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11月里，天气似乎一直都不好，像是在和谁怄气，每天都是一张青灰的脸。大家都知道会下雪，但是却迟迟不见一片落地。
天气的阴郁会影响人的心情，基拉觉得自己可能在此之外吧，因为他喜欢阴天，他之所以感觉阴郁，是因为他最担心最讨厌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CP9找了penguin。
虽然之前penguin说过了那样的话，但是基拉果然还是不希望他插手特务工作，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再做回去了。但是penguin倒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乐呵呵的去了，然后回来对基拉说，很简单，就是让他回去以前认识扎克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基拉听的心里发堵，penguin不会明白那种任务有多危险，甚至比他在战场的疯狂行径更危险。
但基拉没有提出和penguin一起行动，因为他知道，以他曾经的身份的话，可能会让penguin更危险。
行动那天，penguin打扮的很朋克，全身上下五颜六色的，让人眼花缭乱，甚至还给自己画了个烟熏眼，基拉没有对他的衣着加以评论，只是看着他系好休闲鞋的袋子，站起蹦了蹦，基拉想到了一个词——花企鹅，但是他没说出来。
基拉帮penguin把卫星定位器和录音探针安装在他的衣服上，这些本来是卡库的工作，但是卡库很“体贴”的把东西都交给了基拉，美其名曰“专家来更保险”。基拉的确是专家，即使一年不干手头的功夫也没有荒废，利索的把东西安放好，看看penguin，没有什么问题。
“怎么样？”penguin得意的问。
“嗯，看不出来是你了。”基拉只是这样说着坐回的床边，penguin笑起来，活像个在大街上玩滑板的小子。
“我来鹰翼以前就差不多是这个样子吧。”他说。
“哦？那现在还这样不是很过时？”基拉打量着penguin说，其实与其说过时，还是诡异更多些。
“你居然会谈论过时的问题！我以为你肯定从来都不会想那种事！”penguin惊呼到，突然坐到基拉对面看着他，“我是不是不知道你多大啊？”
“你不知道吗？我来鹰翼的时候那张登记表你没看吗？”基拉无奈的说。Penguin想了想，摇头。
“除了要我签字那里其他的都没看，”他承认道，兴致勃勃的看着基拉，“你多大啊？”
基拉看了penguin一会儿，终于在他那个期待的表情下开口了。
“27。”他回答道，penguin愣了一下。
“你比我大两岁！！！我一直都以为你比我小！顶多是个同岁！”他惊讶的叫道，基拉不爽。
“很奇怪吗？”基拉冷言问，penguin使劲儿摇头，笑着。
“你在高兴什么？”基拉看着penguin的笑问，penguin跳起来，还是摇头。
“没事！嘿嘿，我走啦！”他愉快的说着，突然蹦到基拉跟前，弯下腰亲了他一下，然后就颠儿颠儿的走出了门口，基拉听着声音，不难想象他在走廊里蹦跶的情状。
他在那里坐了一会儿，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导航器来，启动。
刚才在给penguin安装那些东西的时候，他顺手多放了一个定位器，是他自己的。
基拉沉默的看着导航屏幕上的小红点移动，不安，不知从何而来。
Penguin下了车，拎着一个破旧的大包，步行走过两条街，穿过一个路口向左拐，他站在街口看着自己周围，沉下一口气。
弹壳街，六年不见了。
Penguin走在街边，和几个行人擦肩而过，没有人回头看他，没有人注意到他，他和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一样，看上去颓废，另类，站在某个边缘的样子。当然，没有人真的知道penguin的心情，他平静的走在这条街上，脑袋里能清楚的想起六年前的那天晚上，十九岁的他发疯的拎着两把M14沿着这条街冲进那间酒吧，忘乎所以的对着里面的人扫射，短短五分钟后，所有人都死了，他扔下了枪，带着一身的血浆，就沿着这条路，离开了。
Penguin还能想起那时候弹壳落地的清脆声响，让他感动。
这是天使之城的黑暗的一部分，一条长长的被混沌的力量占领的街区，他们甚至不能说是黑社会，他们是纯粹的犯罪者，在这里，人也可以是商品，人们谈论毒品就像谈论白菜，非法武器遍地都是，没有身份证明的黑户随处可见，这里汇聚了社会的残渣，他们被人们称为——垮掉的东西。
Penguin就曾是那些垮掉的东西中的一个。那个残破贫困的家，暴力的父亲和卖淫的母亲，贩卖毒品的哥哥和给地头蛇做姘头的姐姐，无力完成学业整日被打骂的他自己。后来他跟着哥哥做毒品，每天出入那些混乱之中，向人们兜售毁灭和死亡。但是就是那样一个家也没能保住，他们因为一些无聊的冲突而被人杀害了，除了那天正好不在家的penguin之外，全死在了乱枪之下。Penguin想自己还是很爱父母和哥哥姐姐的，不然他不会悲伤愤怒到那个地步。所以他选择了复仇，然后逃离，逃离自己的这一段生命。
