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翼的部署一直是一种弹性很高的模式,每一支战队都能随时调动并且相互支援。谈判战役之后,鹰翼虽然主要负责了主战场的后卫任务,但是它的作用很显著,边防军的动作立刻收敛了。米霍克自愿到后方去也是自信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敢轻易触碰鹰翼的防线。不过习惯了冲杀沙场的佣兵们似乎有些不满于这种现状,可以理解,因为没有战斗就没有刺激,也没有钱。
有一次基拉顺口问了一句penguin有多少积蓄,penguin想了半天也没说出来,说那需要问他的律师,他的所有财产和遗嘱授权都在律师那里,他自己只有一个大概的数目,他告诉了基拉,基拉一开始甚至没有相信,因为那是一个相当可怕的巨大数字。后来他自己估算了一下,penguin虽然年轻,但是已经做了7年多的佣兵了,按照他的职务和军衔,还有他在战斗中立过的功——鹰翼的一大好处就是记过不扣钱——所有这些综合起来的确是一大笔钱,而且penguin这家伙很节省,或者说他没有什么要花钱的地方。他没有特别费钱的爱好——似乎唯一的爱好就是打仗,连军队中几乎普及的香烟都不抽——对奢侈品也没有兴趣,身上最值钱的就是那只手表,也差不多要被他折磨坏了,吃住都在军队里根本就不用开销……原来penguin真的很富有!基拉惊讶。
但是penguin自己对这些并不是很有数,他喜欢钱,对钱却不敏锐,他只是像他自己说的,想为自己准备一笔养老钱而已,所以他把所有的积蓄都交给了一个律师,让他代为管理,他只需要在某个他决定走下战场的时候去收账就可以了。
Penguin问基拉看没看他的遗书,基拉说没看,penguin告诉基拉,那里也有一份他的遗嘱授权,和律师手里的那份和在一起就可以让遗嘱生效。
Penguin问基拉要不要也弄一个那样的遗嘱。
基拉说现在还不用,他不会很快就死掉的。
Penguin特别相信这句话。
在活着的时候像聊家常一样淡然的聊遗嘱的事是鹰翼佣兵的特点,他们是售卖力量和生命的人,所以再他们中间谈论这些并不是失礼的事,绝口不提反而有些矫情。坦然的面对死,才能无畏的在战场上生存,这是佣兵的信条。
话是可以这么说,不过毕竟现在人还活着,活着,就要继续战斗。
斯摩格叫刚刚出任务回来的基拉队长去开会。
基德用一种轻松的态度一走了之之后,所有的问题一口气都落在了基拉的肩上,不过基拉的态度也很轻松,他估计基德已经走的不可能被追上了,就向鹰翼参谋部直接请示接任第11战队队长的职务,轻描淡写的把基德的离开说成了临时起意的辞职,鹰翼参谋部被吓了一跳,请示了米霍克,米霍克只说了一声可以,让基拉接任队长吧。得到了司令的任命,基拉把11战队的队员们集合起来开了个极简单的会,告知了大家一下,对于基德的“辞职”队员们并没有去掩饰自己的失望,他们知道基拉不会介意,但是大家也都很拥护基拉,毕竟基德在的时候,队务也大都是这个副队长来处理的。
不过基拉把绣着他的新职务的铭牌戴到胸前的时候,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
他穿过走廊,匆匆的接受了一个士兵的问候,推开小会议室的门走了进去,来开会的人不多,只差他一个了。坐在窗台上的penguin看见他之后愉快的招呼了一声,斯摩格看上去格外的严肃。
“我迟到了吗?”基拉边走到会议桌旁边问。
“是的,”斯摩格说,磕了磕两支雪茄的烟灰,重新放回嘴里,“好了,开始吧。”
会议室的门被锁上了,站在门口的人拉下了门上的挡光窗帘,窗边的penguin也把窗帘拉严实,斯摩格打开了会议桌下面的灯,站在开关附近的人就关上了房间里的灯。现在会议室里只剩下那张会议桌在发光了,它的桌面上是一副投影地图。
“梅利市。”有人识别了出来。
“没错,”斯摩格说,看看大家,“这是机密任务,看到这张地图你们就该明白我们要去做什么了。”
“放弃防守策略了吗?”
