这位少侠,你将我带到这地方来做什么?”
“你不是想见你的心上人么?我偷偷将你带出来,就是能让你在此与他见上一面。”
女人一听,心情好了些,她拿起干粮咬了一口,瞬间嫌弃的扔到地上,“这是给人吃的吗?我不要吃这个,我要吃满香楼的烧鸭。”
沈篱白了她一眼,“不吃拉倒,你可得撑到傍晚啊。”
那女人不是别人,是翠滕楼的鸳鸳,沈篱今天去找了她,本想问问关于江钰棋的事情,结果她一听说她要去等江钰棋,便硬是偷偷跟她跑了过来,说是要一起等他。
鸳鸳皱眉,叹了口气,“许是我太久没出翠滕楼了,这才出来一会,浑身就不自在了。”
沈篱没理她,她在想,今晚该如何动手。如今鸳鸳在此,可以让鸳鸳引了江钰棋过来,之后她在动手绑人就行了。
于是沈篱将自己的计划跟鸳鸳说了。
鸳鸳听完,瞪大眼睛的望着沈篱,“你疯了。”
沈篱道,“你不是喜欢江钰棋么?他若是跟着谢昀辰去南方,指不定这辈子都不会回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