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X年
1
H国某豪华餐厅。
“又是他干的么?”
“啊?是啊,这种隐蔽的手法,还有死者的身份,只能是‘隐形人’。”
隐形人,这是某个杀手的绰号,H国的警方最头疼的通缉犯。没人知道他的确切信息,是男是女?哪国人?多大年龄?由于杀手过于出色的反侦查能力,来无影,去无踪,故此得名。
隐形人在大多数时候,都会把暗杀目标的死因伪造成意外事故。不过,这一年,这位顶尖杀手似乎并不满足悄无声息、制造意外的状态。就在不久前,邻国有一名企业高管,遭到狙杀。调查后断定,这起暗杀也是隐形人的手笔。这表明隐形人有丰富的暗杀技术。
现在,豪华餐厅的男厕所里,靠里的隔间中,一具男尸横在地上。他的嘴部周围有呕吐物,看上去是由于醉酒后,呕吐物阻塞了呼吸道引发了窒息。
但死者的身份很特殊,他是H国几大黑帮之一的头目,今天是他六十大寿。该黑社会团伙主要经营信贷、地产以及色情行业。业内人士都清楚,目前该组织正与OB集团你争我夺,这一年里他们明争暗斗,交锋激烈。
而过去的三年里,与OB集团存在竞争关系的组织中,已有多名高层骨干遭到暗杀。
“隐形人”也是这三年里开始活跃的。显然,这名顶尖杀手与OB集团合作颇深。
正当在场的警探们准备进一步展开工作之际,负责人接了到一个电话。
“喂?啊……哦,什么?明白。好,我知道了。”
现场负责人挂了电话,叹了口气。
助理问:“怎么了?”
负责人说:“刚才接到上头的指令,这起案子有别人接手,我们不用管了。”
“妈的!”助理骂道,“OB集团现在手眼通天,我们司法界的内部已经……”
“够了!”
负责人用严厉的口吻斥责了助理,露出即嫌弃又无奈的表情。他点上一支烟,递给助理,把他拉到一旁说,“关牢你的嘴,职场菜鸟!你儿子刚满一岁吧?你老婆还没开始上班吧?你还有两张嘴要养。隔墙有耳,言多必失。等接手的人来就行,说到底,你我只是小人物,决定不了什么。”
豪华酒店的大堂里,HappyBirthday的装饰字仍然闪闪发光,仿佛正在嘲讽厕所里的尸体——祝你投胎快乐。
隐形人骑着自行车来到了丁街。由于是上坡,他把身体稍向前倾,感觉力气还是有点不够,便站了起来,像个活塞式的,吭哧吭哧。
回到丁街的出租屋,他正要掏口袋拿钥匙,突然,门开了。
“哎哟,这么晚回来啊。”原来是房东太太,这里附近的人喊她郑姨。
隐形人戴着口罩和一顶鸭舌帽,穿着一件灰色的冲锋衣。“今天要上班。”说罢,隐形人礼貌地向郑姨半鞠了一躬,便进了屋。
郑姨从没见过这位租客的真容,连他叫什么都想不起来。反正和丁街绝大部分租客一样,这帮家伙要么是无业游民、要么是干着跑腿工作拿着微博收入的人,当然,也少不了妓女和“事业摸索期”的穷混混。由于整条丁街位于甲市一处高地上,人们称这里是“垃圾山”。若不是租金便宜,人口调查与户籍管理松懈,谁愿意住在这种鬼地方?
