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小雨在窗外流淌，仿佛是那天的血雨。
凤女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少年，“夜哥哥……”
忽然话锋一转：“千年不见，你怎么变丑了？”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临死时说“找个好姑娘就嫁了吧”，如今终于醒了居然又这么说……
开玩笑不看场景的嘛？
凤女揉揉额头，手指间出现的灵力是黑色的，轻轻缠绕少年周边，少年唇上黑色褪去，但是眼眸依旧禁闭。
凤女俯身看着少年睡颜，恬静安详，仿佛外界一切都与他无关。
前世。
凤女伸手，摸着少年嘴唇，她还记得死之前那个吻，似乎……不错的样子。
虽然他变丑了，不过……算了算了，前世他那么美都没有嫌弃自己，自己也勉为其难好了。
突然少年口中无意识的唤了一声：“小舞……”
凤女一愣，浅笑与夏倾舞似乎都是她，但是很难将三个人联系在一起，反而心底不爽。
女子看少年睁开眼眸，忽然叫了一声：“漠漠……”
少年眼有迷茫，仿佛还没有睡醒，就回答：“小舞。”
“砰——”
浅漠凝吃痛轻哼，欲哭无泪，什么情况啊，刚睡醒就被拍飞了，骨头好像断了几根，他找谁哭去？
凤女也眨着眼眸，吃惊的看自己的手：“夜……夜哥哥……”
它……它是自己出手的，不怪她……
于是浅漠凝华丽丽的，刚从昏迷中醒来，就又陷入沉睡。
听见响动众人连忙跑进来，就见浅漠凝口吐鲜血，气如游丝。
忽然想到昨日也是如此的声音，他们跑来，屋子布了阵进不去，今日同样的声音，难道昨日就……
幽冥连忙跑过去抱起浅漠凝放到床上，幽玲进来问诊。
芷翎当即不悦：“你这女人，我家公子救了你，你居然这么……”
幽冥脸色很不好：“芷翎闭嘴！”
芷翎抬眸就见浅笑脸色不善，全身透着一股仙气，又被魔性遮挡。
“幽玲，公子如何了？”
“一个时辰后差不多可以醒来，但是肋骨断了两根，不能活动。”
幽冥侧头看浅笑，他觉得她不是原来的浅笑了，于是语气微冷：“姑娘自便！”
这话说的，听起来仿佛很客气，但是浅笑在这里能干嘛？无非就是逐客令。
浅笑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年，冷哼一声走了。
她得找个地方理清记忆，先从圣羽下手。
一个时辰后，浅漠凝果真醒来，一醒来便问浅笑去哪里了。
幽冥眉头紧锁：“走了……”
“去了哪里？”
“不知道……”
浅漠凝皱眉，如今那女子才是真正的凤女，定然去寻隐弘之去了。
下床就要去。
“公子，你不能去……”
浅漠凝转头，声音微冷：“滚！”
“公子……”
浅漠凝袖子一甩，幽冥被打飞出去，皱眉，然后起身，少年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幽冥暗自骂自己蠢，然后尾随浅漠凝而去，芷翎紧跟其后。
……
非烟皇宫外。
隐弘之看着面前提刀女子，暗暗挑了眉眼：“你可知我是谁？”
“变、态圣羽，我要杀了你！”
女子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呵呵，笑儿，千年未见，没想到居然是这副模样。”
浅笑挑眉，同样一笑：“我追你追的那么惨，你一句轻飘飘的不喜欢就完事了？若知道凤凰没有翅膀是这种代价，我还喜欢你干嘛？”
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世界上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呵呵，是么？”隐弘之轻笑：“现在，我说我喜欢你，你还愿意吗？”
浅笑猛然抬头，她承认，的确心动了，但接着，浅笑又勾唇，语气听不出真假：“但是，现在，我，不喜欢你！”
“哦？不喜欢了？难道沉睡还会变心？”隐弘之仿佛很惊讶，接着又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还是说，你被龙神感动了？”
“这似乎与你无关？”浅笑冷笑：“今日我来，可不是与你叙旧的！”
女子眸中染上一抹嗜血：“而是来取你性命的！”
隐弘之随意伸手，抽出侍卫腰间的长剑：“奉陪到底！”
浅笑拿的，并不是她原本的武器，因此隐弘之也不好用他的黑凌剑来欺负“弱女子”！
“刷——”
女子亮出手中剑，脚尖轻轻点地，飞身到隐弘之头上空，一剑劈下，隐弘之抽身躲过，女子进行第二回合。
“好久不见，魔王武功精进不少！”
“你也不弱！”
