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你姐姐已经答应,会为你保一桩好婚事,京中青年才俊,达官显贵,嫁过去就是正头妻子,又是在宫外,娘还能时时过去看看你。”
宋荔撇过头去,委屈得哭诉:“女儿从小就听你的,是娘你说的,要送女儿入宫。女儿等了这么久,一直为此而活,如今长姐说不让去,我便不能去?余家那个庶出女,都入宫伴着淑兰夫人了,偏我的姐姐,就见不得我好!达官显贵、青年才俊,论尊贵,论俊杰,哪个又比得上陛下?姐姐这是疑了我,怕我妨碍了她的路,所以宁愿选个不亲近的宋芍!”
这些事,佟氏又岂不知呢。
只是叫宋荔说出来,分外戳心。
一应的安排都已尽妥帖,宋荔抽抽搭搭,也是不能阻止的。
她眼珠子一转,趁着佟氏心软之际,抱怨道:“这些人,成天跟紧了我,烦得要死!”
佟氏想了想,女儿已经很不开心了,自然要叫她平日里舒坦痛快,才不会郁结于心,和她和宋茵生了嫌隙,于是摆摆手,让那些丫鬟婆子各自散了,不许再拘着宋荔。
“如今不盯着你了,可不许你去找宋芍的不痛快,还有二三日,你姐姐便要来,介时宋芍出不来,小心你姐姐念你!”
宋荔垂眸,叹口气:“好,就听母亲的。”
母女二个又温存许久,眼见佟氏离去,宋荔也没喊了丫鬟进来服侍,自己斟了一杯蜂蜜水来喝。
水是甜甜的,有些腻,有些苦。
答应了佟氏的事,宋荔自然不肯去做的。
宋芍准备的久,她便不久吗?
母亲忧心的,不过是按着姐姐的安排,宋芍若不能安然出场,后续有些麻烦。
可宋荔在那一瞬,便起了心思,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那就让宋芍不出现,到时候,由她顶替上去,不就好了?
佟氏那里,没一时,就知道了小女儿派人出门买“脏药”的事。
严令经手的丫鬟捂严了嘴巴,不许泄漏出去半个字,关起门来,和庆嬷嬷长吁短叹,“我就知道,阿荔不是个心肠大度的丫头。”
不得不说,宋荔在害人这件事上,与宋茵,可谓一脉相承。
祝嬷嬷因这种药丢了性命,而今,宋荔却要用到亲姐姐身上,身为宋家主母的佟氏,却没有任何申斥的意思。
庆嬷嬷觑着夫人脸色,不由忧心:“这……大小姐在宫中,也实在不易,既已选定了二小姐,若临时换成四小姐,恐不大乐意。”
佟氏头疼的,也是这件事。
宋茵发话,连宋致远都点了头,打算让宋芍试一试,她还怎么好再提宋荔。
事关两个女儿,佟氏自然是优柔寡断的,
庆嬷嬷是在椒房宫打了包票的,自然不敢面对宋茵的怒火,只见她急的额头冒火,突然想到,府里可不是只有宋芍这一个庶出小姐。
另一个,可也是心腹大患。
咬了咬牙,庆嬷嬷给佟氏指了指西南边儿,道:“夫人,那一个呢?”
佟氏一愣,“有她什么事?”
瞧夫人因两位嫡出小姐的事,心思不若从前敏锐,庆嬷嬷也没多言什么,直接说道:“按着大小姐的计划,三小姐介时许要跟着去的。三小姐貌美,陛下上次又提了几句……”
佟氏眸光一冷:“她敢!”
入宫的事,即便不是宋荔,也轮不到宋蘅去。
“夫人既不愿,咱们总得在之前就想到法子。如今四小姐惦记着入宫的事,使了这样的手段,若不依着她,恐怕心中不好受。可二小姐又是大小姐指定的……”
“你说说看,可是有了什么主意?”
“奴婢是想着,叫二小姐、四小姐同场表现,由着陛下决定,是心仪哪一个。”
这样一来,便是选中宋芍,宋荔也没得话讲,毕竟陛下的心意最重要。
而若选中宋荔,贵妃娘娘也不好硬把罪过推到夫人头上。
佟氏双眸一亮,可旋即又想起小女儿派人买的那副药,咬牙道:“都是下人们撺掇她,如今药也到手了,怕是不肯与阿芍同场献艺,想要自己表现,独占一份的。”
庆嬷嬷一笑:“这有何难——正巧,柴禾院那个,如今还碍事呢!”
佟氏蹙着眉头:“你是说……把药下给宋蘅?”
立时就摇头:“不成,即便不能入宫,瞧将军的意思,怕是要重用这丫头,想把她高嫁联姻呢,怎肯叫咱们毁了她。”
庆嬷嬷想着宫里的贵妃娘娘实在不喜三小姐的样子,想着,若自己能帮娘娘一个忙,事后,娘娘也不会气恼自己办事不利,撺掇了夫人,把四小姐给加塞进去的事了。
于是,她道:“京中的达官显贵那么多,三小姐嫁给哪个不是嫁?既如此,就把三小姐送上门,总有贪花好色的!”
佟氏本想牵线给佟家,可上次佟秋桐的馊主意,叫将军彻底冷了她,也对佟家颇有怨言,如今这样好姿色的女儿,势必要待价而沽……
佟氏记着从前的仇,自然不肯叫宋蘅嫁的好,过的好,如今却是好机会,双双了了这心结!
四月初八是佛祖诞辰,大觉寺也有举行法会。
宋府的老夫人就在这大觉寺里客居,再有小半月,就是老夫人的寿诞,宋家夫妻俩便打算带着孩子们上山见一见祖母,也问一问寿宴是否在府里办,还要不要搭了戏台子,叫上三五知交故友来听戏。
总归,理由充分,全无谋划他事的痕迹。
不过这件事,也只是做给外人看,府里如何,每个人心里都清楚——
宋芍那里已经接了宫中赐下的首饰衣裳,样样妍丽华美,衬得原本五六分姿色,也拉到了七八分。
她这里盛装起来,为的自然不可能是故意扎佟氏、宋荔的眼,虽然宋荔依旧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却再没对宋芍指手画脚过。
不说宋荔背地里如何骂她,只明面上,大家相安无事。
大约,大觉寺一行,是要与陛下来一场“不期而遇”了。
宋蘅只是觉得奇怪,宋芍接了宋茵的赏赐,宋荔自己背地里做衣裳,买头面首饰,为何佟氏还要给柴禾院派了绣娘来,给宋蘅也妆扮起来?
佟氏母女断不会有如此好心的,素锦也觉古怪,日日监视起府里其他人,却再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好似人人都在盼望着大觉寺之行,没功夫起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