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城第七医院,简称七院,它还有个众所周知的别称,禾城神经病院。
它坐落在禾城东南方向的郊区,地广人稀,非常安静。
此刻,病人们还算安静,在草坪上饭后散步玩耍。
一个秀气斯文的男人踱着步子走了进来,弯腰将滚落的苹果捡起来,交到坐在秋千上晒太阳的女子手里。
女子容貌秀丽大方,长长的头发凌乱的散在脑后,正是在陆维桐订婚典礼上行凶杀人的沈娜娜。
那件事之后,她便被沈家以精神异常为由送到了七院,暂时逃脱了法律的制裁。
“姐!”
沈谦鼻子酸酸的,平日风光无限的沈氏副总,竟然沦落到和一帮疯子同吃同住的地步,叫他怎能忍得住?
沈娜娜眼珠子一动不动,依旧平静的看着天空。
等周围的人走过,她眼神一动飞快的问:“阿谦,我的案子出结果了吗?”
沈谦先是摇了摇头,又马上点点头:“已经快结案了,律师说了,你刺死白妮妮的时候正是发病期,属于无意识犯罪,应该不会被判刑!”
沈娜娜依旧抬头望天,神情看上去非常安详和无辜。
“很好。陆家那边怎么说?”
沈谦道:“陆维桐正忙着和沈氏对接,我想只要我们继续和他完成业务上的对接,他应该不会有意见!”
在场的人都知道沈娜娜最初的目标是要杀死陆维桐,陆维桐自己心里更是清楚这一点,如果他在这个案子上出手给沈娜娜使绊子,那沈娜娜这辈子就别想从牢里出来了。
好在有沈氏的业务吊着,陆维桐一直装聋作哑没有任何行动。
因为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基本就是沈氏花了半壁江山,免沈娜娜死罪!
沈娜娜眼底露出一丝恨意,古怪的笑了笑,继续望着天空。
“阿谦,这里耳目众多,我们不知道谁就是白家派来监视我,看我到底是不是精神病患者的人,所以,一切行动都要小心。”
“我知道,姐,你就放心吧!在这里都是一帮疯子,你自己可要小心点啊!”
“我知道的!应该不会住多久!等案子一过,就把我弄出去!”
话落,沈娜娜嘴里开始轻轻哼着小学时学过的歌儿:“我是一颗,小小的石头……从小就生长在,泥土之中……”
白妮妮死后,她父亲白振民一直都不甘心,暗中调查和搜集沈氏集团的犯罪证据,也在请专人监视沈娜娜的一举一动,只要被发现她是在装疯的,就立即抓去判刑!
沈谦深知此事重大,不敢掉以轻心,也装作无奈的样子看着沈娜娜,半天不说一句话。
良久,觉得身后的视线松了,沈谦又将沈娜娜手里掉落的苹果捡起来送到她手里,轻声问道:“姐,有件事情我就想不明白了。”
“什么?”
“你不是很中意陆维桐吗?并且连他强要了你也没有任何埋怨,甚至你都要嫁给他了,为什么会在订婚典礼的现场想要杀死他?你为什么这么恨他?”
沈娜娜的变化太快了,当时他只有一种直觉,就是不能明着让陆维桐出事,否则,强大的陆氏定然将沈氏的所有以摧枯拉朽之势全全歼灭!
所以,在那个千钧一发之际,他选择了用白妮妮去挡。
他装作要阻拦沈娜娜的样子,暗中狠狠一推那个等着看好戏的歹毒女人……
但是,直到现在他都不能理解,为什么高贵端庄的姐姐,会这么冲动!
沈娜娜的手又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她明显陷入了某个可怕的回忆,面部也开始扭曲狰狞起来。
“因为,他该死!!!”
种种不堪的画面充斥进了脑海,就好像是一根炸药包的导火线被点燃了一般,轰的一声炸翻了沈娜娜的世界!
不等沈谦去扶住她,她顺势又开始尖叫着发泄起来:“啊---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长发往前一垂,将整张脸都遮挡起来,活脱一个从日本跑过来的贞子。
她这幅尊荣,立即将院子里所有出来散步的精神病都吓懵了,大家都开始疯狂的哭天喊地,四散奔逃!
沈谦没想到这个问题会让姐姐的情绪彻底崩溃,赶紧想要去抱住她安慰一下,不料被沈娜娜一推再一扑,两人双双在草地上打滚,他肠子都快被沈娜娜压出来了。
“阿谦,你快走吧,我觉得有人在注视我,赶紧走!”
“姐?”
“快走!陆维桐的事我们以后再谈!你就记住!我此生和他,势不两立!”