对于租客这种鬼鬼祟祟的打扮,郑姨早就见怪不怪。她年轻时跟着各路大哥混过饭吃,练就了灵敏的“嗅觉”,她总能一眼判断,来者属于什么阶层,是好是坏,有无恶意。
可是,只要见到这位租客,郑姨总是心跳加速。从第一次见到他就有这种反应。郑姨年近五十,她努力回忆着,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和少女时期看到心上人时的反映类似。
只是,多了一种,抚摸冰块的寒意。
郑姨站在租客的门外,看着门上的猫眼,她咽了咽口水,悄悄地贴着猫眼偷看。屋子里亮着昏暗的橘灯,租客背对着门,正在整理包裹,他留着干练的短发,上身赤膊,背脊线的弧度很性感。几处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伤疤妆点着这具纤瘦的身体,透着神秘和野性的魅力。
呼——郑姨缩回身子,拍了拍脸。她的心脏跳得更快。这就是年轻人的身体吗?她觉得口干舌燥,屁股上直冒汗。确实,自己需要一个男人。只要这小哥住在这里……嘻嘻,想到这儿,她咯咯直笑。
“门口哪位?有什么事情吗?”
里屋传来租客的声音,这个声音有点儿扁,好像刻意压着喉咙说话。
郑姨中断了性幻想。她清了清嗓子,回道:“啊?那个,就是想问问,你吃饭了没?我今天烧得很多,想着如果你没吃东西,我给你送点过来?对了,我还开了瓶红酒,有点年头。”
门后很久没有回复,只传来有力地喘息声。
“那个……”郑姨有点儿尴尬。
“……行。”
门微微开启。留出了一条缝。
郑姨有点儿晕,她忙着说,稍等下哈。随后,她迈着小碎步上楼。
隐形人的房间位于郑姨卧室下面。应该说,郑姨的卧室是额外搭出来的阁楼。或许完整的房间才能租个好价钱吧。郑姨回到房间,把冰箱里吃剩的烤肉拿出来,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又拿出红酒,这瓶酒确实有好多年了,就和自己的身体一样,今天非得让小哥开一开。郑姨摸着酒瓶的脖子处,就像摸着好多年没摸的那根东西似的,心跳得更快。
郑姨穿上了一件新睡衣,粉红色的,领口绣着花边。她摘下发箍,微卷的头发散了开来,披在肩上。随后,她又对着镜子转了一圈,风韵犹存,成熟女人独特的魅力,一点儿也不输给年轻女子。她相信自己可以迷住小伙子,让他变成饿狼把自己吃干抹净。
端上烤肉,拿着红酒、两个高脚杯。郑姨走下楼去,心中有股热意,可今天的楼道,却透着寒风,她不禁颤抖,都快入夏了,夜风却凉得像把刀刃。
“什么嘛。”她自言自语,“男欢女爱的,干嘛这么紧张。”
来到门口,门依然留着缝。
“吃的来咯。”郑姨头一低,用肩膀顶开了门。
她看见租客背对着自己,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正在抽烟。
但让她扫兴的是,租客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一套深色的运动夹克。
郑姨把手上的食物放在桌上,问:“你这是,又要出门?”
然后,她在杯子里倒上红酒。酒香让租客微微转过了头,透着昏暗的灯光,郑姨看见了一张清秀的侧脸。
他的嘴唇很薄。郑姨心想。
“我要走了。谢谢您的款待。”
“今晚?”
“是的,抽完这根烟。”
太突然了!郑姨的心凉了半截。今天的性感睡衣怕是白穿了。
“你再待一晚上吧,你才住了一个月不到,但你交了半年的房租,我得退给你,但我现在没有钱,手机里也没有,我在银行存了定期……”
“不用了。”
眼看着租客手上的烟要烧完了,郑姨拿起酒杯,她笑话着自己对男女欢爱的急切,但现在管不了这么多,气氛都到这儿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看过的肥皂剧里那些制造意外的愚蠢情节。她端着酒杯上前:“喝完这杯吧,至少吃点东西。”,走到租客身旁,手指一软,红酒倒在了自己身上,也同时溅在了租客的衣服上。
此时,租客明显面露不快。
“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擦。”郑姨赶紧去厕所拿了纸巾,并帮租客擦着身子,她故意用手触碰租客裸露在外的肌肤,她觉得,对方的皮肤很细腻。
氛围开始变得暧昧。
郑姨挨着租客坐了下来,靠得很近。但她感觉不到租客任何情绪波动,难道他对自己一点儿兴趣也没有?想到这儿,她觉得很羞耻。
就在这时,隐形人轻轻地抓住了郑姨的手,慢慢地往自己方向拽。突然进入主题,郑姨竟有点儿紧张,她本能地配合着,倒在了租客的双腿上。
她看见,租客的有个尖下巴,好秀气。
郑姨抚摸着租客,从脸,到脖子,再到胸……
嗯?
