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芍为什么要那么喊,她想干什么?
早有管事瞧着势头不对,把院里围观的人全撵了出去,免得听到不该听的,别说舌头了,命还有没有都不知道!
佟氏狰狞,怒指宋蘅、宋芍:“还有你宋蘅!我辛苦养育你们,自问待你们不薄,你们竟如此设局陷害于我。”
宋蘅凉凉道:“夫人,莫要狡辩了……女儿虽没看清楚,但想来父亲也瞧见了,那男子身上穿的衣裳,料子似是宫中所赐。”
宋致远惊得眼珠子都瞪大了,恍然想起什么,叫外头的小厮去把柴禾院那男子遗留下的外袍取来。
那袍子,自然是男子留下的“罪证”,原是庆嬷嬷偷了佟氏库房的料子,拿回去给自己儿子裁了衣裳,可不就是那一件。
旁人认不出,庆嬷嬷可没瞎,当下吓得再不敢说话。
佟氏哪里知道庆嬷嬷做了什么,一时间,只能赌咒发誓,把这事儿推给宋蘅、宋芍,扬言是这二个要害自己。
宋致远看了眼宋蘅。
事发的地方,是在柴禾院,宋蘅的理由是回去取东西……这才遇上了佟氏与野汉子苟且。
然后宋蘅跑去书房寻自己……是巧合了一点。
宋致远也是知道前头几年宋蘅在府里的地位的,也知道她被宋荔害的差点命丧黄泉,佟氏可不是个好嫡母,待家里的庶出儿女可做不到一视同仁。
不说一视同仁,就是府里得脸些的奴仆,过的都比庶出儿女像个主子。
宋致远以前是不在意,可,谁能保证被害惨了的宋蘅不在意?
他大皱眉头,自然舍不得再断送一个女儿,而且,如今最可疑的,不是宋芍?
他一开始倒是有怀疑宋蘅,可,这孩子才多大一点儿,若有这份歹毒心思,早已经被欺负狠了的时候多了去了,也没说反抗,怎么如今就要坑佟氏了?
再说了,若宋蘅有如此胆魄和手段,就不会在后宅过了十多年苦日子了。
或许,真是他一开始想多了,他倒是知道自己的,本就多疑,连自己人都要三查四查才肯放心。
于是,面对佟氏的质问,宋致远含含糊糊道:“你以前对阿蘅也不好,如今是心虚,才把这事推给她的吧。”
佟家势大,他早不满,若以此休妻……
宋致远早有休妻的意思,而今恰是个好理由。
佟氏知他心思,怒喝冤枉,指着宋致远便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那些腌臜事,逼急了一拍两散,我去告御状!”
听了佟氏的话,莫说宋致远,便连宋蘅都吓了一跳——宋致远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佟氏既能说出告御状的话来,想来,这秘密可不会小。
瞧宋致远如临大敌的模样,说不得,还是能一举除掉宋家的大把柄。
被佟氏当着女儿、下仆的面,揭破心虚,宋致远虽把脸面看得极重……但,再重,也没有性命重。
佟氏余威尚在,宋致远还真不敢逼急了她。
闹的僵了,还真能杀了佟氏?即便真的杀了她,怎么与佟家分说,也是个麻烦。
佟氏再该死,却也是朝廷册封的一品诰命,宫中还有长女为妃。
没个合理的理由,佟氏的死,可足够他喝一壶的,说不定连仕途都要断送在一个娘们手上。
宋致远刚刚是被气的狠了,如今被当头一瓢冷水泼下,虽余怒未消,却能冷静下来认真思考了。
不能撕破脸,这事儿又如何处置?
宋致远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宋芍。
他的目光令宋蘅不寒而栗——这是怕处置了佟氏,麻烦极多,而来解决惹出麻烦的人来吗?
宋芍打从出生起,就寄人篱下,会吃饭,就会察言观色。
瞧宋致远目光,比宋蘅还胆寒。
她深知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看了宋蘅一眼,深吸口气,上前道:“分明是夫人品行不端,事到如今,却还胡乱攀咬。父亲还要护着她这个荡妇吗?”
宋致远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住嘴,夫人也是你可以指摘的?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还不赶紧滚回你的院儿里去,你的事,我待会儿再和你算。”
宋芍凄然一笑:“爹爹宁肯护着夫人,却不肯护着我,想我当初在大觉寺受辱,贴身丫鬟都叫打死了,受了多少流言蜚语。即便女儿说,是被人陷害的,您只当我是个不要脸的女儿,如今,同样的事,落到了夫人身上,您却说她是遭人暗算,爹爹,我到底是您的女儿,您就这般绝情?”
宋芍吸了吸鼻子,对着宋致远铁青的脸色,破罐子破摔道:“是,您也别东想西想了,夫人中的是迷香,就与女儿在大觉寺被人暗算的一样!”
“为什么?”
宋致远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几个字。
对宋蘅,他或多或少还有些愧疚,毕竟佟氏与阿茵、阿荔待她并不如何好。
可宋芍不同。
佟氏抱养她后,亲力亲为地照顾,让她读书,学女红,不说比照宋茵般教导,可与阿荔也一般无二了。
这白眼狼,竟对她母亲下如此毒手!
宋芍猜着宋致远就会做如此想,心中更恨了,高声道:“我吃的每一餐饭,穿的每一件衣,都来自于父亲的,可不是她佟氏给的!父亲只看到夫人愿意让你看到的,可父亲看不到的地方,女儿过的日子,与阿蘅又有何异?阿荔脾气不好,乱砸东西,还差点害死阿蘅,这些事,不必我说,想来爹爹也已经知道了。可爹爹知道么,我五岁时便叫宋荔砸破了头,七岁叫她推倒胳膊脱臼……一桩桩一件件,女儿记得清楚!”
宋致远沉浸在震惊中。
他从未想过,佟氏只肯做表面功夫,连待自幼养在膝下的宋芍,都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背后突兀一阵尖啸,“宋芍,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白眼狼!”
佟氏披头散发,状若癫狂的模样,令宋蘅一阵解气。
在她算计自己,最后却坑了宋芍的时候,难道就不曾想过,这种事,落到哪个女子身上,都如削骨剜肉?
有今日,也是她的报应!
宋芍愈发激动了,“我狼心狗肺?!你敢当着父亲的面发誓,我所言之事,你半点不知情?夫人,你才好狠的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