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寒江,旷寒江。”南觉薰试图唤醒他,可旷寒江完全听不到,一步一步逼近她。
见旷寒江完全迷失了神志,南觉薰银针飞出扎向他的穴道,旷寒江身形敏捷,一个侧身,银针插在他身后的木柱上。他一把掐住南觉薰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提起来,旷寒江力气奇大,南觉薰如同小鸟般做着徒劳的挣扎,小白冲过来,一口咬上旷寒江的脚踝被他一脚踢开撞在寒冰上,冰上出现数道裂纹,上面沾着小白的血发出滋滋的声音。。
就在南觉薰快窒息的时候,旷寒江被冰上发出的声音吸引,扔下了南觉薰,南觉薰赶紧过去抱起奄奄一息的小白躲在角落。
旷寒江迷茫的看着面前半人高的寒冰,手缓缓的放了上去。
“里面什么声音,好像打起来了。”流苏道,夜明珠的光线有限,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情况,他在外面急的几乎要冲进去。
里面开始还好好的,南觉情笛声一响就有异动,问题就出在笛声之上。“流苏。”浣纱喊了一声,手中的剑已经逼近南觉情。
四个宫女立刻挡在前面,身上的白绫瞬间缠上浣纱的剑裹了个严严实实。流苏会意,手持短刃也迎上去,寒光直接划向南觉情,南觉情飞身后退,白梅伞盛开在夜色里挡住了那片寒光,几人打成一片。
屋内,幽夜昙外面的寒冰在旷寒江的内力催动下逐渐融化,然后发出极淡的惨白的光在空中盛开,又一瞬间结出果实掉在旷寒江的手中,南觉薰捂住口鼻,将指甲盖里的迷药粉捻散在空中,在密闭的空气里连她自己都坚持不了多久只能期待旷寒江能在神志不清下吸入药粉先倒下,否则那就只能走到最后一步了。
流苏身形飞快,短刃在他手中用得极为灵活,几十招下来,纵然有白梅伞阻挡,南觉情身上的也已经割开数道口子,即使如此,他也不曾放下手中的笛子,继续吹奏,尽力控制气息平稳,流苏毕竟还是太年轻,因为天赋极佳,随便练练都赶常人数年功夫,所以他在寒江阁时习武也比较随性,如果南觉情是两只手与他交战,现在胜负就不一定了,浣纱被四个宫女用阵法缠住脱不开身。
浣纱这边已经打伤了一个宫女,从四人阵破开的角突围出去,跃起时如一只白鸟手中的剑带着破空之声刺向南觉情面门。
白梅伞抵抗着身后的流苏,前面完全暴露,如果不放下笛子只有死路一条。南觉情用玉笛挡住刺来的长剑,在流光剑锋下玉笛瞬间被绞为碎片,下一秒就是南觉情的额头。
可那把势不可挡的剑却被两根手指头夹住停在了半空中。
浣纱紫色瞳孔中映出一张绝美的脸,重莲挡住南觉情身前,黄金面具被剑气击破,碎成残片,面具下那张脸和露出来的完全不是一人,这一幕妖异得可怕,那张邪魅逼人的脸对浣纱露出不屑的笑。
夹着剑的手指修长有力,血从指缝里留下来,可浣纱握住流光完全动弹不得,下一刻,名剑谱上赫赫有名的流光竟然被两根手指折断,发出清脆一声。
从浣纱那把剑刺向南觉情到重莲折断那把剑眨眼之间,浣纱也被剑身断开传递来的力量波及身形一晃空中跌下,四位宫女飞身而起,白绫缠上她的四肢,流苏见状也顾不得南觉情,爆发速度惊人斜冲过去,拉起浣纱脚尖在飞过来的白绫上借力跳出了战圈。
这边刚站稳,后面的阁楼轰的一声熊熊燃烧,三层药阁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浣纱看着前面的大火脑中一片空白。
“大哥”流苏睁大了眼睛朝里面大喊。
熊熊大火中,阁楼窗户轰然被外力打开,一个身影在漫天红光中飞掠而出,是旷寒江。
随之,南觉情竟然冲进了药阁之中,南觉薰还在里面。
