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好刀法！看看老夫的《问天八法》……”寇斐一脸兴奋，大喝一声，招势再变。
“天无恨--”
“怒战式--”
岳凡屹然不惧，一套刀法越战越勇，再次迎上去。
“《问天八法》？苍松立--”
“万钧式--”
严格说来，其实岳凡在刀法的意境上并不如寇斐，毕竟寇斐在刀法之道上浸淫数十年，且集天下各种刀法于大成，绝非岳凡只凭个人领悟所能比的。
不过岳凡所施刀法却透着血腥恐怖的气息，狂暴的力量，让人仿佛在生死线上徘徊一般。因此，《刀战七式》在气势上足以与寇斐的《问天八法》相抗衡，只是招式上要欠缺一些连贯性的变化。
“哈哈哈！好！来得好，好刀法！”寇斐心头舒畅，一阵狂笑，手中力道加重几分。多少年了，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这么和人痛快一战！
二人激斗间，缓缓移向茶棚……
“不好！里面是陷阱！”
回过神后，草丛中传来一声惊呼！
“李岳凡受伤到没什么，要是伤了寇前辈，那后果就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这下谷老有些慌了，顾不得是否暴露，从草丛中窜出来，大喊道：“寇前辈莫往后退，后面有陷阱。”
他不喊不要紧，这一喊岳凡心下冷冷一笑，手中力道更是加重几分，硬把寇斐往后逼。
“她娘的屁话！又不早说！”寇斐大骂，刚想跳开，岳凡再次跟上封住他的去路。
“蓬--”
简陋的茶棚哪里经得起凌厉的刀气，刀光闪现间，立即化为一阵烟尘。
“咻咻--咻咻咻--”
“唰唰--唰--”
茶棚一倒，暗器、箭支、铁网乱洒，铺天盖地的向着岳凡和寇斐落去……
如此情形，二人已然无法再顾及对方，连忙抽身抵挡这漫天花雨。
“狂舞式--”
“《问天八法》？大圆满--”
“叮--叮叮--”
“滋--”
“蓬蓬--蓬--”
刀光寒影身不现，气纵满天他人惊！
无数暗器均被岳凡、寇斐二人挡在一尺之外，近不得身。
暗器放完，又是毒粉洒来。岳凡见状连忙跳开，奔向远处。
“娃娃休跑！”寇斐一声大喊，急忙追上前去。眨眼间，二人消失在远处。
临走，寇斐还不忘大叫道：“他娘娘的！你们给老子等着，办完事再回来找你们算帐！”
一系列的变化，看得周围埋伏之人呆若木鸡。
一人愣愣的道：“谷老，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赶快收拾东西回去呗，难道还等着寇前辈回来收拾我们不成？快，动作快点，别留下任何痕迹，否则家法处置！”谷老恍然若失，立刻醒悟过来：“对了，通知大家，以后见到李岳凡，有多远走多远，别去招惹这家伙！真……真他娘的不是人！”
是夜……
追逐了一天的岳凡与寇斐，此时恬息于野林的空旷之处。
“我都说了我有急事，你干嘛还老上跟着我？”
“老夫说过了，你不和老夫认真打一场，老夫就跟着你，嘿嘿！”
“你混蛋！”
“我就混蛋，你能怎么样？要不来炼炼。”
“……”
“说话啊！我老人家一个人寂寞。”
“……”
“你这小子怎么一点都不懂得尊敬老人家？”
“……”
“你倒是说话啊！”
“……”
寇斐见岳凡不语，眼珠一溜，嘿嘿笑道：“小娃，呃……小子，你是不是想赶去杭州啊？老夫我可知道一条捷径，保证能很快就到。我们谈谈如何？”
果然，岳凡精神一振，连忙道：“前辈既然知道捷径，能否带我去杭州，岳凡定然感激不尽！”
寇斐摆手道：“用不着你感激，只要你肯与老夫一战，老夫就带你去杭州，而且不用一天便能赶到。怎么样，这个买卖总划算吧？”
岳凡沉吟片刻，摇头道：“前辈，我现在心有牵挂，叫我如何全力一战？不如待我事了，我们再行比试如何？这是我李岳凡的承诺，绝不食言！”
