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上一般，少年将浅笑的毒逼进自己体内，虽是同样毒素，却无解。
我睁眼，就见浅漠凝嘴唇微青：“漠漠，你怎么？”突然脑袋一阵疼痛，不属于我的记忆涌上心头，一阵无力，又有磅礴的力量在脑海浮现。
“羽哥哥，我究竟是怎么了，让你这么讨厌？”
“你是神，我讨厌神！”
“对不起，羽哥哥，我这就沦为堕仙……”
头痛欲裂，随着疼痛，心底也有浓郁的悲伤，一个声音告诉我：“你是浅笑，你是浅笑……”
“公子，你中毒了？”
我是谁？浅笑还是夏倾舞？或许都不是……
一瞬间，白衣染墨。
“小舞……”
凤女抬眸，声音略带回音：“多谢夜哥哥，小女记忆恢复了。”
浅漠凝摁着心口，微微眯眸：“笑儿，你回来了。”
“我是夏倾舞！”
“小舞……”
“我是浅笑。”
浅漠凝头微微痛着，头晕目眩：“你是……你是小舞……不，你是浅笑……”浅漠凝理智崩溃，他一直分不清自己喜欢的是谁？
“呵呵……漠漠，原来你喜欢浅笑……”凤女凑近，墨眸盯着近在咫尺的浅紫色美眸，接着是浅笑的声音：“公子，笑儿要如何走进你的心里？”
浅漠凝伸手，想要拉近女子，凤女轻甩衣袖，少年被摔飞出去，一闪身，就到了浅漠凝面前，唇近乎贴在浅漠凝脸上：“羽哥哥呢？他在哪里？”
浅漠凝摔倒墙壁上，吐出一口血，抿着泛青：“小舞，清醒点……”
“我是凤女，凤女，不是夏倾舞……”
浅漠凝抬眸，看着女子冷漠却又多情的眼眸，这张脸，融合夏倾舞与浅笑，将完美发挥到淋漓尽致。
“笑儿，一千年了，你怎么还不明白……”
凤女一愣，她的真名是……浅笑！
女子向后缩了缩，捂着头，表情痛苦，浅漠凝咳出一口血，撑起身子：“笑儿……莫要走火入魔……”
忽然女子冷静了下去，眼眸略有澄清，然后连忙扶着浅漠凝：“夜哥哥，你没事吧？”
“咳咳，我没事……”浅漠凝说着，抹掉嘴角的血迹，身子一晃摔倒在地，凤女也摔倒少年身上。最后仿佛听到了空灵的女音：“爱她还是爱我……”
……
眼前红光闪过，仿佛又回到了千年以前。
黑衣圣羽温润的眼眸染上一丝戾气，血雨腥风在非烟大陆轮回一场梦的洗礼。
魔族一间囚房。
空中仙鹤在舞蹈，很有仙气，踩着的云朵，平时一尘不染，此时竟然有一丝红光。
“弟弟，你还能坚持多久？”
被用铁链绑着的人垂着脑袋，白骨清晰可见，被人用水泼醒，血染了一地。
“劳烦哥哥关心，我很好……”
衣服撩起，皮肤被小刀一寸寸刮下，鲜血淋漓，少年面无人色，淌血的唇瓣还勾着温柔的笑。
“弟弟，你说咱们一起做魔，你为了女人却妄想成神，呵，现在还想放弃神的血统？”圣羽彼时温润的眸里此刻满是仇恨：“什么神？一群虚伪的动物，你居然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此刻少年染血的五官是一丝魅惑，妖娆深处更是一抹温柔，声音平淡温柔：“哥哥，你不会懂的，她只冲你笑，我……”
“行了，不要跟我提那个女人！”
“好，不提！”少年垂下眼眸，掩饰了眼里伤痕：“明天是最后一天，我若挺过去，你会放了她的，对吗？”
若他不死，她也能活，若他死，也在她前面。
“呵呵，可笑你身为荒漠雪狐之后，在那茫茫龙族，活着已是万幸，你天姿极差，道行能与我不相上下都极其难得，我待你如何？嗯？你竟然为了你个女子就背叛我？”
“好了，哥哥，今天这你我兄弟情义最后一天，明日过后，你我兄弟便为仇敌！”
“呵呵，圣夜，这是你逼我的！”说完指间出现一枚黑色药丸，轻轻一弹就落入少年嘴里，滑入腹部：“投生了千万不要说你认识圣羽，丢人！”
圣羽手臂一伸，立刻有婢女抬上白梅花，数十个婢女捧起白梅，往天上洒去，血染了白梅花。
“弟弟怎么了？别用这种悲悯的眼神看着我啊，放心好了，明天，最后期限！”
“呵……”
少年想伸手抹掉满脸血迹，手指一动，却痛彻心扉，十指连心却被用竹签从指缝穿过，手骨也断了。