你!
郑姨猛地抽回了手,她摸到了隆起的乳房,她是女人!
她想站起身,却发现,对方牢牢地控制住了自己。
正当郑姨扭动身子时,她右边胸口传来剧痛。
隐形人的左手袖口里藏着把匕首,现在,匕首扎进了郑姨的胸。郑姨想叫,却叫不出声,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隐形人翻过身,把自己的体重压了上去,这样她就能准确地摸出肋骨尽头和软腹起始的地方。她把匕首的刀尖插进肋骨上方,向上,朝心脏捅去。
郑姨吓得睁大了眼,流下眼泪。她的嘴被捂住,她想用尽力气呼喊,但没来得及,身子抽搐了一下。匕首又向身体里插进一寸。郑姨身体瘫软了。
完事儿后,隐形人洗漱了下自己。
她看着床上的尸体,鼓了鼓嘴,叹了口气,拿起电话。
电话那头响了五下。
“喂,谁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以及女人们开心的笑声,还伴随着嘈杂的音乐。男人显然喝多了。
“干活的。”
“哦!是你啊!今天这活做得真好!钱已经打到你账上了,你是没收到钱?还是有别的事儿吗?”
“帮我擦个屁股。”
这时,电话那头的声音开始变小,等了将近1分多钟,电话那头彻底安静,看来对话人换了个地方。
“操!操操操!你又杀了谁?”
“不好意思,出了点意外。”
“你这一年来,是第三次节外生枝了!你他妈的!你知不知道,还要找人顶包,警察那儿还得上上下下打点,这他妈得花多少钱!”
“……下次不会了。”
“你这婆娘是不是疯了?我雇的是职业杀手,不是变态杀人狂,操!”
隐形人吸了口烟,确实自己理亏,她说:“我可以免费帮你干一单,下一个杀谁?”
“我……你……啧……”对过清了清嗓子,“等会儿,你把打扫的地址发给我。然后,后天下午,三点,你到岩蛇群岛,青蛇潭那儿,有个望蛇崖。”
“好。”
电话挂了。
2
隐形人有很多名字,她原名叫李殷,但她最喜欢别人称她“隐形人”。此乃世人对她暗杀技术最高的褒奖。
但与之而来的,却是无聊与空虚。她的人生缺少了一部分的记忆,甚至记不得自己真实年龄。这让她渐渐觉得,头号杀手的名号,失去了吸引力。
午饭过后,她登上游艇,前往岩蛇群岛的核心岛屿,听说那儿的青蛇潭很有名。
看着白花花的海浪,望着没有边界的大海,她终于有了心情思考。良久,她得出结论,“空虚感”是可能是自己把杀人技术练得太强了。她的账上趴着一大串数字,金钱早已无法给她任何乐趣。她内心深处也意识到,杀害无辜的人,确实让她感到不同的爽感。可这种刺激很快便会消失,伴随而来的是更大的空虚。
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得完蛋。老板前天骂得对,她有点儿疯。
踏入岛上,亚热带的自然风景美丽极了。隐形人对岛屿风景简直是一见钟情,甚至有些小别胜新婚的意思。
她下身穿着牛仔热裤,上身是一件露脐T恤,背着双肩包,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女大学生。隐形人看见东面的一条路口立着块锈迹斑斑的警告牌,上面标着:小心泥石流。
往东面入口登上望蛇崖,山雾缭绕,水雾漫漫。她渐渐沉下心来,开始欣赏沿途的一草一木。这里有叫不出名字的小动物,陌生的植被。当她走到半山腰时,她看见一条蛇咬着自己的尾巴,正在痛苦挣扎。突然,隐形人发现,葉林的深处,站着一个男孩。他穿着本地少数民族的服饰,一块树荫遮住了他的头,他抬起手,指着自己。
“——倒带——播放——”
只听男孩发出怪音。隐形人感觉时空正在扭曲,天旋地转,她不自觉地抱着头,痛苦晕眩。
刹那间,自己出现在了山顶处,已经接近了望蛇崖。
有一段记忆的碎片,好似在脑海中翻涌起来。
“倒带播放?”