对于寇斐来说，不能与天下刀道高手一较高下，比蚂蚁钻心还要难受，尤其是见识过岳凡这样独特的刀法以后，更是让他欲罢不能。此刻闻得岳凡之言，心里自然难受得很。不过，以寇斐的武学修为，也明白高手交战最忌分心这个道理。若不能全力一战，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一咬牙，寇斐拍下大腿道：“好！就信你一次，老夫答应你了！他娘娘的，真是难受死老子了。我们天一亮就出发。”
有所决定后，二人也都轻松下来。
寇斐闲来无事，这才认真打量起李岳凡来。满头白发胜似雪，长相普通却一脸坚毅，说不得还挺有阳刚的魅力。
“小子，你还真了不得，现在不只朝廷在通缉你，就连江湖各大势力也在找你！你现在可是名动江湖的大人物了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以你如此武功，有必要这么做吗？就算你真的做了，会留下这么多痕迹？老夫实在不相信这江湖传言。”寇斐自顾的摇着脑袋。
“我也不信！”
“哦？老夫对你的事可很感兴趣，能不能说来听听。”
沉默一阵，岳凡才缓缓道：“如果可以好好活着，谁又愿意去拼命？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不想杀人。”
“不想？”寇斐一愣，心下咋舌：“不想杀还死这么多人，这还真是个狂人！”
岳凡心中一动，平静道：“前辈对江湖应该很了解吧？”
“那当然，老夫行走江湖五十余年，纵横天下，江湖上那点儿事，基本上没有我不知道的。”寇斐胸口一挺，满是自豪的表情。
“能给我说说江湖上的事吗？”
“恩，好……什么？！你……江湖上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吧？”寇斐惊呼，脸色如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岳凡道：“我本不是江湖中人。”
“你……你……那你是什么人？”
“猎人。”
“……”
叹了口气，寇斐无奈道：“或许你不该如此，只是当你踏入江湖，你便已经是江湖中人。即便你不识江湖，但你却身在江湖……就好比，你不惹别人，别人却会来惹你，你不想杀人，但别人要杀你……”
岳凡无奈，不由想起万柳怀的提醒，只是他现在还是身不由己……
振了振精神，岳凡道：“前辈，我想听听江湖上关于我的传闻。”
“嘿嘿！问我算你找对人了……”寇斐是个闲不住的人，立马便和岳凡讲述起近段时间，江湖上所发生之事。
从“黑榜”、谢家秘宝“天龙珠”丢失、江南杜家宝库遭劫、丐帮信物“降龙令”丢失、少林寺藏经阁被盗……再到武林盟、天邪宗、正道九派同时捉拿李岳凡……
寇斐详细的讲述着，比说书先生将得还要清楚，什么时辰，有些什么人物、用了什么招式，都一一道来，如他亲眼所见一样。
而岳凡静静的听着寇斐讲述，没有任何表示，也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
寇斐见岳凡没反应，以为他不知道其中厉害，便又道：“你别小看这些江湖势力。那‘武林盟’乃南方最大的势力帮会，与‘天下会’一个在南一个北相互对应，帮众十数万计，其中能算的上一流好手之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而先天入门期的高手也有十数人，先天小乘期的高手也有三人，他们的盟主‘长天一剑’孟长天，更是先天大乘期的十大高手之一。
正道九派为少林寺、武当派、青成派、昆仑派、空峒派、华山派、峨嵋派、无极门、天山派，他们九派同气连枝，虽然相互攀比，矛盾不断，但同荣同辱，一至对外。九大门派里高手如云不知深浅。老夫听说，有些门派之后还有隐世宗师镇守。
天邪宗誉为黑道六宗，能与正到九派并肩，其实力不可小觑。嘿嘿！听说天邪宗的小魔女两次载在你手里……不过是这小丫头功夫没到家而已，你可千万别小看天邪宗。他们宗主乃先天大乘期的高手，黑到十大高手之三‘邪神’关漠云，这人邪得很，你还是少惹为妙。
