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那些吸血鬼狂热社团四处活动的时候，颜仲卿也在关注着这件事情的发展。有人存心陷害他们血族，无非是为了要让他们暴露。只要他们的身份暴露，一切就会变得混乱不堪。
人类这个自大的种族必然不会允许他们这样威胁到他们的族群存在。不管是舆论还是法律，都会对他们吸血鬼不利。那么他们血族就会面临两个选择。
一是和人类首脑们和平调解，谈成共生条件。二是他们直接镇压，把人类摆平。到时候免不了就要血流成河。
颜仲卿转动办公椅，背转过去看外面的灯红酒绿。从他Desire大楼顶层的玻璃幕墙看出去，即使是夜深人静，城市的夜景依然美不胜收。而在这些美景里，安茹正在某处。
想到可能发生的血流成河画面里可能有她，他胸口靠近心脏的血气就变得非常不规律，总是忽上忽下地让他心脏的缩放变得不正常。
他不能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颜仲卿转回到办公桌前，按下了内线电话。几分钟后，林睿带着很多资料出现在他的办公室。这些资料都是关于那几起血案的。自从出了这事情之后，没得到颜仲卿的吩咐林睿就开始着手搜集这件事情所有的相关资料。
看到那一叠资料，颜仲卿挑了挑眉毛。
“你确实是个得力的助手。”他赞赏道。
“谢谢少爷夸奖。”
现在是深夜的Desire大楼，林睿并没有像平时那么毕恭毕敬的，显得比平时多了一份朝气。他在颜仲卿对面的座位上坐下，跟颜仲卿将起有关的情况。
“这事情被发现的同时，所有的报社和媒体都已经报道了这件事情，说明有人早就通知了他们。而且，跟最近发生的几起凶案不同，第一两起案子的被害人，都是吸血鬼。”其他人倒好说，但要杀了吸血鬼，而且还把血都吸干了，这个凶手绝对不是普通人。
颜仲卿翻到了头一起案子，拿出了凶案现场的照片。他的表情凝重。照片里被杀的吸血鬼他认识。他们都是这城里为数不多不愿意归附到血族大团队的自由吸血鬼。他曾经让他们到他的Desire工作，他可以保证他们的自由性。可他们不愿意。
他们感谢他，没有因为他们的血统卑微而看不起他，但是他们都选择不服从那些自以为事的长老，只愿意按照自己的方式在城里生存。
颜仲卿最终尊重了他们的选择，但留了名片给他们，让他们在需要他帮助的时候找他。他们和颜仲卿一直都零散有些联系，互相也帮过小忙，维持着类似朋友的关系。
他们一共四五个人，照片里的死者是其中最小的一个，一直都不喜欢吸人血，是个感情丰富非常善良的吸血鬼，可却碰到了吸干了他血液不善良的凶手。
根据资料，凶案现场并没有发现其他尸体，但是在附近的草丛里有零星几点不属于死者的血液，警方相信多数是凶手的血液，但颜仲卿不这么认为。他相信那是他们这个小团队里其它几个人的血液。他们一定遇害了，否则同伴被吸血而死，他们一定不会哨声匿迹，最不济，也会来找他。
可是没有。
“这里，”颜仲卿指了指照片上尸体胸口的一个大伤口，“是狼人抓的。”早前的几百年里，狼人和吸血鬼纷争不断，这种伤口他再熟悉不过。而实际上，能有人杀了吸血鬼还很讽刺地吸干了他们的血液，除了狼人不做他选。
“法医报告里，也有类似的判断。”林睿抽了资料里的一份文件给颜仲卿，“法医认为尸体身上的各种伤口，是某种大型野兽造成的，只是还不太清楚是哪种野兽。”
“狼人变身之后的体形要比普通狼的体形大很多，而且他们的爪形也和普通狼的爪子不太一样，力量也不同。所以他们判断不清楚也很正常。”
“是这样。但是法医的这份报告最终还是被压下来了。因为市长不希望城里有大型野兽的事情被媒体知道又引起轩然大波，所以对外只是说凶手使用了特殊的凶器。”
“所以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死因上面。”狼人是不是也已经算到了这种结局，所以才会这么毫不顾忌。那个吸血的伤口，只要是吸血鬼都能看出来那绝不是同族做的事情，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会怀疑到狼人身上。但是经过长老们和对方的交涉，对方根本不承认。