“接近于此吧,但是我们不会全面进攻梅利市,而是只针对边防军的一部分。”
“和平主义者。”基拉安静的说道,斯摩格点头。
“和平主义者。”他重复了一遍。
“等等,不是说找不到那种东西吗?真的存在吗?”有人疑问。
“我们被情报误导了”斯摩格说下去,“之前获得的所有关于和平主义者的资料在前不久都被证明是假的,有人在把我们引向错误的方向。”
“那也就不能确保这次的情报是真的。”
“是真的,”斯摩格非常肯定的说道,他的眼睛在桌面的照射下微微闪光,“这个情报,是尤斯塔斯和塔拉法尔加直接从首都传来的。”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斯摩格,基拉和penguin互相看了一眼。这个时候在这里听到这两个名字,的确很奇怪。
“他们两个……还值得信任吗?”一个声音不太确定的问道。
“首先要明确的一点是,”斯摩格说道,“在离开之前,他们不曾有过任何背叛行为,虽然他们突然走掉的具体原因我们不清楚,但是很显然的,他们仍旧是联军的人,如果你问我的话,我的回答是肯定的,他们仍旧值得信任。”
“如果你来保证的话,好吧,我们会信任他们的。”
“保留意见。”基拉的声音突然说道,他的话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惊讶,这四个字竟是尤斯塔斯曾经的副队说出来的!斯摩格看着他,基拉的脸几乎全在阴影中。
“基拉?”
“我不是怀疑你的判断,”基拉说道,抱着手臂,“情报这方面我也认为他们的可信度很高,但是有些话我必须提前说出来,特拉法尔加我不敢说,尤斯塔斯的话,我真的不认为他可以被完全的信任。”
“基拉!”penguin惊讶的小声叫道,他不敢相信和基德感情那么铁的基拉居然在这个时候挖老队长的墙角。
“很惊讶吗?”基拉坦然的说,看了看penguin和其他人,“我们来看一个现实的问题,我曾经是特工部的人,大家都不用去回避这个,如果现在我突然间走掉了,不久之后给你们传来一条很宝贵的情报,你们会简单的相信吗?不会。虽然尤斯特斯和首都军部没有过职属联系,但是我想有些传言在场的各位都是听过的。”
基拉停下来看看沉默的人们,没有人想要说什么,基拉知道那是一种默认。
“我不是想落井下石,”他继续说道,“但是我很清楚情报的重要性,如果出了问题,会牵涉到很多人的性命和战局的走势,所以我们必须把事情弄清楚。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关于尤斯塔斯的传言,我可以证明,那是真的……他的确被带到过首都军部,不明原因的受了重伤之后却又平安无事的离开了。”
有人发出了很响的咂舌声,有人叹气,penguin有些难过的看着基拉,斯摩格倒是很平静。这些事他也知道。
“的确,”斯摩格开口道,“关于尤斯塔斯的问题,总参会议也有过自己的意见,当时的情况只有很少数军部的人知道,而在尤斯塔斯受伤到他被德雷克营救出来之间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是不是和战国达成了什么协议我们都不知道,但是我想说的是这次行动,使用情报永远都是有风险的,而不管风险有多大,行动都必须进行下去。基拉,你可以保留意见。”
“我会的。”基拉不客气的说道,斯摩格重新看向了地图。
“我们继续吧,”他说道,“新的情报是一整套卫星照片,专家分析之后确信发现了之前我们没能拦截到的放射物,你们知道,按照国际法,边境城市是不允许使用核能源的,所以我们可以确信这些放射物是秘密用于军事的。”
斯摩格伸出手指在地图的一点上敲击了几下,地图上的那一块放大了。
“这是武器制造商阿特拉集团位于梅利市的总生产基地,也是他们最大的生产基地,”斯摩格说下去,“开战以来他们一直都以支持北岸联军的名义向我们低价提供武器,当然,他们没有在卖给我们的武器上做文章,实际上它们的质量很好。但是他们在生产武器的同时也一直在生产着另外一些东西,他们的库存报表上把那些东西记录为,军工辅助品。”
斯摩格看了一眼大家,深吸了一口雪茄。
“实际上那就是和平主义者的零部件。”
“一直都找不到和平主义者的原因就是因为它们都还是一堆堆的零件?”