还有那丐帮，天下第一大帮也不是白叫的，数十万的帮众在江湖的地位，无任何帮派能够撼动，只是高手较少。他们帮主汪正行也只是先天小乘期的高手而已。”
听寇斐说了许久，岳凡才对江湖上势力与自己的处境有了一个明确的认识。此时的他，不但被朝廷缉拿，“黑榜”追杀，还被黑白两道中人欲除之而后快。
“那江湖上的其他势力和高手呢？”岳凡续问道。
寇斐心情大好，即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江湖上值得一提的势力除了刚才那些，还有南方的四大家族，即东方世家、公孙世家、慕容世家和欧阳世家；云南青云城；陕北的神剑山庄……”
“呼~~~”
一口气说了好久，寇斐回了回气道：“江湖并非表面上看的那样简单，一些神秘宗派隐于世上，连我也不得尽知……还有三处江湖禁地：武神殿、鬼冢、天门，这些地方更是凶险，无人知其真相……”说到此处，寇斐脸色有些不自然了。
“那江湖上有多少你这样的高手？”
寇斐道：“当今江湖上，以黑白两道的十大高手为最，其余之人，以万剑庄的古剑仁与青云城的步超群等人为首。若问现在江湖中能败我的人，不超过三人。可是，若要是问天下能败我之人何几，便难以计量了。”这“江湖”与“天下”二字声调尤重。
岳凡一怔，疑惑道：“此话怎讲？”
寇斐难得严肃，道：“江湖中的好事之人，把高手分为好几个等，先天期以前的我就不说了，而进入先天境界以后，刚入门为绝世高手、大乘之人一代宗师、其后为天道高手。他们都把天道之境视为武学的颠峰，却不知高处观云天更高。”
高处观云天更高，这才是真正的大境界！
岳凡心神一震，仿佛触碰到一种虚无的飘渺。
“难道天道之上还有更高？”不懂便问，这是岳凡的好习惯。
寇斐思索片刻后，回答道：“话不能这么说……天道其实是一种感觉。在很就以前，我也认为天道便是武学的极限。可随着我的武功修为越高，我便发觉自己离天道越远。
二十多年前，我刀道已经大成，以为天下间已罕有敌手。可当时我遇到一个人，他只用了一招，便把我彻底击败。不只破了我的招，也败了我的心。他诠释了天道的意义，为我打开了一道新的武学之路……这人便是天下十大高手之首--轩辕白。
“天下十大高手？”岳凡一怔，他只知道白素云也曾是天下十大高手之一，却不知其中过往。
寇斐道：“众人皆知黑白两道有十大高手，武功盖世，天下无双。但他们却淡忘了数十年前，那风云集会的时代，天下间更有十位了不得的人物横行于世，功力通天，震撼宇内……他们之中有正有邪，被尊为天下十大高手……”
“何为天道？轩辕前辈曾对我说，天道便是感悟天地自然，借万物之力为己用，追求与天地同在，不生不死……”
“不生不死！”岳凡震撼！不生不死，那是什么样的存在……岳凡虽然与白素云探讨过武学，但白素云却并未向他提到过这些。也许，白素云认为，有些东西需要自己去发现才会更好。
寇斐继续道：“天道高手其实只是一个统略的称呼而已，到了那个境界才知道强弱的差别。若是以江湖上的说法，我们这些人已经能称之为天道之境的高手。可只有我们自己明白，在那些人面前，我们仍是不堪一击。”
寇斐甩了甩头，似要把脑中的感慨甩掉，换上一副可鞠的笑容，对着岳凡道：“你小子不错，老夫像你这把年纪可没这般本事呢，哈哈--”
“江湖？天下？我欲何所求？”
今日闻得如此骇人的秘闻，岳凡心中波澜不息，追求是永无止尽的……
岳凡忽然笑了笑，心道：“管他如何！江湖之事、天下之事有与我何干？待找到老爹、小雅他们，我们便隐于世外……”
看到岳凡发笑，寇斐好奇道：“小子，你自顾笑啥呢？傻了啊？”
岳凡不语，闭目而息。
寇斐见状，没趣道：“嘿！老夫也是一头白发，咋就没你帅呢？”
这个问题，恐怕不会有答案了。
一日后，岳凡与寇斐果然在天黑以前赶到杭州。
本来到了此地，岳凡欲独行，奈何寇斐死死缠他不放，寸步不离，还直嚷嚷着：“我就是怕你小子偷偷跑了……”
站在杭州城墙下，岳凡回想起寇斐带他走的捷径，不由一阵唏嘘。只是悬崖就跳了三次，路上荆棘障碍更是无数，真不明白，寇斐是如何找到这条路的。好在一切已经过去，岳凡也来不太在意。现在他唯一所想，便是如何寻找万雅而的消息。
