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的湖水依然冰凉刺骨,瞬间就淹没了阿槿的头顶。阿槿惊恐地呼喊着救命,身体本能的胡乱的拍打着水面,但湖底却像有只手牢牢抓着她一样,狠狠地将她往下拽。
等听到呼救赶过来的家丁将阿槿救上来岸时,阿槿已经昏死了过去。
文思荣和孙姨娘此时也终于醒过神来,感到一阵阵后怕,这要是阿槿出了什么事,三房肯定会和他们拼命!
众人赶紧将阿槿送回三房,柳氏险些惊厥过去。强忍着心中的担忧,吩咐管家赶紧去请大夫,通知丈夫,又吩咐厨房送来热水,帮阿槿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后将她抱浴桶里,揉搓着阿槿的小身子,好让身体能快点回温。感觉的阿槿的身上不再冰冷后才又给她换上亵衣安置在床上。
韩氏听到文思荣说阿槿受女儿连累掉到水里时,惊怒的失手打翻了手里的茶碗。三房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如果阿槿出了什么意外,老三一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来不及仔细询问经过,韩氏赶紧吩咐小厮去请文祈宏。又让曾嬷嬷看好小姐,便匆匆赶到三房。
韩氏赶到时,三房请的张大夫也已经到了,正在给阿槿把脉。柳氏一脸着急的攥着手中的锦帕
张大夫把完脉之后,跟柳氏道:“小姐受了惊吓,又受了凉,好在救得及时,只要今天晚上不发烧,就没什么大碍。”
柳氏口中念了句佛,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不少。这是柳氏才看到站在一旁的二嫂。
韩氏连忙上前道歉,“弟妹,真是太对不住了,都怪思荣形式莽撞,连累了阿槿。我一定回去好好管教阿荣,待阿槿好了,定让她来给好好阿槿道歉才是!”
虽然知道此事和韩氏无关,但女儿遭此劫难,到底是受二房连累,柳氏也没有心情应付韩氏,只勉强道:“和二嫂无关。”略应付了两句,韩氏知柳氏现在无心和自己说话,便识趣先告辞了。韩氏离开后不久,文老夫人和言氏也都派了人过来探望。文祈轩也赶了回来。
柳氏不敢掉以轻心,一直细心的照顾着阿槿,岂料到了晚上,阿槿还是发起了烧。
张大夫一直没离开,知道她发烧后,又给她诊了一会回脉,皱着眉头对文祈轩夫妇道:“小姐这高烧来的凶险,一会儿我开副药给小姐吃了,如果这烧能降价去,便无大碍,如果温度降不下来,小姐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听到张大夫这一番话,柳氏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不由得一晃,怎么会这样!
文祈轩虽然也焦虑不已,但还是强自镇定道,“烦请张大夫务必尽力!”说这拱手给张大夫行了一礼。
张大夫忙道不敢,接着道:“张某医术不精,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请位太医来给小姐诊治,把握也能大些。”
太医,对,请太医!
文祈轩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急忙去找父亲。太医不是随便能请的,得拿着父亲的名帖才行。
高太医到时,阿槿已经被灌了一副张大夫开的汤药,体温虽没有下降多少,但勉强不再上升。高太医给阿槿诊过脉后,又看了看张大夫开的药方,和张大夫沟通了下情况后,又改了几味药,让重新煎一碗来,给阿槿喂下去。
临近子时,阿槿的体温才慢慢降下来,柳氏刚松了一口气,天快破晓时,体温却又升了上去。
如此折腾了近三日,阿槿还是没能醒过来。柳氏熬红了一双眼,片刻不敢离开阿槿的床边。心中的希望也越来越小。
阿槿落水的当天,文祈宏就将思荣和孙姨娘圈禁起来,又派了两个人高马大的婆子看守,阿槿没有脱离危险之前,谁也不许踏出房间一步。经过这事,文祈宏彻底厌弃了孙姨娘,直到孙姨娘产下一女,也没再踏入孙姨娘院子一次。韩氏也被狠狠责备了一番,没有教养好女儿,管好内院。
思荣一开始被关起来还愤愤不平,觉得父亲是偏袒孙姨娘,不就是教训了她一下,竟然责罚自己。而且孙姨娘也推了自己,要不孙姨娘推了自己一下,阿槿又怎么会掉到水里!后来才知道阿槿如今性命垂危,心中才惶恐了起来。
这三日来,能用的办法高太医和张大夫都用了,阿槿还是不见好转。要不是用参汤吊着一口气,阿槿怕是早就熬不过去了。但就是这样,阿槿的气息也是越来越微弱。
知道孙女不太好,文国公和老夫人也都来了三房看望。高太医叹了口气,对文国公道:“请恕在下学艺不精。”
文老夫人握着佛珠的手不由得顿了顿,虽然不喜阿槿,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女,文老夫人也觉得可惜。文国公追问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高太医遗憾的摇了摇头,道:“能用的法子都用了,高烧早就应该退了才是,但不知为何一直反复不退。”
忽然,文老夫人的陪嫁陈嬷嬷脑中一个想法一闪而过。上前老夫人耳边低声道:“四小姐该不会是被什么冲撞了吧?”陈嬷嬷不敢直说是被水鬼缠身,只含糊道。文老夫人低垂的眼中划过一丝亮光,却没有说什么。陈嬷嬷见老夫人只是顿了一下,没有打断,便接着道:“小孩子年纪小,容易被冲撞,也是可能的。既然太医都说治不好,不如请高僧来给看看?不管如何,也是个办法不是?”