“是的,”斯摩格点头,“而且刚才说过的放射物,也是在阿特拉的生产基地发现的,那应该是准备给和平主义者提供核动力的。”
“又被反咬了一口,”有人咬牙叹道,“之前一直以为阿特拉集团是北岸这边的。”
“你忘了一点,阿特拉是商业集团,商人是没有哪一边这一说的,哪一边有利就是哪一边。”
“但是他们的确一直在向联军提供武器,那个价格他们几乎是不盈利的……难道他们是靠同时给首都生产和平主义者来盈利?”
“那是他们的事,”斯摩格说,“我们不用考虑阿特拉集团是哪一方的问题,只要知道和平主义者确实存在而且是他们生产的就够了,此次的行动,就是夺取阿特拉集团在梅利市的生产基地。”
会议室里一片疑问的气氛,大家互相看看又看向了斯摩格。
“什么意思?不是破坏掉吗?”
“为什么要破坏掉给我们提供武器的地方?”斯摩格说,“我们需要那里,我们甚至也需要和平主义者。”
“联军已经放弃使用核武器了。”有人指出来。
“能够提供动力的不只是放射物,”斯摩格说,“哪怕和平主义者能起到的作用很小,只要在我们的控制之中,总归是有用的。”
“边防军会坐视不理吗?”
“你会吗?”
“所以接下来我要强调的就是这个行动的危险性,”斯摩格说,“我们要在边防军发觉之前一口气拿下生产基地并且控制住,只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就可以以基地为依托和驻军对峙了,而且阿特拉集团是境外注册公司,驻军不会轻举妄动的。”
“所以只叫了我们来这里,是想抽调最精锐的人手去吗?”
“赌注下的太大了,不觉得吗?”
“有必要,”斯摩格说,“如果不能一次成功就永远都失去机会了,时间不多了。”
“……好吧。”
“我申请11战队作为主力前锋。”基拉突然说道,大家看向他。
“你不是保留意见吗?”斯摩格问。
“所以我才那样要求。”
“那么我也申请带领7战队的部分队员一起作前锋!”一直都沉默着的penguin也掺和进来,基拉很快的瞪了他一眼,penguin一脸认真的看着斯摩格。
“队长,我很认真的向你申请。”他用力说。斯摩格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那么你又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我相信尤斯塔斯和特拉法尔加的情报。”penguin看向基拉,带着挑衅的表情。基拉的嘴唇抿的紧紧的,最后他很轻的点点头。
“好啊。”从唇缝中吐出个词来,基拉从penguin脸上移开了视线。
“别人有异议吗?”斯摩格问。
“没有。”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回应道,他们都了解基拉和penguin的战力,而且都不想管他们的“家务事”。
“好,那么行动的前锋就由基拉和penguin带领,其他部署如下……”
斯摩格的部署从来都很简明易懂,他不安排细节,他们也不需要。散会之后大家都陆续离开回去准备了,基拉和penguin留在最后,斯摩格似乎有什么事要单独和他们两个说,基拉和penguin互相不看对方,最后斯摩格开口了。
“第一,如果你们胆敢因为基德和罗的问题影响任务,我饶不了你们,”会议室的门关上之后,斯摩格说道,“第二,11战队和7战队是众望所归的两支队伍,我把他们交给了你们,你们要清楚这分量,不要任性乱来。最后,有一件事我只告诉你们两个,不管你们是不是前锋。”
“什么事?”penguin问。斯摩格看看他和基拉。
“关于阿特拉集团的,”斯摩格说,“这个世界级的大集团一直都很活跃,但是其内部却没有人了解,基德和罗的情报还有一个部分我没有说:阿特拉集团62%的股份都被一个人垄断了——堂吉诃德•;多弗朗明戈,他是阿特拉集团的第一董事,实际的掌权人。”
“这意味着什么……”基拉说。
“这意味着阿特拉集团的态度不是那么不重要,”斯摩格说道,“我不想让太多人觉得不安,但是你们不同,我可以告诉你们,这次行动非常的重要,而且有一个只下给你们的特别任务。”
斯摩格把雪茄的烟蒂摁在烟灰缸里。
“一旦任务失败,不惜一切代价,破坏生产基地和梅利市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