这句话有点耳熟。
嘿嘿,太有意思了,这就是神秘的海岛吗?那男孩儿是谁?是幻觉还是鬼魂?她觉得好玩极了,当然,还有那些花花草草,飞鸟鱼虫,一切都觉得非常亲切,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看了看手表,正好3点。隐形人总是能踩着点赴约,如同身子里装了个调节器。实际上,她今天特意晚点出门,仍然准时到场。
为什么自己就不能迟到一会儿呢?为什么自己偏要这么守时呢?为什么生活会这般无趣呢?
生活缺乏惊喜,空虚又填满了内心。
隐形人继续往前走了两步,离开了东面山道,进入望蛇崖的主干道,这条主干道汇集了南、北、东三条山路。此时,她看见了一个优雅漂亮的女人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六岁左右的小孩,高兴地从南面山道下山去了。她认识他们,是老板的妻子和孩子。
一、二、三、四……啊~这是个高手,躲在这儿呢,一共五个。
隐形人很快察觉,附近埋伏着一些保镖,几个站在远处,几个躲在很难发现的暗处,但隐形人都看得看得一清二楚。这帮人全副武装,目前OB集团如日中天,仇家可不少。
走到望蛇崖,这就是天然的瞭望台。风景独美。隐形人头一次这般愉悦,命中注定的感觉,仿佛这块宝地将是自己最后的归宿。
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下身穿着短款白色西裤,上身穿着淡蓝色T恤,他身材很好,看起来保养得不错。
这是隐形人的老板,OB集团的掌门人,路德。
路德正在指挥着一个穿着花衬衫的胖子。
“往哪儿靠一靠,诶,对。再往后点,啧!往后点嘛,你这样让我怎么拍?”
“路总,哎呀,哎呀,路总,再往后就要摔下去了。”胖子半边脸笑着,半边脸哭着。他笨拙地移动自己的身体,站在悬崖的边上。
“路总,您快点儿啊~”胖子哀求着,脸上勉强挂着笑容。
隐形人笑出了声,路德看见了她,却装作不认识,只是说:“姑娘,能帮我们拍个照片吗?”
“好~呀~”隐形人故意做出少女般的调皮声,迈着小碎步,拿过路德的手机。
她看见手机的绘画板上写着:我来动手,你别帮忙。
“大叔,我要拍咯~”隐形人横过手机嚷道。
路德走到胖子跟前,胖子满头大汗:“路总,我有点儿恐高,您能快点吗?”
“金莱啊,你看过这个电影吧?男的帮岳父岳母拍照,然后把他们推下山崖。”路德说着,让胖子把手放在身后,说,“喏,这个姿势,拍照才好看哩。”
“路总,您可别和我开玩笑了,您看,后面还有旅客看着呢。”
“哦,她啊。”路德笑了笑,突然用力一推,胖子双手在空中转了两圈,伴随一声惊叫,翻下了悬崖。
隐形人走上前,把手机还给路德,并说:“老板,你这样做很危险,万一他抓住了你,哎呀呀,就一起掉下去啦!”