流苏激动的跑过去帮他拍熄身上的火焰,然而旷寒江仿佛没看到般双手下垂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大哥,你可吓死我了。”流苏声音带着哭腔,以为再也见不到旷寒江了,用袖子替他擦干净脸上的黑灰,这是,他才看到,旷寒江眼睛里的一片赤红,眼神可怕得吓人。
“姑娘。”雪儿哭喊 一声对着之后从屋里冲出来的人影喊道。
在这种时候南觉情居然冲进去把昏迷的南觉薰救了出来,此时两人身上都是一片黑色,脸都看不清,雪儿接过南觉薰的时候无意间碰到的是南觉情烧焦了的皮肉,震惊得她说不出话。
南觉情却一句话也没说和重莲迅速离开此地,旷寒江竟然也跟着他们后面。
浣纱察觉不对,追了上去,四个宫女在后面拦住他们,前面三人施展轻功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几个宫女都是金莲教训练出的高手,旷寒江被带走下落不明,几人越拖延旷寒江越是危险,流苏不得不用尽全力,解决掉两个宫女后,浣纱突围出去追旷寒江。
药阁的火焰越烧越旺,再加上雪谷建筑多用木材,很快旁边的房子也被引燃,跳动的火焰在风中以摧枯拉朽之势把雪谷变成了一片汪洋火海。
南觉情和旷寒江都受了伤速度有限,再加上浣纱万中无一的轻功,她很快追上了前面的几人,三人进入一个狭窄的山洞,两名宫女守在洞外。
流苏还没过来,若是这时候自己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况且,她看着手中的断刃,目中一寒,重莲根本不是她可以抵抗的。
最开始南觉情把重莲安置在外派两个宫女保护,以重莲的身体随时可能昏睡过去,若打起来他也无法保证能在浣纱剑下全身而退,若是她乘虚袭击,后果不是他能承担的。不过,也幸好重莲及时赶来,不然今天可能就要死在浣纱剑下了。
“你没事吧。”重莲看着五官都认不出的南觉情,刚才那么大的火势他居然就这样冲了进去,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南觉情其实并非无情之人,可在人前却高傲冷漠,他崇拜重莲,认他为主,不知不觉间性格也渐渐被重莲熏染,可他毕竟还是凡人,对于南觉薰他亏欠的太多,以至于刚才会奋不顾身的冲进火海里。
“皮外伤,不碍事。”南觉情摇摇头,他的背上焦了一片,手上和脸上也是血肉模糊,也只是扶着石壁坐下,用沁出的地下水清洗伤口。
旷寒江伸出双手,手中是一粒苍白色的果实。
“这是什么?”重莲拿起来细细端详。
山洞里升着一堆火,南觉情借着火光看去,“幽夜昙,幽夜昙成熟后暴露在空中就会结出果实。”
重莲手指轻轻一握,幽夜昙果实的外壳如蛋壳般碎掉,白色带着腥味的液体直接渗进皮肉之中,他盘坐下来,吸收着幽夜昙的药力。
明月当空,星辰浩瀚,离开了雪谷上方的云翳之下,四野都能依稀看清。身旁白影一闪,流苏轻悄悄的落在浣纱旁边的树上。
“后面没有人跟上来吗?”浣纱打手势询问。
“被我解决掉了。”流苏脱口而出。
“谁?”洞外的宫女呵道。
即使流苏说话的声音很小,但这两个宫女的耳力也不是吃素的,当即朝说话的方向扔来数枚暗器,为了躲闪,两人从树上飞掠而下暴露了身形。
两个宫女飞身上前和两人打斗起来。
南觉情在里面听到动静,玉笛碎了,估计旷寒江也控制不了多久,先让他们自相残杀。念头一过,他吹了一声口哨,旷寒江提剑木然走出洞外。
“旷寒江。”浣纱喊道,然而旷寒江被操控着,根本听不到她说什么,抽出剑和一个宫女一起攻击浣纱。
旷寒江虽然平时武功不如浣纱,可真正不分敌我打斗时,他出剑比浣纱还要凌厉凶狠,甚至武功隐隐在浣纱之上,可浣纱不能毫无顾忌的攻击他,再加上宫女从旁协助,浣纱身上已经被割开数道口子。
