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契
“不是让你不要踏入这里吗？”山腹深处传来的声音清晰可闻。
“寒江左使失踪了。”浣纱站在光幕之外。”洞口有一支白梅，我怀疑可能是金莲教的南觉情来过这里。”
“一个左使而已，没有再换就是了。寒江阁会办事的人又不止旷寒江一个。”他语气冷冷，在一个教内做为左膀右臂的左使在他里竟然成了可有可无的可替代品。
“他在寒江阁已经十多年了，若换别人可能没有他做的好。”
“在寒江阁呆上超过十年的人并不少，而且就我看来，他做的事并不能让我满意，比如上次，居然和你一起去救那个小子，看你将死的份上我没有罚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请阁主出面相救，毕竟他还是寒江阁的人。”无论如何旷寒江是因为自己现在才生死未卜，她一定要救他。
“当初我们约定的可没有这么多，你别以为你救了我就是我的主人，对我而言，你只是血契的食物而已，滚。”声音中传出的内力竟震得浣纱连退几步。
浣纱忍住翻腾的内息，面不改色，“既然你是寒江阁的阁主，他又是寒江阁的人，你就应该救他，我们是签订了血契，你倒是提醒了我。”浣纱冷笑着露出手臂上暗红的契约之印，像一朵盛开曼陀罗，内力控制着自己的血冲击着封印，瞬间手臂上就开出一朵血色曼陀罗。
一股强风瞬间冲光幕里冲出，冰冷的手压住了那多即将盛开到凋零的花。“你疯了，冲破血契，你我都会死。”
“我会死，你不会，如果在契约没完成之前我死了，那你就重回海上做回一片蒲叶永生永世的漂流吧。”她毫不示弱的看着眼前之人，把自己的恐惧埋在最深处。
那双冰冷的手捏住她的脖子把她提到了空中，深入寒潭的目光直直探入她的眼睛，直到内心深处。
“不要。”绝望的哭号，亲人一个一个倒下，黑暗与鲜血，神识探入，他强制性的让她回忆过去，浣纱闭上眼睛，几乎窒息。
“你也会恐惧么？你早就应该清楚再三挑衅我的后果。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我能让你生不如死。”他松手，浣纱捂住脖子不停咳嗽。“这是最后一次，我只完成我的契约，其外的事我不会再管。”
云宫深处的一处偏殿药香缭绕，三米高的药鼎立在殿中。一个药童踩着搭在鼎上的踏步，向内一桶一桶暗红色的液体，足足三壶，扑鼻的血腥立即和药味混合在一起散发出奇异的味道，危险却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四十九个阴时阴历小孩的精血，以月光为炉火澄三天三夜所凝成，最终只有这三壶。
南觉情站在药鼎之前，银白的头发被炉火映照下带着淡淡金色。他再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药鼎，对房间的药童说道：“极阴丹的炼制需要九九八十一天，这一段时间内，你们把药鼎看好，控制好火候，一刻也不能松懈。另外多派些人手守住这里，若是出了差池，我就把你们做成药人。”
看管药房的人诚惶诚恐的回应，额头上都是冷汗。
地下室里散发着淡淡的腥味，一嗅即逝，这种味道通常在不经意间才能发觉，当你开始注意时，味道又会消失，像从来未有过。
旷寒江赤裸着上身，露出来的身体上大大小小伤口遍布，如一条条长蛇与蜈蚣攀附在结实的肉体之上。四肢被铁链牢牢锁住，整个人浸泡在白色的液体之中，只露出一张脸。在他的下方还有十几个这样白色的池子，里面都有人浸泡其中，不过大部分只剩下了一堆白骨，腕骨仍被锁在铁链之中，池中偶尔冒出几个水泡，遇见空气发出爆破声。
他以为只有他一个活人了，因为他只能看到看到顶上的钟乳石，这是个巨大的溶洞，除了水泡的声音，就是有人进来的声音，其余时间都是安静无比。
从往生崖到这里他已经有几十天没有吃东西了。 本想着出去了能吃下一头猪，没想到又进了这里，真是命运多舛呀。“好饿呀！”他叫了一声，饥渴让他想侧过脸把池子里的水都喝了，又想这相当于自己泡澡和洗脚的水他又控制住了这种冲动。
“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东西。”旁边水池传来的声音让他吃了一惊。
“有人，我去，你还真是能忍呀，我三天前就到了这里没听你说过一句话。”旷寒江有气无力的说道道。“喂，你在这里困了多久了，有没有吃的，给我来一点。”
旁边的人一阵无语：“饿了就喝池子的水，喝一两口就不饿了，浑身都有劲。”
“不喝，拉撒都在里面了，你不嫌恶心！”旷寒江白眼。