正得意洋洋的路德,听闻警告,像只受惊的兔子,往后一缩,远离了悬崖。
“你别吓我好吗!”
“让我来不就行了,你干嘛亲自动手?”
隐形人朝着悬崖下方看了看,胖子坠在了一处岩石上,脑袋像碎开的西瓜,里面的东西溅了一地。
路德挥了挥手,旁边走出一个拿着文件袋的壮汉。路德接过文件袋,递给隐形人,“你杀个人要三百万,这家伙出3块我都嫌多。”
隐形人接过文件袋,打开,里面是几张照片,都是同一个人,一个年近30的漂亮女人。
“那这女的就值三百万了?看起来很普通,你派个混混弄死她不就行了?”
“这女人起码值三个亿!”路德说,“我要确保万无一失……呃,你一个杀手是不是有些八卦啊?”
隐形人仔细端详着女人的照片,从女人的眉宇间,感觉和刚才掉下山崖的胖子有点像。资料显示,该女子名叫:清雅。现居H国首都市,首都医院护士。
“我想你一定是希望我未造成意外。”隐形人说,“这女的不会是那个死胖子的亲戚吧。”
“其实让你知道也无所谓,这女的是蛇蛯族前族长的小女儿。”
路德指向远方的蛇头岛,蛇神山庄已经扩建了好几倍,原本木质结构为主体的酒店,成了孤零零的一座偏宅。取而代之的,是四五幢更为现代化的建筑。
“死胖子是她舅舅,叫金莱,二十多年前,山上发生泥石流,他的哥哥遇难,便继承了家业。呵呵呵……”说着,路德笑了,“真是天助我们路家,当年金莱在国外留学,我爸做了局,让金莱在我们家开的赌场玩,使他欠了我们一大笔钱。我们本来想借这个机会和蛇蛯族的人搭上线,通过商业合作的方式,慢慢吞掉岩蛇群岛的旅游产业,但那次泥石流,意外让金莱成为了族长,我们OB集团很快成了蛇神山庄的合伙人。”
“听懂了,现在这女的手上肯定有股份。”
“也不全是,她手上没有任何股份。但她有无价的特权。”
路德摇了摇头,露出了无奈的表情,继续介绍:“在蛇蛯族的传统里,黄赌毒这些东西都是不可饶恕的罪,当年他们族人留了一手,让清雅继承了所谓圣女的身份,如果她发现蛇蛯族的财产有任何被玷污的迹象,她有权力代表族人全权收回所有的股权。”
“这也太好笑了,这种条款在H国没有任何法律条款支持。”隐形人说。
“哎……”路德叹了口气,“岩蛇岛石蛇蛯族自治,这种条款,是受到认可的,而且当年还做了公证。”
“那意思就是说,现在度假山庄,有赌博、卖淫等违法项目?”隐形人问。
“不是。”
说道这里,路德正了正表情,说:“整个岩蛇群岛的旅游项目都是干净的,没有任何违法犯罪。因为这是我留给儿子和女儿的礼物,他们长大后,可不能像我这样再做黑社会了。我爸当年想要入驻蛇蛯族的产业,也是这个想法。但我们OB集团可是‘名声在外’,虽然我用了好几个壳公司来隐藏蛇神山庄的投资身份,但纸包不了火,做掉清雅,一劳永逸,只脏我一个人的手就行了。”
“哈~”隐形人不屑一顾,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觉得路德的说法很滑稽,他们路家当年用低贱龌龊的手法攀上了金莱。现在路德却像事一个为了儿女,甘愿背负千古骂名的圣人。
“喂,我毕竟是你老板,你是不是对我缺乏起码的尊重?”