没想到旷寒江武功如此厉害,他竟然隐藏了这么些年,在浣纱思考之时,那把剑已经直指她心脏,后面又有白绫封住,她被两面夹击,可若她闪开,白绫势必会贯穿旷寒江身体,浣纱来不及多想,身子一侧,往前扑去旷寒江的剑刺穿了她的肩胛骨,人也被浣纱扑倒。白绫从他们上方掠过,旷寒江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张脸瞬间清醒过来,拿剑的手一松抱住她。身子从地上一跃而起,右手裹住了那条白绫,瞬间将没反应过来的宫女拉到近前,咔嚓一声扭断了她的脖子,流苏这边也脱了困,雪地上留下满目血迹和两具女人的尸体。
“浣纱。”旷寒江把地上的人扶起来,又急又恼,“是我不好,你要撑住。”
浣纱封住自己穴道,看向洞内:“把剑拔出来。”
旷寒江一咬牙,瞬间把剑拔出,哪怕封住了穴道也喷了许多的血,看到浣纱痛得面目扭曲,他一阵愧疚“我——”
浣纱阻止他说话,“南觉情和重莲在山洞里这么久没出来可能是伤得不轻,趁现在,拿到幽夜昙。”只能拼一拼了,她看到了重莲的脸,恐怕对方也不会善罢甘休。
旷寒江看向她,浣纱脸上沾着血,眼神坚定,他心中一惊,本以为她只是想对付南觉情,可看来,她的真正目的是幽夜昙,她要幽夜昙干什么。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清醒过来,我真是小瞧你了。”南觉情拿着白梅伞,原本俊朗的脸被烧坏一大块,皮肉都翻出来,看起来狰狞可怖。
浣纱忍痛从地上站起来,“你用了什么妖法控制他。”
“妖法?呵呵,只是上次请寒江左使到云宫做客时送了他一条用我精血养的虫子罢了,你们也白费心思,蛊毒只有我能解,除非你们杀了我,否则他还是会受我控制,或者,为了安全起见,你们现在杀了他,不然保不准下一秒他就可能对你们刀剑相向。”南觉情笑起来,神色还是那么狂傲。
“他在拖延时间,你们拖住他,我进去拿幽夜昙。”浣纱一眼看出他的目的,这种时刻话还这么多只能说明南觉情对他们有所顾忌。
旷寒江和流苏点点头手中武器对南觉情袭去。
浣纱则闪身进入山洞,重莲盘膝坐在篝火后面,美目紧闭,身上发出淡淡的微光,即便美得不似人间之物,那张双面脸还是让浣纱感到恶寒。
“幽夜昙。”她的断刃架在重莲的脖子上。
闭目的人嘴角上扬,带出一抹浅笑“浣纱右使,你不觉得这样拿剑指着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么?”
“幽夜昙拿来。”她每说一句话肩上的伤口都疼得要命。
“呵呵,徐寒垣也要幽夜昙么,他是我身边最早脱离冥海的一个蒲人,我以为他已经获得自由了,没想到也是强制吞噬,需要幽夜昙救命。”他仍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最后再问一次,不给我就杀了你。”虽然剑身断了一截,流光散发的杀气依然不减。
“说了,你这样用剑指着我是很危险的。”
浣纱听得咔的一声,她握剑的手指关节被齐齐捏断,断刃哐啷掉落在地。
浣纱睁大了眼睛,她根本没有看到重莲是如何起身,又是如何捏断了她的手,这样的速度,她蓦然生出无力感,如同第一次看到徐寒垣出手那样,冥海出来的蒲人就是一个噩梦。
“你要幽夜昙么。”重莲美丽异常的脸上带着魅惑的笑,右手在她面前张开,淡淡的腥味散发在空气里。“可惜,已经被我吸收了。哈哈,现在徐寒垣都不是我对手,我才是完美的蒲人,终于,终于不用回那该死的冥海了。”他眼睛发着光,带着重生后的癫狂。“我要毁了这一切,毁了整个冥宫,还有你们这些该死的人类,要不是你们的诅咒,我也不会在冥海漂流数千数万年,那种孤寂,那种折磨你们懂吗?哈哈,现在我自由了,自由了,你们这些蝼蚁都应该死,永生永世困住地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