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书贤沉默片刻,平静的说:“商商,你真的变了。”
楚商终于忍不住咆哮:“是,我是变了,我已经不爱你了,贺书贤,我已经不爱你了!”
贺书贤脸上的表情十分难过,因为他知道,楚商说的是真的。
这三年来,他时时刻刻都在关注楚商的消息,他看着楚商默默无闻的生活,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当上官出现时,他发现楚商开始改变,这种改变令他害怕,所以他千辛万苦的设局要他回来,回到他身边,这样他才不会担心楚商变心。
可是为何,他们之间的信任以及支离破碎,他们之间的爱,已经消失,他的楚商,已经爱上别人。
“商商,我绝对不会放手。”
贺书贤温柔依旧,可是他每说一个字,都让楚商心惊。
“贺书贤,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贺书贤捧着楚商的脸,声音温柔令人恍惚生出中错觉,“商商,为何你要变心?商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不知道!我不知道!贺书贤,我求你,放过我!”楚商狂吼,毫无理智形象。
贺书贤叹道:“商商,不可能,我永远都不会放手。”
“我已经不爱你,你留我何用?”
贺书贤不说话,沉默许久之后,他轻轻抬起楚商的下巴,目光缱绻温柔,“商商,从我见你第一秒就爱上你,过去种种,我也是迫不得已,求你教我,如何才能让你再爱我,求你教我……”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贺书贤,何时这般低声下气的求过人,可是他心已经不在这里,他已经被他伤过一回,岂会再这么傻的再上他当。
楚商蓦然震住,他对贺书贤,到底还有几分不忍,可上官命在旦夕,他又怎能干坐着。
不知何时,上官已融入他生命,刻进他骨血,已经忘不掉。
他是骄傲倔强的楚商,不会为任何人事要挟,唯有他心甘情愿,否则他不会为任何人事妥协。
有些感情,渐渐在岁月里遗忘,也有些感情,渐渐在岁月里深刻。
前者是贺书贤,后者是上官。
只是他已经不敢轻易说爱,怕一旦说出口,就成了自己的软肋弱点,任由对方予取予求。
“我曾经的确真心爱你,可这三年,我已经将过去遗忘。贺总,你我缘分已尽,又何必强求?”
“商商,还记得这道疤吗?我故意留着,让它提醒我,你曾经那样伤害过我,我也那样伤害过你,可一切都已经过去,我爱你,你为何不肯再爱我?”
楚商叹气,疲惫至极:“贺总,往事已矣,我已经承受不起你的爱,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你是真,什么时候的你是假,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分辨,所以我宁愿相信,你全部都是假,这叫宁枉勿纵。”
贺书贤蓦然震住,他望着楚商,许久之后才轻声说:“我若是不肯放手,你会怎样?再自杀一次,还是选择与我同归于尽?”
“我会等上官来救我。”
“为何你笃信他会来救你?他已经自身难保。”
“我信他,不会骗我。上官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笨,他会察觉到这背后的不寻常,然后找出真相,我等他来。”
“商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好嫉妒上官。”
可以得他全部信任,已经不易。楚商天生多疑,除非是极亲密的人,不然他不会在他面前流露出半分真感情。
其实他在贺书贤眼中,何尝不是真假难分。
“商商,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贺书贤在楚商额头印下一吻,竟真的走了出去。
楚商软倒在沙发上,这才惊觉他浑身发抖。
上官,他现在如何了?这场车祸只是意外,还是真的是贺书贤所为?
楚商只觉得脑袋像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清。
楚商在网上浏览了财经新闻,电视里财经新闻他也时刻关注,没有上官车祸的一丁点报道,连唐氏也渐渐不再上财经新闻。
楚商一颗心惴惴不安,可他无法逃出去。贺书贤那么精明,他已经逃过一次,绝对不会让他逃第二次。
第一次,是贺书贤故意放他走,他以为总有一天楚商会回到他身边,他放心让他离开,在背后默默的看着他生活。有好几次,他甚至看着楚商从自己对面走来,他却只能做陌生的路人甲。
这一次,贺书贤不会再放他走,因为他知道,楚商一旦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忐忑的过去两天,贺书贤带来消息,上官已经清醒,但仍然没有度过危险期,楚商好几次开口想问,为何新闻没有一点关于上官的消息,可他最终闭口。
“商商,你怀疑我骗你?”贺书贤望着楚商的脸问。
“不是。”
“你并不会说谎。”
“没错,我是怀疑你骗我,媒体根本没有上官车祸的消息,为何你会知道?”