路德皱了皱眉头。气氛在一瞬间变得紧张,但很快又舒缓了下来。他招呼隐形人下山。
走到望蛇崖的山道分叉口,隐形人做了个坏笑的鬼脸,拿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着身侧的矮灌木丛里扔去。灌木微微颤动,仔细一看,里面埋伏着一个狙击手,他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上面已经鼓起了一个包。狙击手怨恨着看向隐形人,如果没有路德的指示,他会毫不犹豫毙了隐形人。
“看到你咯,还有你、你、你。”隐形人朝着四周指去,所有埋伏的保镖都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路德很尴尬。
隐形人收起笑脸,猛然间,满脸肃杀:“路老板,你安排这些货色藏在附近,是专门对付我的吧?”
突然,隐形人俯下身,一个蛇形走位,路德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她蹿到了最近的矮灌木中。埋伏在其中的狙击手来不及应对,脖子已经被隐形人折断。隐形人夺下他的枪,在如鬼魅游弋的走位中,她朝着另外三处方位开枪。装着消音器的狙击枪发出了三记声响——“啵、啵、啵”,如同连续打开三瓶香槟。
一颗树上,一个人掉了下来。
一块岩石旁,耷下一个脑袋,血溅红了石头。看起来这人刚想反击,一露头,便死了。
同样,另一棵树后面,一个人影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没了反应。
隐形人抬枪瞄准着远方的一处高地,此时,她自己的胳膊受伤了,刚才从那儿射来一发子弹,擦伤了她的右臂,血流不止。这发若正中自己,她就成个独臂人喽。
“躲那儿的,你果然是这几个里面水平最高的。”隐形人笑着说,“我的身手,你清楚了吧?我看你还是老实待着比较明智。”
“够了!”
路德大吼一声,并做了一个手势。似乎这是一个暗号,然后按着耳朵,说了句:停火,你可以下来了。接着,路德和隐形人说:“没错,今天是想结果你,派你杀清雅,是杀鸡用牛刀,我即便派个……能力不如你的杀手也能搞定。”
隐形人看了眼路德,放下手上的枪,说:“老板,你很诚实。我很欣赏你这点。”
路德倒是处变不惊,他解释道:“疯婆娘,这一年来,你总是节外生枝,杀掉清雅的计划是非常重要的,我为我的子女,为他们有个清白的未来可以豁出去。”
隐形人想想,自己这一年确实不够专业。如果自己是路德,也会选择清理掉总是惹麻烦的杀手。
“老板你放心,我答应过你,这单不收你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
“老板,我知道错了!”隐形人举起手发誓道:“我保证不节外生枝。当然,我也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什么?”
“这单做完,我想退休了,你帮我找个工作,我想好了,我要做个上班族,蛇神山庄不是一直在正规经营吗,我就当个服务员,遭上司刁难,和同事聊八卦……”
路德有点惊讶:“什么?你认真的嘛?”
隐形人说:“杀手当腻了,脑子也开始不正常了。我想要不同的人生。所以,干掉这个叫清雅的女人,我想,也和我的未来有关系。”
路德憋着想要笑,但又克制住自己,只说:“疯婆娘真疯了,行,你的工作我给你安排好。”
“好,那我去上班了。”
隐形人把清雅的资料放进背包,拿着枪,转身便走了。
看着隐形人远去的背影,路德一时半会儿没缓过神,这个女杀手,从背后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青年。但刚才一连串干净利落的杀戮,快得让路德喘不过气。
远处走来一个年龄五十岁上下的男子,是刚才活下来的杀手。他走到路德身边。
“呼,刚才真险,我没想到那一枪我会失手。”杀手说,“那妞就是传说中的天才杀手隐形人?太他妈夸张了,就像有超能力似的。”
路德发给他一只烟,说,“还好你比较谨慎,没勉强自己。”
杀手猛吸了口烟,吐了烟圈:“我……”
砰!
刹那间,杀手的脑袋碎了。血溅了路德一脸。
很远的地方,隐形人冲着路德比了一个心,看她嘴形,好像在说:我赢啦!
路德拿出手绢,边擦脸,边怒骂:“疯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