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竟在这里见着了二皇子。
南宫康呈。
谦逊知礼的二皇子,正被臣子簇拥,说笑着什么。
想起那日承安伯府欺辱三皇子的太子殿下,宋蘅也算明白,为何老皇帝会更喜爱二子,而不是他钦定的继承人了。
南宫瑞雪走去和皇兄打招呼,自然的,宋蘅也必须过去拜见一番。
因之前几个案子,南宫康呈对宋蘅也多有印象,他危险得眯起双眸。
南宫瑞雪并不知道,自己的兄长的注意力不在她这里了,亲昵得走到他身边,娇嗔道:“哥哥,你过来怎也不叫雪儿?”
南宫康呈早已出宫建府,南宫瑞雪去大幽游历半年多,再回来,却发现和兄长碰面的机会更少了。
“一来便叫淑妃娘娘喊走了,吏部那边有些事情,寻我问一问。”
周遭都是朝臣,闻言神色变幻起来。
吏部那可是太子殿下辖治之下,怕是有什么问题,殿下处置不好,请了二皇子去求教?
不怪他们心中贬低不屑太子殿下。
实在是太子之位得来的不尽人心。
老皇帝为弥补孔淑妃,为堵住孔家、太后的嘴,才仓促立了太子。
南宫康玄为太子,中规中矩,没大政绩,却也没大纰漏。
可这中规中矩,一对上惊才绝绝的二皇子,就处处成了平庸。
朝臣心中那点儿包容,也全换成了轻视。
明明有更好的储君人选,偏南宫康玄占着位子,自然有人瞧不过眼,时不时就要上折子,请另立储君。
这等大事,既是揭老皇帝伤疤,又是打太子脸面,可陛下却仅仅只是留中不发,把折子扣下便算了,半点不曾申斥递折子的官员大臣。
在朝中为官者,哪个不是人精,瞧出陛下的态度,愈发大胆行动起来。如今在这宫中,也明目张胆凑到二皇子身侧,探讨起家国大事,借机表露衷心。
南宫康呈一句话,又狠狠捅了太子殿下一刀!
南宫瑞雪身为二皇子胞妹,自然也有殊荣,得来朝臣的一致赞誉。
唯独宋蘅。
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众人却也只敷衍了事,不大搭理宋蘅。
一来,是因她身为女子;
二来,则是因为之前赈灾的案子,牵连甚广,干系甚大,谁也不好惹一身腥。
宋蘅却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乐的自在。
却有人对她的自在格外留心。
若非时机不对,南宫康呈已经上前,与这个奇女子攀谈一番了。
陛下、淑妃,以及今日的主角凤璇帝姬姗姗来迟。
众人跪地高呼万岁,拜见过淑妃后,这才平身落座。
淑妃领了凤璇帝姬,再度老调重弹,“如今旋儿喊本宫一声母妃,已经搬入怜月宫居住了,凤璇帝姬不只是陛下、赫连皇后之女,也是本宫的女儿了。”经过承安伯府一事,大家都接受了这诡异的一幕。
皇家的事,还是少说为妙。
看台之下,一片恭贺之声,老皇帝颇为高兴。听众人恭维着淑妃,道淑妃娘娘贤淑大度,凤璇帝姬冰雪可爱,南宫瑞雪气不打一处来,偏又不能发泄出来,很是气闷。
“凤璇帝姬背靠淑妃、太子,她可得意了!”到底意难平,阴暗得对宋蘅碎碎低语。
宋蘅并未理会南宫瑞雪的抱怨。
老皇帝环伺四周:“咦,老三那孩子还病着?”
称呼老三,大约是问的三皇子了。
淑妃笑意一僵,“上次勉强出宫,落了寒症,已经请了太医去诊脉了。”
老皇帝沉默不语,这时节热的要命,老三那个病秧子却还落了寒症,“若底下人不尽心,换一批便是。”
隐约有不满之意,淑妃吓了一跳,忙应了。
南宫康祁就是这时候走到殿中的,行礼时,还伴着急促得咳嗽之声,很是难过的模样,“父皇,是儿子贪凉,不怪宫人。”
老皇帝叹口气,招手让南宫康祁坐到自己身边,又询问几句。
宋蘅瞧他病态的模样,也暗道可惜。
南宫瑞雪撇嘴,低语道:“三哥哪里斗得过太子呢,如今淑妃势头正猛,连本宫与母妃都要退避三舍。”
南宫康祁是个病秧子,能活多少年还不知道呢,老皇帝再疼爱幼子,也不过是叫人道一句“可怜”,朝臣们该站队,该拉拢的,也依旧是太子、二皇子。
更遑论,陛下也仅是不克扣南宫康祁的药,余下的,他还给三皇子什么了呢?不然的话,太子又怎会有恃无恐得搓磨这个病弱的弟弟。
三皇子的出现,不过如微风吹过湖面,起了点点涟漪,不多时就叫人忘到了脑后。
宴饮正酣,南宫瑞雪一杯接着一杯饮酒,大有不醉不归的气势。宋蘅料到她心中苦闷,无处发泄,醉了倒也好,省的清醒得看着老皇帝与凤璇帝姬父慈子孝,伤人的很。
孔淑妃春风得意,起身,为凤璇帝姬介绍她娘家的两位哥哥。
南宫瑞雪脸颊红醉,指着那二人自顾自道:“瞧见了没,那可是孔淑妃的父亲忠国公和叔叔永宁侯,有这二位在,淑妃再不得势,南宫康玄的太子之位也稳着呢。我母妃,我哥哥,在父皇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话音未落,先打了个酒嗝。
“一门两公侯?”宋蘅轻轻挑眉,望了过去,“不是说,孔家大不如前?”
“忠国公是先帝册封,永宁侯是太后懿旨——为的赫连皇后那件乌龙事儿!皇祖父早年遇险,是忠国公救驾有功,一个公爵之位,加一块儿免死金牌!”
南宫瑞雪摇头苦笑。
见她醉态毕露,宋蘅无法,只得搀扶着她往外头走走,顺带散散酒气。
三皇子停留不久,也离了席。
宋蘅瞧他走一步咳三步的模样,自荐道:“臣那里有位相识的医者……”
三皇子却已经摆手拒绝,目光清冷得看向她:“宋大人,我不过是个将死之人,实在无可利用之处,且身带不详,大人还是离我远些,免得沾到晦气。”
他的话实在是不客气,与那一次承安伯府的答谢实在大相径庭。
宋蘅讶异,南宫瑞雪满不在乎得拉了拉她,道:“本宫这三哥,性子耿介,说话素来得罪人的,你别往心里去。”
招招手,让侍从赶紧把三皇子送回去。
见人走远,宋蘅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