现在，他又回到了这里。带着一个使命和某些期待。
他走着，然后不知为什么就站住了，penguin自己也愣了一下，抬头看看。
那家酒吧的招牌竟没有换，一个手绘的妖冶女郎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噩梦酒吧。欢迎。
Penguin站在门口笑，想象了一下里面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有人认识他呢？他带着对自己的好奇，推门走了进去。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惊喜，因为里面和六年前他在这里搞屠杀的时候是一样的，只不过是按照原来的样子重新装修了一下，但是经过了六年的时间，也不是那么新了，penguin站在那里一阵恍惚，似乎当年的惨案不曾发生过。
酒吧里稀稀拉拉的坐了几个人，点唱机在沙哑的播放着一首轻摇滚，竟把酒吧里烟雾缭绕的气氛烘托的很安静。Penguin的到来引起了几个人的注意，他晃悠到吧台前面，把手里的包放在地上，坐上了高脚凳。
“苏格兰苏打，双份！”他点了酒，坐在那里等着，酒保在另一边叮叮当当的为他调制，然后端了上来，penguin端起来喝了一口，味道不错。他满意的点着头，转动着高脚凳，看了一圈周围，然后又转了回去，继续喝他的酒。
他知道，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了。酒吧角落里的半圆形座位上的两个人站了起来，一个不紧不慢的走进了酒吧的后面，另一个走到吧台这，坐到了penguin旁边，penguin没有看他，假装没注意到。
“一个人来喝酒吗，小兄弟。”那个人嗓音尖厉难听的问，penguin看看他。
“没错，现在不是了，”penguin笑笑，“请你喝一杯怎么样？”
“不必了，不要随便让别人请你喝酒，这是我老爸的箴言，你最好也记住。”那个人说着笑起来，penguin此刻非常的想念基拉那低沉安静、充满了乐感的声音。但是他也笑了。
“祝你的哲学家老爸长寿！”penguin说，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谢谢！不过幸运的是他已经玩完儿了！哈哈哈哈！”那个人刺耳的笑着，向酒保要了一杯啤酒。
“我叫奇克斯！”他向penguin伸出手去。
“penguin。”penguin和他握了握，酒保把啤酒拿了过来。
“第一次来噩梦酒吧？我似乎没有见过你。”奇克斯喝了半杯下去，问道。Penguin摇头。
“不是第一次来，但是……我有六年没来了，再来杯一样的！”后半句是对酒保说的。
“是吗？六年，真够久的，你去哪了？”奇克斯随便的问道。
“满世界的走。”penguin回答。
“都做什么？”奇克斯又问，penguin接过酒保端来的酒，一口气就喝了下去，看着奇克斯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来。
“杀人。”
Penguin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这个酒吧里的每一个人听见了，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penguin像是很享受一般的笑着，朝大家举举杯子。
“真是美妙的生活，不是吗？”他看着奇克斯说。
奇克斯没有答话，从后面出来了几个人，penguin知道主角到来了，他看着走在前面的那个人，在心里骂了一句。
拉福尔，噩梦酒吧的老板，人口贩子，扎克的上头。
“欢迎，好久不见了小伙计，”拉福尔说着，坐在了奇克斯让出的位置上，看着penguin，“从六年前的那天起，是吧？”
“是的，当时给你添麻烦了，老板，不过我看你这里……还挺不错的。”penguin一身轻松的说着。
“好极了！被你用血清洗了一遍之后我的生意简直好的翻天了！”拉福尔说着，不知真假。
“不客气！”penguin只管照单全收。
拉福尔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你回来干什么？”他阴沉的问，penguin还是那张脸，但是视线冷却了下来。
“我回来看看还有没有没杀干净的。”他平静的回答道。
突然间，好几只枪口对准了penguin，他一动不动，和拉福尔对视着，足足有一分钟。
拉福尔大笑起来，酒吧里响起的一片笑声，penguin也笑了，枪口纷纷放下来，拉福尔亲热的揽揽penguin的肩膀，用力拍着他的背。
“你长大了，P小子！不再是那个跟在老哥身后的小企鹅了！刚才的气势简直要吓到我了！”拉福尔笑着说，他站起来拉着penguin的胳膊，penguin捡起自己的包。
“来吧，当年的英雄，我们到后面好好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