杭州城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至少想在这人山人海的街上找个人，是件非常困难的事。全无主义，二人干脆找了个地方歇息。
两人白发，却是一老一少，如此怪异的组合，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
再过六日便是“双十之日”，“汉王武藏”对江湖人来说，可谓是致命的诱惑。此时，已有许多江湖中人聚集于此地……
茶楼之上，岳凡与寇斐坐在户栏边，剥着花生，吃着小菜。而周围之人宁愿打挤，也不愿坐在二人旁边，显然他们已经知道岳凡的身份，更知道他的凶名。对此，岳凡也不在意，反正自己不喜欢嘈杂的地方。
静静地望着街头热闹的场景，岳凡有种恍然隔世的感慨。多年以前，自己也进出于闹世之中，为了生活而四出本走，平平淡淡的过活着……如今过往如历历在目，现在自己放下了心情却放不下仇恨与牵挂。
“咿--咿咿--”
就在这时，一阵婉转幽扬的二胡声响起，打断了岳凡的思绪。
岳凡闻声望去，楼阁角落里，正有一瞎眼妇人与素衣少女正在卖艺，看样子应该是母女俩。她们所拉曲调内敛中带着忧伤，仿佛是在倾诉，让人为之倾动。
岳凡聆听着，感受着，他明了，这个故事叫空悲。
一曲毕，周围气氛显沉重。少女露齿一笑，双手不停比划着谢谢大家，然后向着众人讨赏起来……不过却没人理睬她。
“哑巴！？她也是哑巴！”岳凡一怔，若非次人气质与雅儿有别，他恐怕找就冲上前去了。即使如此，岳凡也对她甚有好感。
愣神之间，那“哑巴”少女走到岳凡二人面前。
寇斐嘿嘿笑道：“小丫头，拉的真不错，来来来，这是老夫给你的。”说着他便从身上掏出一两银子放入少女手中。
少女大喜，连忙拜谢。她正要转向岳凡，忽然，一个鸭嚎般的声音传来：“臭丫头，这次小爷看你往那里跑……来人，把那个瞎子和哪个哑巴给我抓起来，带回俯上慢慢折磨。”一名锦衣打扮的公子手握宝剑，阔步而来，邪魅的脸庞掩饰不住他眼中的骄傲。
少女见来人逞凶，连忙朝母亲跑去，两人相拥而立，满脸惊慌。
这时，两名劲装男子走上前把二人围住，刚要动手，便感到一股杀气直逼而来，立时不敢动弹半分。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谁敢动她们，杀！”
“杀”字一出，整间茶楼都散发着阵阵血腥的味道，沉重且压抑！而说话之人，正是一旁的岳凡。
寇斐实难想象，这股杀气乃是从岳凡身上散发出来。那是一种千锤百炼后，如实质般的杀气，像他们这把年纪之人也无法做到，更别提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了。
而那两名劲装男子更是寒毛直竖，仿佛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于是望了望岳凡，又把目光投向那锦衣公子。
“听说那‘白发刀狂’李岳凡也是一头白发。”
锦衣公子身感压抑，刚要怒吼，却见对方一头白发。认真打量了一阵，不禁问道：“阁下就是传说中的‘白发刀狂’李岳凡？”
“噗--”
他这一问，寇斐刚喝进口中的酒顿时喷了出来，大笑道：“传说中的李岳凡？看来你小子都快成老家伙了。哈哈--”
锦衣公子脸色微寒，嘴硬道：“在下一品堂的少当家姜秋仲，阁下不知道我与她们之间的恩怨，如此贸然出手，怕是不合江湖规矩吧？”
岳凡冷冷道：“我说过，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谁敢动手，杀！”
姜秋仲何曾受过如此冷言，指着对方喝道：“本少爷今天就来看看你有何本事，敢不把我一品堂放在眼里……上！”
说罢，一群人齐齐冲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