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远还待要踹,宋蘅忙上前拦了,低声道:“父亲,那男子翻墙跑掉了,这柴禾院虽说人烟稀少,可却是途径后门的必经之路,纵是不为夫人着想,也该为咱们宋家的名誉考虑。”
宋蘅说的有理,当务之急还是该掩人耳目,别叫佟氏的事传到外头去!
一个治家不严的名声,可不利于他的仕途。
宋致远扬声便要喊人去捉。
宋蘅忽而捂嘴,呐呐道:“不行,不能叫下人们抓住他,若他一嚷嚷,可就坐实了夫人偷人的事儿了。”
佟氏身下的男子一见有人闯了进来,便觑着空隙逃了。
诚如宋蘅所言,这地界儿离着宋府后门极近,只消离了府,融入人群中,纵宋致远本事通天,也没那能耐抓一个连面貌都没看清楚的男人的。
待看见那人影离了府,宋蘅才指着远去的身影高喊道,若现在不追,怕再捉不到。
目的么,自然是撺掇了宋致远自己去追,“父亲快些,莫要叫那人真的跑了!”
宋致远也是叫宋蘅的几声喊得含糊,顿了顿,掀袍就要追过去,临走嘱咐道:“阿蘅,看住你母亲。”
整出戏,都是宋蘅布的局,哪里会替佟氏遮掩。
仗着自己“年纪小”,“不懂事”,宋蘅噙着泪目,对院子里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的下人们道:“哪个去把夫人的丫鬟寻来,赶紧把夫人接回正房要紧!”
初尘、初雨踉踉跄跄跑来,拥着佟氏,恸哭不止,半点力气也使不上。
再说屋里还躺着个庆嬷嬷。
最后没办法,只得浩浩荡荡得抬了佟氏往正房去。
宋蘅远远看见宋荔躲在人群之后。
素锦已经将宋芍、小弦一并绑了,宋荔猛地冲上来,扬手便要打宋芍:“你这个贱人!”
任谁听闻了前因后果,也能猜到,这事是宋芍做的。
既有动机,又有时间。
宋荔双眸猩红。
府里有个失了清白的姐姐,和有个名声毁尽的主母,那能是一样的吗?
宋荔可以想见,此事将引起轩然大波。
她怎能不恨宋芍,恨不得现在掐死她。
宋蘅一挥手,将宋荔推到在地,蹙眉低呼:“四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斥责的语气一出口,她便又道:“你没瞧见现在都乱成什么样子了,别闹了,快回去。”
“宋蘅,你敢打我。”
宋蘅不耐:“我怎么打你了,先把夫人送回房间要紧,夫人身上还光着呢。”
她声音不高,却也不低,周遭瞧热闹的,自然也听着了,频频往捂得严严实实的软轿看去。
虽然知道看不见什么,可光想一想,也足够遐思的了。
宋荔气红了脸,耳中嗡嗡响作一团,差点呕出一口血来。
宋蘅浅浅一扬唇角,继续道:“四妹妹,别挡着路上。”
上前挥开她,自带着宋芍,跟着软轿往正房去。
在那里,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轿子一路抬回去,佟氏都在里头呻吟折腾。
摇摇晃晃,连庆嬷嬷都摇醒了,两个人的叫声一时高,一时低。
素锦可没那么好心,明明能一巴掌劈晕了事,她偏不做。
抬轿子的小厮好不尴尬,到了正院,放下人就跑了。
宋荔强忍着泪,跟去正院。
初尘、初雨两个连大夫都不敢找,先把佟氏身上的衣裳换了,发髻也散了,嗅了几口鼻烟,那味儿冲,又经连番折腾,人便清醒了。
清醒之后,自然想起发生了什么事。
宋致远不在,佟氏已经又气又怕,浑身发抖打颤,指着宋芍便喊人拖出去打死。
扫了一眼,瞧见屋里还戳着个宋蘅,也扬言要打死。
宋蘅挑挑眉,径自吩咐初尘道:“如今庆嬷嬷也晕着,你派人去弄醒了她。再有,把院儿瞧热闹的几个赶紧绑了……”
“宋蘅,你当这是哪里,容得你指手画脚!”
回了正房,佟氏也醒了,自以为有人撑腰的宋荔当先跳出来反驳她。
宋蘅不过淡淡瞟了眼宋荔:“早和你说,现在不是由着你闹的时候——夫人,外头满院子瞧热闹的,若不赶紧抓起来,把门户落锁,想一想怎么叫这些人闭紧了嘴巴,叫他们把您这事儿传出去,可就谁也兜不住了。”
宋蘅语带讽刺,可佟氏现在真的没功夫和她计较,赶紧叫初尘:“去,快去,前后都落锁,不许进,不许出!”
这是要紧闭门户,先把事情压制在宋宅范围内。
若真如宋蘅所说,传到外头去,莫说宋致远,这满大街的唾沫星子,都够淹死佟氏几百次的了。
她承受不了这种恶果。
宋芍被绑着手,瘫在地上,靠着小弦。
如今无人理会她,她不哭也不闹,擎等着宋致远回来,给她一个最后的结局。
初尘、初雨一个去前院找管事落锁,一个照应庆嬷嬷。
屋里只余下佟氏母女,并宋蘅、宋芍,以及素锦、小弦。
不大的屋子,落针可闻。
佟氏眼中含泪,犹如淬了毒,阴冷得看向宋芍:“好,你好的很!”
宋芍一勾唇,正待讥讽什么,宋致远劈手推开门,猩红着眼睛冲了进来。
宋致远回府的时候,府里已闹的沸反盈天。
几乎所有的丫鬟婆子,小厮杂役都跑来看热闹,毕竟宋芍让人散步“着火”的消息,大家都赶来救火,哪知道就瞧了这么一出活春宫呢。
“淫妇!”
他追出去老远,出了巷子就把人追丢了。
如今回来,只觉二人成事,他这绿帽子是戴的妥妥的了,当下便喝斥她为“淫妇”,极尽羞辱。
“相公!”佟氏惊怒交加,“是那男子轻薄我。”
见着宋致远回来,宋蘅泪眼迷蒙地跑了过去,“父亲,本来女儿想趁着还没人留意到,先将母亲送回房的,哪知道,二姐突然……她在外面喊,说是有贼人,我心急之下,出去想看看可有危险,谁知一群杂役仆妇被引来,结果就、就撞见了夫人衣衫不整的模样……”
“你二姐……阿芍?”宋致远一时有些站立不稳。
他一时情急,追那野汉子追出去好几条街,早没了那人影子,怒急攻心之下,只得先回府来,本想着这事儿没人知道,他好歹算是保住了面子,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