“姐----”
沈谦大哭两声,装作失望的样子离开了七院。
夏一飞在陆维桐怀里睡了一夜,一大清早,夏一飞就发现陆维桐不见了,自己身上被盖了一条薄毯。
她暗暗查了查自己衣裤,都是完好的,除了文胸被陆维桐以“不利于睡眠”为由扯掉,其他都是纹丝不动的。
她心底感叹,两人相拥一夜,他却依然能够克制自己没有动她,看来对她是珍爱的。
她下了床,推开卧室的玻璃窗,陆维桐就在草坪上打电话,看见她探出头来,笑着招了招手。
夏一飞回以微笑,赶紧转身冲下了楼。
看着那道笔挺的长影,不由分说的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将股热的小脸贴在了他的后心口。
陆维桐匆匆挂了电话,转过来搂着她,并且在她小脸上轻轻一刮。
“还没洗脸就出来,你羞不羞啊?”
夏一飞禁了禁鼻子,调皮道:“不羞!反正你不讨厌我就好,别人怎么看我,我不在乎!”
陆维桐无奈,大手摸着她鸟窝儿一样的头发:“也好,我最喜欢看见你没洗脸的样子,有点呆呆傻傻的感觉,挺可爱的。”
只有这个时候的夏一飞才是最纯最真的,卸下心防,露出本真的面目。
夏一飞奇怪了,笑着嗔道:“想不到世界上还有你这样的人,人家都喜欢女人整天打扮得美美的、香香的,漂漂亮亮的,你却希望每天都看到我没洗脸的丑样子!怪人!”
陆维桐搂着她走进餐厅,笑了。
“因为我们的夏一飞同志,从来就没有丑的时候。”
两人吃好早餐,陆维桐亲自开车载她,神秘兮兮的问:“夏一飞,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夏一飞想了想:“陆总,你真的决定今天带着你的新晋职员翘班了吗?”
陆维桐点头:“工资照扣,这是规矩,但是这班嘛,还是要翘!”
夏一飞低着头,突然想起了如果要请假,得跟白卉部长说一声,心里有些发涩。
陆维桐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踩油门:“放心,我让楚慎去处理,一定既不暴露你和我认识的身份,又能把假请出来!”
夏一飞甩了甩长发。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夏一飞看着陆维桐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真不知道他这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
车行了半小时,在一栋安静的大楼前挺好。
夏一飞下车一打量门牌,瞬间眼睛就再也转不动了。
这里竟然是禾城的民政局!
“维桐……你这是要等什么人吗?”
他怎么会带她来这里呢?
陆维桐拉着她的手,坚定的走进了办证大厅:“我不等任何人,因为我已经等到了那个人!”
“……”
夏一飞的眼睛有些水汪汪的,如果她没有听错,他这是要娶她吗?
果然,陆维桐非常郑重的站在她身前,静静的和她对视。
声音沉得醉人。
“夏一飞,你愿意嫁给我吗?如果愿意,这里就是民政局,我们现在就领证!”
陆维桐的出现立即引来了工作人员的侧目,很多女办事员都用羡慕嫉妒恨的眼光看着夏一飞,就希望从她的嘴里听到“不愿意”三个字。
夏一飞惊呆了,她盼望了许久的梦想,就这么简单的放在她身前,等着她去采撷。
她许久都没有说话,眼里的水雾越聚越多,最终睫毛承载不住那些晶莹,从缝隙里掉了出来。
“维桐,我是在做梦吗?”
她小时候总是这样子,一遇到捡到钱了或者买了新包包之类的好事,就准保是一个梦,醒来依旧是灰头土脸的一个人!
现在她真的是捡到了一个完美的老公!万一真的只是一个美梦呢?
偷偷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她一皱眉,暗暗心惊。
糟糕!
这果真只是一个梦!因为她的腿上一点痛楚的感觉都没有。
只有在梦里,才做什么都像想是掉在棉花团里一般,使不出力气,各种感官也都失灵!
倒是对面的陆维桐,突然一脸痛苦的表情,然后身子微微弓了一下,又曲起了大腿。
“夏一飞,不嫁就不嫁,你掐我干嘛?”
俊脸铁青了。
夏一飞赶紧扶着他:“啊,你误会了!”
原来她那下子掐在了陆维桐腿上,难怪自己一点儿都不疼呢。
陆维桐寒着脸。
她笑嘻嘻的亲了他一口:“最爱你了,我们领证去喽!”
“真的?”
男人显然喜出望外,不由分说,将夏一飞打横抱起来就进了一间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