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槿的日子过得很是规律,每日早上随柳氏去给文老夫人请安,然后回三房用膳,上午哥哥要去上课,自己便跟着胡嬷嬷学些礼仪规矩,午膳后休息一个时辰,下午在自己院子里玩一会儿后,哥哥也就下课回来了。文建明在书房做先生布置的的作业,阿槿就窝在一旁边看哥哥练字边吃点心。文建明见他对认字感兴趣,就在完成课业后,每天教她认识几个字。
不知道是变成小孩子了所以记性变好了,还是这一世确实变聪明了,阿槿认起字来很是快速。后来一算,居然也有千八字了。文祈轩又教了她千字文、三字经之类的启蒙书,算是提前给她启蒙了。
她现在还小,骨头还软,不适合握笔练字,文祈轩便只教她读。而除了每日学习的这段时间,阿槿就是吃喝玩乐。爹宠娘爱,还有个护妹狂魔的哥哥,这样日子没过几个月,阿槿觉得自己也越来越像个真正的三岁孩童了——撒娇卖萌随手拈来。
等到窗外的白雪皑皑时,在外任职的二伯父也传回了今年回回府过年的消息。对这个还没见过的二伯,阿槿很是有几分好奇。传闻二伯是父亲兄弟三人中长的最好的,年轻时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而在任上已经两年没回过家的二儿子要回府过年,文老夫人很是高兴,连带着府里的的气氛也轻松了不少。就连平常请安后一向不爱搭理阿槿的三姐思荣,最近也亲切了不少。
其实府里几个小姐妹关系还算可以,三个姐姐都已经开始跟着府里请来的女先生学习,每日空闲时间有限,而阿槿年龄小,除了吃的,和她们也没什么别的共同话题,慢慢地便显得有些不合群。而三姐思荣和阿槿尤其不对盘。
二伯父从小是个嘴甜会哄人的,韩氏又是文老夫人的娘家外甥女,所以文老夫人对二房一直要偏爱三分。连带着二房的孙子孙女也在老夫人面前也多了一分脸面。所以养成了思荣自小就自认高人一等的性子,大房毕竟以后会继承爵位,思荣高看大姐几分,但对无甚作为的三房所出的阿槿和庶出的思荣,思荣就恨不得拿鼻孔看人了。阿槿也看不惯思荣势利的样子,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她。
而随着日子进入腊月,文安公府上下也忙碌了起来。庄子上的收成、铺子里的收益都要一一核对,还要准备过年的一应器吃食、送给各府的年礼等等。人人都恨不得多长出一双手才能忙的过来。
二伯是在腊月二十到的家,随着二伯回来的出了几十箱年礼,还有一个大着肚子的姨娘。
阿槿是在柏松堂见到二伯父的,眉眼风流俊俏,一身墨色锦袍长身玉立,不愧是年轻时名满京城的帅哥,就是现在,虽然已过而立之年,却反而增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韵味。
二伯给父母请安后,又将送个侄子侄女的礼物一一送到孩子手中。男孩子都是上等砚台徽墨,女孩子则是一人一枚暖玉。
而大着肚子孙姨娘,阿槿是在第二天给祖母请安时才见到——杏眼桃腮,双目含春,就是怀着身孕走起路来也是婀娜多姿,端的一副狐媚气。阿槿偷眼看了看二伯母韩氏的脸色,唇角虽然还挂着笑,但总觉得似有几分勉强。哎,这就是身为女人在这个时代的悲哀,既要替丈夫孝敬父母,照顾儿女,又要忍受男人的风流花心,连他们的小老婆们都得照顾好,还不能表现出丝毫嫉妒之心。
倒是站在韩氏身后的三姐还没修练到家,不时扫过孙姨娘肚子的眼神仿佛都带着刺。总感觉她会做点什么。
却没想到,一直到过完年,思荣都没有任何动静,阿槿还以为自己猜错了。
二伯这次回京,是三年任期到了,回京述职,也和是父亲兄长商量,看述职后是继续谋划外任还是留在京中,好提早做安排。今上正值壮年,已四位皇子,三位公主,皇子还小,并未册立太,虽然边境偶有战事,但天下总体还算太平。
文国公一贯的立场是做纯臣,不参与皇子的站位,父子几人商量后,还是为二儿子继续谋划外任。趁着年下,也好四处走动走动。
一切尘埃落定已是到了二月份,二伯定在月底启程赴任。确不想在临走前,自家闺女干了一件大事!