文老夫人暗暗想了想,觉得这也是个办法,便叫来儿子儿媳,道“太医虽然说没有办法了,但咱们也不能轻易放弃,想来也有可能是丫头年岁小,被什么冲撞了,不如请定国寺的了善大师来给丫头看看,说不得有佛祖保佑,槿丫头就能好起来。”
夫妻二人听到太医说没有办法后,早已没了主意,老夫人这个主意,虽然明知希望渺茫,但只要有一丝救女儿的可能,便都愿意去尝试。
文祈轩与柳氏商量后,决定由文祈轩亲自赶往定国寺求见了善大师,柳氏在家照顾女儿。待出了文国公府,文祈轩忽然想到,了善是当世高僧,虽然说出家人都是慈悲为怀,但之前文国公府和了善大师没有什么往来,自己贸贸然去请,不一定请得了。倒是荣王与了善往来密切。荣王的发妻荣王妃——也就是世子的母妃,去世时,听说是了善给做的法事。想到此,文祈轩立即调转了马头,先往荣王府而去。
可惜荣王不在府内,文祈轩只好先求见荣王世子。
听到下人来禀文祈轩求见时,魏泓还有片刻惊诧,除了刚回京时,文府送了丰厚的谢礼来答谢之外,之后两府也没再有什么来往。文祈轩贸然来求见,不知所谓何事。
文祈轩被请进荣王府后,来不及和魏泓寒暄,便深施一礼焦急道:“请世子就小女一命!”
阿槿?魏泓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诧,道:“阿槿?她怎么了?”
文祈轩将阿槿的情况告知魏泓后,含泪道;“文某冒昧打扰世子,就是想请世子陪文某去一趟定国寺,请了善大师出手,救小女一命!”
魏泓没想阿槿竟然已经病的如此重了。立即起身吩咐道:“备马!”
一行人片刻不敢耽搁的向定国寺疾驰而去。
果然,世子出马,一行人很快见到了了善大师。了解了文祈轩所求何事后,了善大师倒是没有推辞,念了句佛后就应了下来。只是需要将阿槿送到定国寺来,才能做法事。只要能救得了阿槿,在哪里都可以。文祈轩赶忙又赶回家里安排送阿槿上定国寺。
将阿槿抬到佛堂后,了善大师就带着七七四十九位僧人念起来佛经。柳氏也日日跪在定国寺的大佛前祈祷,只盼着佛祖保佑阿槿能醒过来。
或许真的是佛祖保佑,又或者真的是了善法力高强,三天后,当了善刚念完最后一句佛经时,阿槿也睁开了紧闭多日的双眼。虽然只清醒了一会儿,就又睡过去了,但连日来的高烧却是慢慢降了下来。高太医诊过脉后,终于确认了阿槿确实熬了过来。
自落水那日后,阿槿醒来就发现自己处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里,一望无边,除了自己的呼吸,到处都寂静无声。无论阿槿怎么换喊或奔跑,都找不到任何出口或听到任何应答。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阿槿觉得自己或许要被困死在这里时,忽然听到前方传来隐隐的声音。阿槿向着声音奔过去,那声音越来越大,却听不清时说的是什么,就在阿槿觉得自己快跑不动时,前方出现了一扇门。打开门的一瞬间,只觉眼前一道刺眼的金光闪过,在挣开眼时,便发现自己躺在佛堂里,周围围了好多和尚还有喜极而泣的父母。
阿槿忽然之间觉得很累,好想奔跑了很久没有休息了一样,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慢慢又睡过去了。睡过去前,眼角依稀好想瞥见了荣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