“商商,是否你爱一个人,就已看不见其他了?唐氏刚刚经过倒闭风波,再经不起折腾,上官是唐氏唯一继承人,此刻再传他车祸,岂非叫唐氏再陷风波。”
楚商刹那震住,经历这么多变故,他却还是如当初那般不知防备,难怪会被贺书贤骗得团团转。
楚商脸色一冷,不再说话。贺书贤轻摇了摇头,说:“商商,你已经许久不曾出去,今日陪我出去可好?”
“不去。”
“医生说,多走动对身体好,你已经瘦了这么多,我真的好心疼。”
楚商最受不了贺书贤一副十分关心他身体的语气,无论从前,还是现在,都让他沦陷,万劫不复。
贺书贤握住楚商修长的手,楚商浑身一僵,脸色已经不自然,贺书贤脸上隐隐有失望,他叹道:“我不会碰你,商商,我已承受不起失去。”
楚商已经无语,两人沉默许久,贺书贤的秘书来找他说有要事,贺书贤脸上隐有不悦,却是走了。
楚商顿时松了一口气,目光又落在电视上播放的新闻上。
上官,他现在究竟如何了?
爱尔兰,医院。
唐氏总裁上官锦扶着拐杖坐在病床前,上官夫人受不了刺激昏厥了过去至今未醒。上官家最近走背运,先是唐氏出现危机,后是老爷子心脏病发,再是上官生车祸昏迷。
据警察记录,撞上官车的是一辆物流公司的大货车,大货车转弯时碰上超速行驶的上官,双方都有责任,上官受伤,保险公司责成理赔。但赔偿不是关键,关键的是上官到底什么时候会好。
医生的说辞模棱两可,上官夫人受不了打击当初昏迷,老爷子才从病床下来,这会儿怕是再经不起折腾,可老爷子并非常人,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他早已练就一身铜皮铁骨,此时此刻,他绝不会倒下。
上官在昏迷时做了个梦,他梦见了他和楚商,楚商在梦里一遍又一遍的质问他,为何不去救他。
是楚商抛弃他,他却反咬一口,上官失声痛哭,心仿佛已经被人剜去,胸口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可心还是会痛,痛到他只想死。
“生生,你醒来……生生……生生……”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唤,他刹那觉得所有的疼痛消失,他循着声音望去,一片烟雾朦胧里,楚商望着他温柔的笑。
他不顾一切的跑过去,抱住楚商,仿佛抱住了全世界一样幸福。
可怀里的楚商刹那消失,他惊慌的四处寻找,楚商却已经没有踪迹。
“商商……商商……”他唤着楚商名字清醒,心电图一切如常。
老爷子激动得湿了眼眶,人上了年纪,总是容易动情,他握住上官的手:“生生,你终于醒了,生生,你终于醒了。”
他醒了,没有楚商,那只是梦。上官刹那清醒,他看着老爷子已经长满老年斑的手,心中发酸。
“爸爸,对不起。”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
“是我给公司造成危机,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老爷子心疼的看着上官,他这唯一的儿子,总是让他不放心。
“生生,有些事并非你想看到的那么简单,肯牺牲自己去成全你,已经十分难得,生生,莫要被表象蒙蔽。”
上官抬头,迷惑的看着老爷子,问:“爸爸的意思是?”
“生生,你还小,小到我不放心让你去面对这个现实。你太单纯,容易被骗,生生,只有你变得足够强,你才能去保护你爱的人。”
“爸爸的意思,是商商是为了唐氏才会答应贺书贤的要求?”
“生生,你比我更了解楚商,他如果真的骗你,又岂会偏要说那些狠话,他不过叫你不要自责,生生,他为你牺牲这么多,你岂能辜负他一番心意?”
是这样吗?楚商是因为他,才答应回到贺书贤身边的吗?
“爸爸,我该怎样做?”上官问。
老爷子露出欣慰的笑容,却不免心酸,“生生,只有你变得足够强大,才能去保护你所爱的人。面对贺书贤,你还太弱,所以楚商才会为你牺牲。”
上官刹那顿悟,如醍醐灌顶般醒悟。一直以来,他虽然爱楚商,却只是被动的等待,因为他害怕去面对楚商不爱他的事实,所以他不敢去争,才会被强大自信的贺书贤抢占先机。
他要赢,他要赢回楚商,唯有变得比贺书贤更强大!
“爸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老爷子心疼的看着儿子,可儿子迟早要长大,要独自去面对现实的风雨,他也无能为力。
“生生,你长大了。”
“爸爸,以前是我太不懂事。”
“生生,爸爸唯一的希望,是你平安健康。”
“我知道。”
老爷子叹了口气,看着上官瘦削的脸,心疼道:“你好好休息,等伤养好了再回公司,爸爸会安排好一切。”
上官看着老爷子拄着拐杖走出病室,心中一酸,几乎落下泪来。何时老爷子真的已经老了,连走路都微微佝偻着背。
今后唐氏有他,定不会辜负老爷子今天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