“不喝就等死吧，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在这里的人没有能呆过一个月的。等一段时间，你就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白骨。”
“他们？”旷寒江还不明白自己现在的状况，“你能看到这里？”
“能呀，我们姿势不一样。”旷寒江处在最高处的水池里，被四仰八叉的捆在铁链上，而旁边的男孩则是立着泡在池子中，脚上也没有链子。
“你在这里呆多久了，你是谁？”
“我在这里半年了，好多人来这里不超过三天就死了，没想到你来这边三天后还能说话。指不定你也能和我一样，在这里泡半年，真好，有个伴儿了，对了，我叫流苏，你叫什么？”
“滚，谁想和你呆在这鬼地方半年，哥哥我还要出去娶媳妇。”旷寒江骂道。
旁边的男孩懒洋洋的答道：“不可能，这里没人能出去，死了这条心吧，我要睡了，你别吵。”
旷寒江挣扎着晃动链子，发现自己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不知那个白发狂魔把自己困在这里干嘛。
“还没化成一堆白骨，很好，你倒是很不错的苗子。”南觉情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池子边缘，带着儒雅的笑意，白衣飘飘如高高在上的仙。
照这样看来自己回来救浣纱的时候，他就一直偷偷跟着，竟然找到了往生谷，自己还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南觉情的武功真是深到可怕，途中他还见了阁主，难道阁主都没有发现？旷寒江心中发颤，南觉情，还是个人吗。
“你一直在跟踪我？”
“我可没那么大的精力来跟踪你，只是那个女子身上被我洒了特制的药粉，我养的蝴蝶能寻到这种味道，而你身上也被沾染上了，没想到，我没能找到那女子，倒是寻到了你。现在看来也是个不小的收获。”
旷寒江松口气，看来南觉情还没变态到那个份上，要是高过阁主，他就不能把他当人类看待了。“你想怎样？”
“来看看你如何了。”南觉情嘴角露出笑意。
“我是寒江阁的杀手，杀源鹏是因为收了雇主的银子。”旷寒江没等他问直接说了。
南觉情倒是有些惊讶笑道，“没想到你还是识时务的俊杰，寒江阁这种小门派在明上倒是没有多少人知道，在暗杀组织中却被称为中原第一，里面的杀手身手倒还过得去，不过品行若是像你这样倒是让我开眼界了，随口就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呵呵，为了少受折磨，我何必骗你，反正这样还可以将寒江阁的名声打出去，指不定我们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是不是。”
南觉情笑笑，“真是可笑，你们这样的组织还不在我的眼内，你的功力在常人来说还算顶尖了，可是在我手中还是如虫子一般随意就可以捏死。你是什么人到了我这里也不重要，若你有一个饵的分量，等你们的人来了，那就一起，省得一个一个杀太过麻烦。你泡的汤药有防腐止血的功效，这样你就能活久一点了。”
“你会这么好心 ，让我活这么久？有这么好的汤药你怎么不自己用，不怕我出来杀了你？”旷寒江哈哈大笑。
南觉情带着温和的笑意俯下身，看着他：“无论何时，即使不靠药物的力量，我也是除莲尊以外的第一，是你们这些凡人永远都达不到的高度。”
“好大口气，有种放了我，我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第一。”旷寒江扯着链子挑衅，然而被链子捆得无可奈何。
“没必要和你比，浪费我力气，我来，是看你死没有，顺便送你一样东西。”他拿出白色的瓷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在水池中，黑色药粒一沾着水马上变成一条虫子，闪电般游进了旷寒江的身体中。
“啊”惨呼回荡在地下溶洞里，旷寒江痛得汗如雨下，“那是什么。”
“别担心，这个不会要了你性命，看你身体这么好，寄养它是最好不过了。”南觉情大笑着拂袖而去。
旷寒江挣扎着在水中晃动，手脚上的铁链在他剧烈挣动下勒出一道道血痕化开在乳白色水池里，那只虫子钻入了他的身体，撕咬着他敏感的神经，剧痛吞没了他的意识，他睁大的瞳孔开始涣散，最后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