若是无视掉他们手下步步含着杀机的动作，定然会让人以为是朋友切磋武艺呢。
“来，接下我这一剑！”
凤女脚下旋转，手中剑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寒光，隐弘之连连后退，凤女步步逼近，竟然是让女子占了上风。
“砰——”
凤女右手执剑，左手一团黑色烟雾飞出，待隐弘之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着实挨了这一下，疼痛感让隐弘之一愣，凤女一剑刺下，到底是凡尘之物，隐弘之后退一步，捂着伤口：“凤女果真厉害！”
“过奖了，受死吧！”
隐弘之摆手让手下不要轻举妄动，接着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你不会喜欢上了龙神吧？”
“怎么不会？我是喜欢了又如何？”
隐弘之讽刺勾唇：“你可知，他喜欢的，并不是你？”
“不可能！”凤女收起长剑：“守墓千年不是假的，何况他为了我，伤的那么重。”
“没有人会永远等你！”
凤女一愣，咬着唇：“他是喜欢我的！”
见凤女情绪有了波动，隐弘之循循善诱：“他喜欢的女子名叫夏倾舞，并不是你！”
凤女一愣：“我就是夏倾舞啊！”
“你不是！”隐弘之抿唇：“你是浅笑！”
“浅笑？”凤女一愣，陷入回忆：公子，笑儿要如何走进你的心里？
沉默过后，隐弘之勾唇：“想起来了？”
女子睁眸：“是的，想起来了！”
“如何？还喜欢他？”
凤女有一刻挣扎，接着漫不经心：“喜欢！”
隐弘之突然大笑：“好，很好！”
眼眸深邃望着远方：“他来了！”
凤女一回头，就见一个白衣少年捂着心口，步伐不稳，摇摇晃晃的朝她走来。
她不动，隐弘之也不动，隐弘之仿佛很欣赏少年的踉跄，又仿佛不太满足，少年面容平静，只是眼底深处有一丝隐忍。
凤女只觉得自己心脏揪痛，随着少年踉跄一步，疼痛一下，越来越痛，也越来越剧烈。
“笑儿……”
隐弘之靠着墙看戏一般，凤女不动，掩饰了眼底的情绪：“夜哥哥！”
“笑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你……”
“夜哥哥！我问你问题。”
浅漠凝惊诧于女子打断他的话，微微愣神，便目光温润道：“你问。”
“嗯，夜哥哥，你喜欢的是谁？”
“喜欢你！”
“我是谁？”
“你是……”
浅漠凝愣了，凤女是谁？
“呵呵，果然是这样……”凤女自嘲一笑：“你爱的，只是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
她照过镜子，这张脸虽然与她相似，但分明比她美几分，这不是自己。
“不是的……”
浅漠凝想辩解，却突然发现自己的理由十分苍白。
“你喜欢浅笑，还是夏倾舞？”
浅漠凝一愣，心底在纠结，半晌终于开口：“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浅漠凝垂眸：“夏倾舞……”
凤女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可悲，在死的那一刻就在心底记住了这个名字，圣夜，好不容易复活了，人家心底居然另有其人……岁月，何必如此弄人？
“笑儿，你别这么笑……”
浅笑疯狂的笑，笑的苍凉，笑的孤独，隐弘之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只留两个人，一沉默不语，一狂妄大笑。
女子笑着，笑出了眼泪。
“我再问一遍，你爱的是夏倾舞？”
“是！”
“好！很好！”浅笑放肆大笑，笑声略有回音，透出淡淡绝望：“既然如此，休怪我无情！”
说着，手中剑还没经过考虑，就已经朝少年刺去。
“笑儿 ……”
少年不躲不闪，眼里有震惊，有不可思议，也有绝望，但是他不怪她。
浅笑看着少年倒在一旁，血液浸湿了大半身子，雪白的衣裳被血染红，半晌愣了愣，连忙丢掉剑，看着自己满手血液，她干了什么？
头脑一阵痛，又有什么记忆窜入脑海，记忆凌乱，终于承受不住倒了下去。闭眼之前，似乎看到了两个男子，仿佛是他的属下。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宫门后，隐弘之血液打红了龙袍，地上沾染血迹，很是刺眼，眼眸复杂的看着原地，这凤女到底是怎么了？情绪很不稳定，一边说着喜欢圣夜，一边又去伤害。自己又是怎么了？明明不喜欢她，却又忍不住去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