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锦高来高去,指了条近路给宋蘅,“这边儿,拐个弯直走更快些,原路返回太多弯弯曲曲的回廊了。”
才穿过月亮门,迎来有侍女捧着布包匆匆往这边来,险些撞倒狭路相逢的宋蘅主仆。
“呀!”侍女吓了一跳。
素锦眼睛一眯:这侍女可穿的宫装……
宋蘅也留了心,问道:“这么匆忙,是去哪里?”
宫女一愣,点了点手中包袱:“有位姐姐,让奴婢将包袱送至听雪斋呢。”
原来是给南宫瑞雪送衣裳,宋蘅笑着摇摇头,她和素锦实在是太紧张了。
待那宫女走远,二人也快到了前厅。
素锦轻笑:“这可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为着瑞雪帝姬,夫人与奴婢都有些太过紧张了。”
宋蘅道:“毕竟是在承安伯府……”
她话未说尽,蓦地一愣。
“素锦。”
素锦回眸看她:“怎的了?”
“你不觉得奇怪么,那个宫女!”
“怎……”
素锦倏然醒悟:“那路近便,可那宫女若不曾来过承安伯府,怎知道具体哪条路更快到听雪斋?!”
“还有,”宋蘅点了点前厅正与好姊妹说笑的宫女,“那一个,才是南宫瑞雪打发去取衣裳的宫女,她就在这里,也没旁的事,为何要假手于人!”
素锦立时小跑过去,询问那宫女为何在此。
没多时,素锦折身回到宋蘅身边,神色凝重:“那宫女说,刚走的那人,是瑞雪帝姬派来向她取衣裳的……”
顿了顿,又道:“还有,陛下未曾召见您,亦或是瑞雪帝姬。夫人,咱们大概叫那小丫鬟诓了!”
二人速速折返,正遇上送完衣裳回程的那名陌生宫女。
宋蘅一个眼神示意,素锦上前将人打晕,“夫人……”
“带上,咱们去会会这承安伯府的下人,玩的什么鬼魅魍魉的招数。”
待到了听雪斋,青苗正与方才传话给宋蘅,说陛下召见的那名小丫鬟守在门外,屋子里动静极大,似有女子低声轻吟,有男子的呼哧大喘。
宋蘅脸色蓦地一沉,青苗与小丫鬟张皇失措,立时要跑,素锦把扛在肩头的宫女一甩,直接砸向二女。
“哎哟”两声,屋中竟动作不停。
宋蘅沉肃,一脚将门踢开。
只见满身精肉的汉子正在对南宫瑞雪行不轨之事,高高在上的帝姬下半身赤裸,修长白皙的双腿攀附在男子腰间。
二人入巷正酣。
空气中,有股久违了的迷香味道。
呵,还真是准备齐全,当初害宋芍与佟氏失身的物件,在乌央竟也大行其道啊!
素锦上前,拎起凳子砸晕那大汉,折身问宋蘅如何是好。
帝姬失身,与她做伴的宋蘅怕也要落个护卫不力的罪名,又有凤璇帝姬、淑妃娘娘前后夹击,可落不了好的。
宋蘅却也顾不得太多,上前欲要帮南宫瑞雪收拾下,这副样子,纵心中对她充满恨意,恨不得叫这坑害施家九族的女子立时死掉,却不愿她以如此屈辱的姿态赴死。
哪知,她存着一番遮丑的心思,南宫瑞雪半点不念她的好,悉悉索索穿好衣裳,嗅了解药,才有了几分力气就拔掉自己头上金簪,冲宋蘅刺来。
“本宫杀了你!”
南宫瑞雪双眸赤红,狰狞得朝宋蘅扑过来。
素锦抬起一脚,直接踹向对方心窝。
瑞雪帝姬仿若一只翩跹的蝶儿,“扑簌”一声,砸向拔步床的床沿。
瞧她痛得快要昏过去,宋蘅蹙眉,“帝姬,你可清醒了?瞧瞧我是谁,再下毒手不迟。”
哪知道,瑞雪帝姬分明认得是她,她泪水簌簌而落,悲愤欲死:“你还来救本宫做什么,这不是你安排的好戏吗?!不就是要报复本宫,觉得本宫回到乌央就不听你话,想以此事拿捏本宫?”
莫说宋蘅了,便是素锦也愕然无语,“帝姬,您迷香入体,晕了脑子不成?夫人与你如今算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敌人联手,本就越来越强势,夫人怎会瞧不清楚形势,此时与你窝里斗啊?”
南宫瑞雪哭叫:“少来装相,本宫都听着了,你安排的那俩人不正躺在地上?本宫在里头受辱,这二人就在门外嚼蛆,说什么‘宋女官这回可满意了’‘谁叫帝姬不肯听咱们大人的话’,宋蘅你说,不是你,还有哪个宋女官!”
宋蘅回神,气笑:“但凡亲近之人,不过喊我一句‘夫人’,亦或是‘大人’,你在屋内鬼哭狼嚎,二女不走,反而扬声罪魁祸首‘宋女官’说给你听?!南宫瑞雪,你可快醒醒吧,别再叫我怀疑你的脑子!”
南宫瑞雪惊疑不定,可她看向手中的小指大小的白色琉璃瓶,咬牙道:“好,你说不是你,那这药瓶你怎么解释?天波楼的药,是你用来缓解丹毒的吧,偏偏就那么巧,是这贱男人落下的,你还作何解释?!”
她越发悲愤,抽出那贱男人扔在地上的匕首,冲宋蘅比划。
素锦自然没叫她得手。
宋蘅看着被南宫瑞雪扔到地上,乱转的琉璃瓶,那瓶子,那瓶子里的丸药,还有瓶身上绑着的流苏与系绳,分明是她的。
她微微捏了捏袖口,那里已然空了。
怎么回事?
她和素锦来到后院,瞧见太子欺负三皇子时,她还因紧张,转着瓶子玩呢……
蓦地,她想了起来。
唯一有近身机会的,是那个虎子。
篮中果子砸在南宫瑞雪身上,拼命磕头,被宋蘅扶了一把的虎子!
这一切,就是个局。
要套住的,也绝非只是南宫瑞雪一个,想来,纵没有园子里虎子的一出戏,在前厅宴席间,也会有人手脚不“利索”,扣南宫瑞雪一盅汤茶,好叫她出去换衣裳……介时,南宫瑞雪受辱,地上躺着的这两个侍女依旧会在门外,以南宫瑞雪可以听见的声音,诉说此计乃是“宋女官”所为。
计划如此周详,若不叫南宫瑞雪失身之事闹个沸沸扬扬,可真是白费了凤璇帝姬的一番苦心了——也或许,这其中还有承安伯一家子的心思手段呢!
宋蘅劈手夺下南宫瑞雪手中的匕首,喝斥道:“帝姬要闹到大家都过来看热闹的时候吗?这样明显的局,您还看不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