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zuonodie！”
万小丰会的鸟语不多，就这句说的还算通顺有力，至于对方能不能听懂……管不了那么多！
一脚蹬出去，将想抓他命根子的老女人踹飞，翻身跃起，抬腿一个下劈，那女人就彻底晕菜了。
隔壁战斗结束的要更快一些，丁丁那一脚，又快又准又狠，比他不知强了多少倍，瞬间就把敌人解决了。
之后，用他们准备好的绳子，把人捆到地窖中央的十字架上。严刑拷打没必要，语言不通，问了也是白问，伤脑伤神。
比如现在，两夫妻都骂骂咧咧的，万小丰是一句听不懂，听烦了一耳光甩过去，简单又干脆。
那对夫妻有恶人磨，丁丁懒得多管，直接问那鬼，“你的尸体呢？”
地窖、十字架、皮鞭、电锯、尖刀……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丁丁就已经信了“鬼”话，所以这时态度好了一些。
那鬼现在的状态并不好，身体已经虚化，听她问起，抬手往角落一指，“那里……”
那边有个木柜子，丁丁过去打开，除了刀具餐具，并没有其它东西。想了一想，招招手，指了指柜子，“把这个挪开。”
就这么支使我？
摸摸鼻子，万小丰过去，把柜子推开了。
下面有道门户，用镶铁皮的木板盖着，这次不用吩咐，他伸手把木板掀开。
木板掀开的瞬间，腐臭的气味四散，伴着阵阵黑气，熏人欲呕。
屏住呼吸，退开数步，等黑气散尽，万小丰捂着鼻子过去，按下一边的开关，发现下面的灯确实亮了，才探头望进去。
平整的地面上，立着二十几个木桩子，有十几个上面绑了人……严格来说是骷髅，就是有几个毛皮还在，缺一口少一块的，看上去比纯粹的骨架渗人。
这些骷髅，男女均有，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每具头骨上面都钉着一个十字架。
也不知道是死后楔进去的，还是活着的时候……如果是活着的时候，那可真是疼的紧了。
唉，不管当初有多疼，现在大概都没那个感觉了……
顺着梯子爬下去，万小丰问跟过来的鬼，“哪个是你？”
鬼指向第二排左边第三个，“这个……”说着，偏过了头，不忍心去看。
万小丰过去，指着他头盖骨上的十字架问，“可以拔下来么？”
丁丁点点头。
万小丰伸手拔下来，鬼痛苦地嘶吼一声，又蹲在了地上。
看他一眼，万小丰才去看那个十字架，似乎是银制的，没有耶稣磔刑，更像是凯尔特十字，下端尖锐，顶部刻着一只三头恶犬。
掂了掂，随手抛在地上，就算是银制的，他也用不上。
这些骷髅没什么好看的，他走去墙角，那里堆着一些东西，背包行囊之类的，大概都是这些死者的东西。
随手翻了翻，有些因为年代久远，一碰就烂掉了。当他翻到一个背包时，那鬼突然扑过来，“那是我的！”
伸手去拿，手却从背包上直接穿过……对于一个没什么道行的鬼来说，拿这种实体的东西，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情。
能体会他的心情，万小丰帮忙把背包打开，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往外拿。
毛巾、牙刷牙膏、水杯、衣物、钱包、笔记本……钱包里的钱自然早就被掏空了，但有张照片还在。
一个腼腆的大男孩，和父母站在机场大厅前，笑脸洋溢……只是男孩的笑容里还多了憧憬畏怯，父母的则多了不舍与期待。
这大概是他出国前的合影，也是最后一张合影……
莫名唏嘘，万小丰指着机场大厅上那几个大字，“你是东海人？”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看到照片，鬼又受了刺激，摇着头躲到一边去。
丁丁过来，拿起笔记本，第一页就写着他的名字，“周志强……对这名字还有印象吗？”
鬼缩到角落里，摇着头发抖。
丁丁目光回到笔记本上：
九月五日，来这边有几天了，一切都很好。这里真正有梦想中天堂的样子，我一定要好好努力，争取留下来，将来好带父母过来颐养天年。
十一月八日，今天发生了让人不开心的事，我被歧视了，不为了什么，只为了肤色和别人不一样……真可笑！我会用自己的努力证明给他们看，我不比任何人差，甚至要更强！！！
十二月十一日，刚刚回来的时候，生活费被抢了，哪里都有坏人，没什么的……
一月三日，元旦刚过，烦心的事情就来了，学费生活费，给女友买礼物的钱像山一样压在身上……没关系，我能挺住，困难会过去，明天会好起来的。
一月十六日，今天不小心看到蒂妮和约翰在画室……我该接受女友这开放的交友方式吗？原来东西方观念差异一直都在，我还能视而不见吗？
一月二十八日，今天春节，爸妈一定在包饺子，我也想吃……不想再吃泡面了，真难吃。
三月四日，心里很烦，不想吃饭。
五月五日，今天和家里通了电话，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真的没什么好说。
六月十三日，放假了，我想回家看看，但生活费怎么办？
八月二十五日，就要开学了，没时间回家了……
十月五日，我想回家……
到这里为止了。
里面还写了很多，但丁丁不会逐一去看，翻跳着看过来，他也不是什么事都写，所以并不清楚他都经历了什么，但有件事是很肯定的——他想回家了。
“能不能带他回去？”最后那几页万小丰也看了，念着同胞一场，想做回好事。
“收魂的东西都在背包里，丢在山洞没带过来，而且……”丁丁往墙角望了一眼，“来不及了。”
什么就来不及了！
万小丰往墙角那边看过去，那鬼的形态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浅淡，像是马上要消失了的样子，“能不能帮帮他？”
“人死后不去地府报道，又没能找到极端环境存养，能留在世上的时间，是有其极限的。”丁丁望了鬼一眼，“他能一直等到现在，其实是有放不下的执念在撑持着，可现在……”
这个执念没有了……
万小丰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丁丁合上笔记本，看向已经站起来不在发抖的“鬼”，“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我是周志强，怀揣着梦想来这里求学的追梦人……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最想的，是回到家里，好好陪陪父母……”周志强低了低头，“……好像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需要我们带什么话吗？”万小丰莫名难受。
周志强摇头，“我不想我的父母知道，我落得这样的下场，就让他们当……当我不孝顺，有了好的生活忘了家……拜托了，不要把我的事情说出去。”
身子弯折，深深一躬，不等人去扶，快速虚化，融进了空气中……
其实，有许许多多背井离乡的少年，我们都以为他们迷失在钢铁丛林，流连在霓虹之下，记不起回家的路，而去怪责他们。诚然，这样的人很多，但仍有许多人不是不记得，而是再也找不到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