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另外算给铺子里的钱，单说那些做首饰头面化掉的金锭银锭就有百八十两了！
便宜没占到，还白搭出去不少银子，她可真是悔死了。
佟氏气的浑身发抖，对办事不利的娘家嫂子，接应的下人都恨上了。
佟氏素来心狠手辣，不把手底下人的命当命，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可把自己坑苦了，她能放过？
嫂子不能打杀，但那些下人势必没了命。
她自是要见血的，可庆嬷嬷早已对草菅人命的夫人颇有怨言，只沉默把事情应下，匆匆离去。
“娘，你瞧您都找的什么人？庆嬷嬷就可信吗？”宋荔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连从她小时候就照顾她的庆嬷嬷都入不得眼。
不过，佟氏身边许多事，都是庆嬷嬷去办的，佟氏倒不觉得女儿的疑心太重了。
她想了想，叹道：“如今我被老夫人关起来，还能做什么？有庆嬷嬷在也好。”
不出气是不行的，不然她这堂堂大将军夫人的面子往哪儿搁？却又不能闹出更大的动静，再被老夫人揪住把柄，这府里可真没她容身之地了。
“娘，女儿不甘心！”宋荔咬牙，“这事儿，若说宋蘅没掺合，女儿都不信的！”
佟氏阴狠道：“算了，这次就先由她去——稍安勿躁，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今次的事，已经惹了老夫人不快，短时间内，咱们要韬光养晦，就叫她们得意阵子，早晚有她们受的。”
宋荔依旧不高兴，“娘，祖母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还有爹爹，竟也偏心宋蘅，她有什么好？”
这一年来，好似真被诅咒了似得，就没一件事情是顺利的！
汀兰水榭
宋蘅与素锦主仆二个在屋里说笑。
素锦说了句什么，宋蘅大乐：“傻妮子，东西是仿造的没错，可那金银做不得假啊。白送上门来的实惠，老夫人干嘛要还回去？佟氏怕要心疼死了！”
海嬷嬷就是这时候来的。
小丫鬟打了帘，请她进来。
“您来啦，可是祖母那里有事找我？”宋蘅赶紧起身出迎，请了海嬷嬷落座。
“三小姐好，给您请安了。是老夫人让奴婢给您送些夏天的料子来，好做几件衣裳。”
除了布料，还有些药材，燕窝之类。
算是老夫人回报宋蘅的诚意。
宋蘅甜笑道：“平素我都很少出门，何况祖母还吩咐了绣房，春夏秋冬各添置了五套衣服，哪里穿的完呢。”
海嬷嬷心中却觉得，三小姐实在是过够了苦日子。府里那位四小姐，何止每个季度五身衣裳，恨不能每月五身！
想到三小姐这些年在佟氏母女手下受的苦，海嬷嬷心绪微动，问道：“三小姐可愿成为人上人？”
宋蘅不解。
“三小姐可愿入宫？”海嬷嬷直言问道。
宋蘅眸光微闪，勾唇一笑。
大家是不是都以为，入宫为妃，才算人上人呢？
如今楚元韶元后才死，多少人家盯着那要紧的位置，原以为会是宋茵入主中宫，可既然她被从贵妃之位上扯了下来，那后位花落谁家，就未可知了。
宋家牟足了劲，想再送个女儿入宫，不然，这小半年也不会起了这么多纷争。
“嬷嬷说笑了。”宋蘅神容淡淡，一点儿不受诱惑。
连皇帝屁股底下那张龙椅都坐不安稳，何况一个囿于后宫的妃子呢。
人生起起落落数十载，宋蘅已不想再在那红墙深宫中蹉跎时光了。
便是她不得已，必须借着选秀的机会，行自己的事，也不会和老夫人联手。
受制于人，很多事都会失去掌控！
她回以轻笑，婉言道：“嬷嬷好意，宋蘅心领了。现如今，我也不敢有旁的妄想，只愿自己平平安安的，年年能给姨娘、弟弟烧些纸钱，没什么大的宏愿了。”
“三小姐可真是豁达……”海嬷嬷却理解不了，不过，她也没再苦劝什么。
平日里尚觉得三小姐似个长不大的孩子，却没想到，她会如此透彻，不困于诱惑，也不自怨自艾。
海嬷嬷叹口气，一想到府里大抵要送四小姐宋荔要入宫为妃，就觉眼前灰暗。
等到四小姐入了宫，得宠有子，这家里可不就是佟氏的一言堂？
如今就不把老夫人放在眼里，将来得势，老夫人岂不更要退避三舍？
待海嬷嬷一走，宋蘅便让素锦去打听打听，是不是松鹤堂那边又出了什么事。
素锦出去一会儿，复又回来：“小姐，听说老夫人派人请了夫人过去，今儿晚膳摆在一处，和夫人一起用呢，好奇怪啊。”
“老夫人请佟氏？”
“是啊，膳食都送过去了。”
这才罚了夫人禁足抄经，怎么晚膳竟吃到一处了？
宋府上上下下，就没一个清楚老夫人这套路的。
惟有宋蘅，略一想，便了然了！
佟氏对膳食暗中动手脚的事，老夫人现在还不能收网。
虽打算徐徐图之，可这口恶气，又如何忍得下去。
佟氏得了老夫人那边派人传来的消息后，愣怔良久，丝毫猜不透老夫人此行的目的。
她可不认为，只是吃一顿饭那么简单。
老夫人一向不喜自己，尤其如今矛盾重重，吃什么吃，怕不是鸿门宴吧？
在惶恐无措中，佟氏去到了松鹤堂，拜见宋老夫人。
婆婆要与儿媳妇一道用膳，说出大天去，也没理由回绝。
宋老夫人看佟氏胆战心惊得那副神色，心中满意，直接吩咐人把膳食摆上。
“佟氏，这几年宋府上上下下要你操持，虽屡屡生乱，但你也是用了心的。正好，罚也罚了，这该赏的，今儿也赏了你。我老婆子也请请你，来吧，一道儿用。”
佟氏依言落座，心中颇为忐忑。
举起筷子的时候，她才注意到桌上都添的什么菜，眉头几不可查地一簇。
“娘，儿媳帮您布菜吧？”
宋老夫人一直在打量佟氏，闻言轻笑，“今儿就咱们婆媳俩，没那么多规矩，快吃吧，菜凉了可就不好了。”
佟氏脊背僵直，只能应是。
随后，满桌子菜，她都浅尝辄止，落了筷子，额角有几丝细汗，“儿媳饱了……”
佟氏如实道。
宋老夫人嗔道：“却是吃猫食儿一样！”
佟氏食量本就一般，哪里吃的多，偏老夫人紧紧盯着，大有她不吃就命人押着她吃的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