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就有人抱着手机拨个不停,好不容易接通,换来的却是狮吼贯耳,然后……人傻掉了。
默语从屋里走出来,穿着清凉的贴身小衫,光脚踩在青石阶上,迎着刚刚露头的橘红色大饼伸个懒腰,脚趾勾挠两下,抬起来轻轻踢踢阶前傻掉的家伙,“放心了?”
万小丰回头看她,硬生生挤出一张笑脸,看上去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没有……我开始不放心自己了。”
默语舒展的腰身僵了一下,低头诧异地看他,表情果然不太对,“你又闯什么祸了?”
“那个,小丫头不接我电话,我当然得一个劲儿的打,毕竟我是关心她的,对不对?”万小丰想要证明自己行为的正确性。
默语点点头,“然后呢?”
“她接了,我也放心了。”
“然后呢?”
“手机被教官没收了。”
“……”默语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打个呵欠,抬手拍着自己的小嘴转身,“不行,我得回去睡个回笼觉。”
没义气啊!
万小丰郁闷地后倒,四仰八叉地躺台阶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你活该!
默语轻哼一声,真的又回去睡了。
日上三竿。
太虚子抻着懒筋从屋里出来,没有看路,一脚跨出去,大概是觉出不对来了,凭着极好的功夫底子快速缩回,醒了醒神,低头看去,“我说徒弟,你想晒咸鱼,师父支持,但能不能换个地方?好狗都不干这事。”
万小丰仰头看他,“变成鱼和狗的师父,你很荣幸是吧?”
“那倒不至于。”太虚子捋捋胡子,“不过那本《检疫合格证》说不定就可以排上用场了。”
“我靠!”万小丰蹭地一下跳起来,“老骗子,信不信我跟你拼命!”
太虚子跳后一步,拉开了防御架势,“臭小子,我警告你,欺师灭祖是要天打雷劈的!”
“劈就劈呗,又不是没被劈过。”万小丰还真有资格说这话。
“……”郁闷地瞅这逆徒一眼,太虚子祭出杀手锏,“混小子,别管我没提醒你,谋杀被继承人可是会丧失继承权的。”
“……”万小丰瞬间没了跟他动手的想法,不是因为钱,关键是怕自己打不过,昨晚给虐的已经够惨了,不必再来一次……悻悻地坐了回去,“正烦着呢,别来招我。”
“心烦?”太虚子兴奋地在他身边蹲下,一脸八卦相,“给师父说说,为了哪个女孩子?”
谁说为了女孩子了!
为了钱程为了事业为了美好明天……不可以么?
万小丰低下头来,“昨晚丁丁吻我了。”
“这么劲爆!”太虚子两眼兴奋地直放光,问题接连从嘴里蹦出来,“你们是怎么怼上的?吐舌头了没?持续了几分钟?”
就多余告诉你!
万小丰抬头送他一个超级大白眼,扭身侧躺台阶上,“想去干啥赶紧去,别在这儿拿我开心。”
太虚子嘿嘿一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乖徒弟,为师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九月初九,你打算上龙虎山吗?”
我去那儿做……什么?
一个翻身,万小丰把脸贴地上,闷闷地回,“没想好呢……”
太虚子站起来,板直了腰身,昂头不知对着谁在说,“男人啊,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担当。”
这是你的台词吗?
万小丰哼唧一声,扭了两下身子,跟条死鱼一样,一动不动了。
看他一眼,太虚子没再多说,转身回去了……有些事情,总是要他自己做决定的。
回到房舍之中,有人踢过来,太虚子跳着躲开,“都老胳膊老腿了,不能陪你玩了,你要精力过剩无处发泄,喏,外边有个身强体壮的,由着你可劲折腾。”
第五不弱一踢不中,倒也没追着不放,只是眼神依旧不善,“你教他对别的女孩有所担当,那我家徒徒怎么办?”
太虚子还没说话,里间默语先不乐意了,“我跟他有什么关系?你们能不能别拿我们寻开心?我郑重声明,拒绝捆绑!”
“我的好师侄,你不掺和进来是对的。”太虚子挤眉弄眼,假心假意地劝着,“需要那混小子担当的人太多了,我真怕他忙不过来。”
里间瞬间寂静无声。
第五不弱斜那坏老头子一眼,回去里间,“徒徒,你看天气这么好,陪为师出去转转怎么样?”
“都转过了,没什么好看的。”
“怎么会没有?肯定是陪在你身边的人不对,让你忽略了风景的美,跟为师出去,肯定不会这样。”
“那您说去哪儿?”
“别急,等我想想……”
师徒在里面讨论旅游路线的时候,万小丰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悄悄摸摸地往观外溜去。
等他溜出观门,三双眼睛几乎同时出现在窗口门口。
“徒徒,看到了没,有人在这里住了十几年,还有想去看的风景呢。”第五不弱唯恐天下不乱,煽风点火。
“他想去看什么?”默语却没那么多想法,简单地问。
太虚子偏头看过去,“也没什么,估计就是去待过住过玩过的地方随便看看……毕竟打小就在这片土地上长大,有感情了,马上就要离开了,总得看看。”
“也是,还不到二十,真是难为他了。”第五不弱说这句时,大家还以为她转了性子,可接下来的话让大家彻底失望,“但这时候更该有人陪着嘛,他却丢下我家徒徒单溜,简直没良心。”
都哪儿跟哪儿!
懒得理这个没正形的师父,默语转头去问那个未见得能好多少的老骗子,“师伯,他是不是在纠结要不要去龙虎山?”
“不是。”太虚子肯定地摇头,“我的徒弟我清楚,在他心里,这从来不是需要纠结的事情。”
“那他为什么闹心?”默语不解地问。
“他不知道该怎么交代,当然会闹心。”太虚子叹口气,“我这徒弟就这点不好,一点我的神髓都没学到。”
默语对他的“神髓”不感兴趣,只是问,“有什么难以交代的?”
“你猜。”太虚子皮了一下。
“……”默语瞬间无语,看看他,又看看自家师父,觉得他们两个不在一起互相祸害,那真是老天没眼。
第五不弱接受到她的目光,也能感受那份“恶念”,却没任何怪她的念头,反而在心里为她感叹——徒徒,那混小子欠了太多,谁都辜负不起,怎么能不闹心?如果可以,为师真不想你也掺和进去……
那就是个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