不承认是正常的，承认了才奇怪。
“少爷，你觉的是谁干的？”林睿问道。
颜仲卿看他一眼，“你心里不是已经有了人选了？”
林睿笑笑，“什么都瞒不过少爷。”轻松的笑容过后，他的表情立刻又凝重起来，“曲氏兄弟对吸血鬼恨之入骨，而且血统纯正、财大势雄，最有可能也最有条件。”
不错，虽然死的吸血鬼在力量上不算是最强的，但也不弱。而且如果他设想的那四五个人都死了的可能成立的话，那杀死他们的狼人一定是力量很强的。曲家的血统在狼人里算是比较好的，他们的财势也足以在杀了那些吸血鬼之后，只留下一具尸体，然后把其他的尸体全都处理掉不被人发现。
目标基本锁定，但林睿还有一个疑惑。
“为什么最近的几起案子他开始杀起人类来了？狼人不是不被允许杀人的吗？”
“哼。”颜仲卿轻哼一声，“如果规定不能做的事情都不做的话，那就不会有所谓执法者了。我的经验，越是规定不能做的事情，越是有人回去做。与其说狼人猎杀吸血鬼是天性，不如说杀戮是他们的天性。就像我们吸血鬼的血液天性寒凉，需要吸食温热人血来补充一样，他们狼人天生热血，因为血液的沸腾而导致情绪的激动，再由情绪的激动又刺激到血液变化，然后他们就变身了。只有杀戮，才能平息他们内心的躁动。”
“据我知道的，狼人族的贵族里曾经有机体猎杀人类的秘密游戏，他们先不杀，而是把目标人类包围起来，享受人类死前的那种极度恐惧，然后才上去咬破他们的喉管，咬烂他们的腹部。”
“这样听来，狼人好凶残。”
“每一种生物都有他天生的弱点，人类免不了卑鄙贪婪，我们吸血鬼忍不了要吸食人血，狼人则免不了要杀戮。林睿，”颜仲卿忽然问道，“你还能坚持你的信仰吗？”
林睿沉默。
这么多年来为少爷工作，他几乎已经忘了自己的信仰。原来的他，善良、正义、慈悲。可最终换来的，是父母的财富被占，爱人被抢，并且最终家破人亡。他想报仇，他想杀人，但他的心在悲鸣。他的心矛盾了，为了自己的信仰和悲惨的现实。
遍地尸体，热血横流，蓝眼的少年赤足站在血泊之中望着自己，眼中有希望之光闪耀。染血的口角微动，他就听到了那个稚嫩的声音——
善良、正义、慈悲，这些东西记在心里就好，不一定要表现在外在。坚持你的信仰，跟我走。
那双蓝眼坚定、自信，正是这诱惑了他跟着走。之后他就成了林睿，成了颜家的仆人。他的家、亲人和爱人，消失在了一场大火里，从此只是一丛记忆而已。只有这一幕，恐怕林睿到死都不会忘记。
这么多年来，他替这名少年做了很多表面上违背了他信仰的事情。可他的内心知道，他的信仰，全都在他心里，引导着他在恶魔行走的路上保持着天使的心。
“是的，少爷，我还坚持着。”
颜仲卿的唇角牵动。“那就好。”
他翻到了资料的最后几页，眼神忽然变了。林睿注意到了。
“这些都是最近几天的资料，小茹她已经加入了那些社团，和她的朋友霍旭一起追查凶手。他们相信凶手是吸血鬼。”林睿皱着眉。他是人类，所以清楚小茹对少爷会有怀疑背后的理由。任何一个正常人，在知道爱人可能杀人的情况下都不会保持冷静，更何况这爱人还不是普通人。
“需要我想办法施压把人带回来吗？”
湛蓝的眼神黯了黯又恢复。“不用，霍旭不会让她轻易受伤。”
“但是，对方是狼人，怕不怕……”
“我会出手。”颜仲卿主意已定，他指了指最近一起案件的法医尸检报告，“这个人被杀的时候，伤口有些异常，我要亲自验证一下。”
“异常？”林睿拿过了报告看了一眼，果然发现了和其他的实践报告不同的地方。“果然是有异常。需要派人跟少爷一起吗？”
林睿这一问，完全是出自自己的忠心和对颜仲卿的担心。他心里清楚，以颜仲卿的能力，多一个人在，反而是他的累赘。
“不用。你继续追查这事件的信息。还有，这件事情，不能让颜雪知道。”颜仲卿叮嘱林睿。颜雪的力量不差，但个性冲动，又被曲尚然袭击过，如果带她去，恐怕会控制不住她。虽然凶手可能是曲尚然和曲晏翔兄弟两个人中的一个，但他心里基本已经肯定是曲尚然了。
“是。”林睿应道。他想到什么，又加了一句，“我会注意小茹参加的那个社团的动静，会及时汇报给少爷的。”
“嗯。”颜仲卿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