孙姨娘大着肚子跟着文祈宏回到文国公府,韩氏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还是被丈夫的风流成性伤了心。家里已经有了两个姨娘,还不能满足,竟然又带了个狐媚子回来,还让这贱人有了身孕。老夫人一向注重子嗣,如果没有孩子,还能暗中整治一番孙姨娘,现在反而还得好好照顾这个贱人,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有丝毫差池,不然,就算老夫人是自己的姑妈,也不会轻易饶过自己,每每想到此,韩氏忍不住暗自垂泪。也不知道这个狐媚子用了什么手段,就是现在有了身孕,也勾的二爷日日到她的院子里探望。
韩氏身边的曾妈妈也只得劝慰韩氏,二爷是看中孙姨娘肚子的子嗣才会经常过去那边的。但不管孙姨娘肚子里的是男是女,总不会越过少爷小姐,为了一双儿女,也得想开些,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思荣每日跟在韩氏身边,又怎么能感受不到韩氏的委屈和怨恨,随着孙姨娘的肚子一日日大起来,二爷跑孙姨娘处也越发的勤,思荣对孙姨娘也越发恨了起了。
事发这日,阿槿原本只是路过。天气渐暖,文国公府花园里的景色也一日日好了起来,听说花园里新放养了几只鸳鸯,阿槿便央了柳氏日日去看。去的次数多了,柳氏也知道阿槿只是乖乖的站在凉亭里看,不会离水很近,柳氏也就不再跟着过去了,只让胡嬷嬷带着两个小丫鬟跟着就好。
阿槿刚看了会儿鸳鸯,就见二房的孙姨娘带着两个丫鬟也来了花园。阿槿没有和孙姨娘接触过,但从小丫鬟们私下传的话来看,这也是位有手段的主。
孙姨娘见阿槿一行人在,便主动上前向问好。岂料问好的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一道讥诮的声音道:“花园的管事是竟是死的的么,什么人都敢放进来!”竟是文思荣也来了,文思荣边说边不屑的瞥了孙姨娘一眼。
孙姨娘也知道这位三小姐看自己不顺眼,一直对她的态度都是敬而远之。但近来二爷对她的宠爱,让她也慢慢膨胀了起来,而刚刚三小姐说的是谁,可谓有耳朵的都知道。这可是直接啪啪打了自己的脸,孙姨娘如何还能忍得住,反驳道:“三小姐这话不妥吧,妾身也算是二房的主子,如何来不得花园。”
“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自称主子!不过是个伺候我爹的下人,你算哪门子主子!”文思荣怒道,“来人,给我掌嘴!”
话音刚落,文思荣的大丫鬟墨兰便上前狠狠给了孙姨娘一巴掌。这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气,扇的孙姨娘向后踉跄了两步,才被随身的丫鬟扶助。孙姨娘的脸立刻肿了起来。孙姨娘一脸惊怒的瞪视着文思荣道:“我是老爷的姨娘,你竟然敢打我!”
“哼,打了又怎么样,我这是在教你规矩!免得丢了我们二房的脸!”文思荣冷笑道。
“你!”孙姨娘怒道:“你欺人太甚!我要请老爷给我做主”,虽然恼怒,但孙姨娘也是有脑子的,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她,便扶着丫鬟的手想先离开,回去后再让二爷替自己做主。
阿槿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觉得有些跟不上节奏。不是说内宅整人都是明面上看不出来的么?三姐怎么这么不按理出牌,直接动手了呀!
哪成想,孙姨娘不提文祈宏还罢了,孙姨娘一提到文祈宏,文思荣更是怒不可遏。要不是父亲被这个狐媚子迷惑,怎么能惹娘这么伤心!想到此,文思荣不由得气红了双眼,上前两步狠撞向孙姨娘。孙姨娘一惊,自己身后可是池塘!忙侧身向一旁躲开,但已是七个多月大的肚子影响她的灵活性,孙姨娘只觉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旁倒去,好在跟着孙姨娘的丫鬟反应灵敏,先扑倒在孙姨娘身后让孙姨娘跌在了自己身上。众人赶忙手忙脚乱的扶起孙姨娘。
周围一堆丫鬟婆子都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孙姨娘这一下要是摔了,恐怕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会保不住!
孙姨娘没料文思荣竟然敢就这么直接撞过来,惊吓之下,肚子隐隐的痛了起来。孙姨娘扶着隐隐作痛的肚子,瞪着一旁不见丝毫惧色的文思荣,忽然一阵热血上头,挣开众人的搀扶,一把将文思荣狠狠的推向池塘。
文思荣没有丝毫防备,被孙姨娘这么一撞,瞬间向身后倒去,而在到底的瞬间,文思荣只觉自己撞到了什么,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惊呼和扑通落水的声音。却是阿槿掉到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