“你说你，好好的龙族美男子，何必为了凤族那位丑丫头放弃龙身呢？当神还要遵从天条，不许这个，不许那个，哪里有当魔逍遥快活？况且，你喜欢的人，如今也是魔！”
“不，她是仙！”
“说好听点就是仙，堕仙，说难听点，连魔都不如！”
“那又如何，我喜欢她，只是她。”
圣羽轻笑，沾血的刀刃挑起圣夜下颚，眼眸愈发深邃：“祝你好运！”
说完，将刀往地上一扔，黑着脸走了出去。
……
第二日的凤族。
圣夜拖着一身伤痕想将这个消息告诉凤女，一进宫殿，五彩的羽毛到处纷飞，满是血腥味，凤女咬着牙，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捏着翅膀。
圣夜看到凤女真身，连忙跑过去，只是速度很是缓慢：“笑儿，别这样……”
凤女凌厉的掌风袭来，吹起一片猩红：“滚！”
少年身上包裹着的伤口又加剧了伤痕，血染了大殿，凤女仿佛没有看见，又继续剪断翅膀。
听闻龙族与魔族又打了，听说是魔族的魔王要杀她，龙族龙神阻止呢，不过那又如何？羽哥哥不会输！
听说魔是不会飞的，凤沦为堕仙必须失去飞翔的本领，那么她剪掉翅膀总可以了吧？
血流成河，一滴一滴落入凡间，被血液临幸的土地上渐渐长了活物，慢慢有了人类繁衍。
凤女一点点剪着，突然身体上剩下的羽毛变黑，眼眸漆黑如墨，圣夜真的绝望了：“堕仙……”
凤女看都不看圣夜一眼，走不动，便爬，拖着一身鲜血到了魔族门前，她那温润如玉的羽哥哥冷着脸：“我答应过龙神不杀你，你居然自己找死？滚吧！”
冷漠的话语如针，刺进凤女心口，痛的肝肠寸断，泪模糊了双眼，绝望回头，远处白衣少年也是一身血迹，步伐不稳，走过的地方是一条血染的地毯。
“笑儿……”
于疼痛中昏睡，浅笑才知道谁是良人。
笑儿一睡就是一月，期间龙神一怒之下跑到仙界搅了月老的书房，害得月老整理了二十五年。
一月后，笑儿终于醒来，一睁眼就看见守着她的少年满脸倦色，神是不会疲倦的，也就是说他……
她这一生，负了的人或许只有他吧……
睁眼，就见少年昔日玩世不恭的脸上是一抹痛苦，紫色凤眸却像杏眸那样水汪汪的，鼻梁不高不低，唇色如粉梅，尖尖的下巴在她眼前，白皙的脖颈上尽是刀伤，纯净的笑意透出丝丝苦涩，凤女流出一行泪水来。
“笑儿，你别哭……”
据说九界第一美男子圣夜追求者无数，这会儿失措在女子的泪眼下，伸手笨拙的抹掉女子泪水，手被浅笑拉住：“夜哥哥，对不起，若我早遇到你多好……”
女子看着眼前这只手，本来它是修长白皙的，如今满是伤痕和淤血，还肿着，心微微一痛：“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欠谁什么！”
“找个好姑娘，就嫁了吧……”
呵呵，凤女就是凤女，临死都要说句笑话，但是此时谁也笑不出来。
“这里是在凡间吗？”凤女侧眸，轻声问。
圣夜点头：“是！”
“凡间，呵呵，好啊！”语气里掩不住的悲悯：“可笑我堂堂凤族之族主，三界之圣女，竟然落得如此地步！”
圣夜低头，眼睫在脸上投下小片阴影，像扇子那样轻轻扇动：“是我没用……”
“这都是我自食恶果……”凤女气息小了下去，圣夜俯身贴在其唇边才能听清：“将我埋在安静的地方……”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她的确……她喜欢干净，他知道，可是要埋在脏脏的泥土里：“嗯……”
“你看着我……”
圣夜转头看着女子，就听女子道：“凑近一点……”
女子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头向上，两片冰凉的唇瓣贴在一起，仿佛是要互相传递温暖。
半晌，凤女眼眸闭起，摔到床上。
“笑儿……”圣夜摸着唇，仿佛在残留着女子甜甜的味道：“你真是让我又爱又恨……”
少年声音略微哽咽，用布满伤痕的手亲手埋葬了女子，守着墓，一守就是千年，直到千年后才知道圣羽喂给他的东西，原来是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