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杀了贺菲萱,介时星魂剑必会传给贺如岚,贺如岚的舅舅又是皇上的人,自是要比贺菲萱好控制些。”只要听到贺菲萱的名字,寒弈德顿觉恨意填胸,眼中杀气腾腾。
“杀了贺菲萱?你当贺熠是死的么!就算贺熠死了,你敢保证他不会像顾振霆一样,弄个假玩意唬弄朕!你跟贺菲萱之间的恩怨朕不想管,可你记着,没有朕的旨意,你敢动贺菲萱半根汗毛,到时候别怪朕无情!”寒墨楚自然清楚自己这个弟弟的动机,但非常时期,贺菲萱还没到死的时候。
“可是……”寒弈德心有不甘,却也不敢拂了寒墨楚的意。
“如今朕反倒担心贺菲萱会履行与寒皓轩的婚事,介时星魂剑可就白白便宜了八王党!与其让他们捡这个便宜,倒不如把贺菲萱赐给寒子念,收拢寒子念可比说服寒皓轩容易的多!”寒墨楚眸色幽深,薄唇渐渐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可臣弟听闻寒子念与寒皓轩走的颇近,难保他现在不是八王党的人。”寒弈德不以为然。
“你太高估咱们这位逍遥王了!他不过是个被父皇宠坏了的孩子!”如果不是寒墨楚暗中派人跟了寒子念三年,他亦不敢如此笃定。
“皇上觉得贺熠会同意?贺菲萱也未必肯!”只要想到贺菲萱那日在喜堂上的嚣张跋扈,寒弈德简直恨的牙根痒痒。
“当日因为你的婚事,贺熠理亏在先,如果他再敢抗旨护着贺菲萱,朕正好有理由办他!罢了,你先退下,这件事,朕自有主张。”寒墨楚薄唇微抿,心情多少有些舒缓。
景王府床榻上,顾月汐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头昏昏沉沉的难受,昨夜丧子之痛固然令她伤心不已,但转念一想,这也算是个契机,若非看到如此凄惨的场面,寒弈德也未必会答应向皇上求情,还自己一个正妃的名份。孩子可以再有,但名分却是一辈子的事儿,顾月汐相信寒弈德爱她,但她更清楚,男人的爱持续不到天长地久,他日若寒弈德有了新欢,自己至少还是景王府的正妃。当然,她也会尽一切手段避免这样的事发生。
“巧菊,水……”顾月汐抬手抚着自己的额头,起身时缓缓睁开眼睛,却在看到眼前之人时,整个人险些自床上弹跳起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进来的?来人!”顾月汐做梦也没想到自己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贺菲萱这个瘟神。
“嘘——这么大动作对身体不好的,大夫没告诉你小产后的女人该躺在床上好好静养吗?”贺菲萱清澈无尘的眸子似精灵般的眨着,眼神那样无害。
“你怎么知道我小产?你……都是你害的,你还敢在本妃面前出现!”顾月汐许久缓过神儿来,顿时面目狰狞。
“呵,你这是没处赖了吧?昨晚跟侧妃你洞房花烛夜的又不是本小姐我!”贺菲萱嗤之以鼻,眼底透着一丝不屑。
“你!来人……巧菊!把她轰出去!”事实如此,顾月汐无言辩驳,登时怒瞪贺菲萱,厉声咆哮。
“若她能动弹早就进来了,还用得着你叫,省省力气吧!”贺菲萱冷笑着看向顾月汐。
彼时坐在床边,她是怎样的忍耐,才不致将双手叩在顾月汐的脖子上!若让顾月汐死的这么容易,她怎对得起自己惨死的玉儿!
“你到底想干什么?”看着贺菲萱眼中散出的幽幽寒意,顾月汐不由的噎了下喉咙,似有一股冷风自脖颈直窜到了心里。
“没什么,菲萱只是好奇五石散的威力到底有多大?现在亲眼所见,不得不承认,那玩意儿还真霸道!”贺菲萱煞有介事的点头,眸子若有似无的瞥向顾月汐的小腹。
“什么五石散?你在说……”顾月汐开口之际,脑子里赫然忽然浮现出昨夜床笫之欢的情景,即便满床鲜血,即便自己拼尽了力气,可寒弈德却仿佛听不到自己的呼叫和求救,只顾翻云覆雨。往日欢愉之时,寒弈德总是小心翼翼,昨晚虽是洞房花烛,却不是他们的第一次,寒弈德没有理由兴奋到忘了自己腹中的孩子!
“要不要想这么久啊?”贺菲萱慵懒的倚在桌边,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贺菲萱!是你做的手脚对不对?是你给我和弈德下了五石散对不对!”顾月汐恍然看向贺菲萱,眸间充血,愤怒质问。
“当然不是我了,是高嬷嬷。”贺菲萱轻哼着提起茶壶倒了杯温水,之后握着茶杯浅步移到床边。
“不是你?”顾月汐蹙紧了眉头,狐疑看向贺菲萱。
“我倒是想亲手这么做来着,不过总归不太方便,所以就让高嬷嬷代劳而已。”贺菲萱笑意盈盈的将茶杯递了过去,唇角扬起一抹肆意的弧度。
“贺菲萱!你怎么敢!”顾月汐惊怒之余,猛的扬手将贺菲萱递过来的茶杯甩到了地上。看着泼开的茶水和碎在地上的瓷片,贺菲萱不怒反笑,稍稍欠身到了顾月汐面前。
“这世上还有我贺菲萱不敢做的事么?”贺菲萱居高临下,冰冷高傲的俯视着顾月汐,流光异彩的眸子里,滚动的却是翻滚咆哮的尧黑。
“你……你别得意!本妃这就去告诉王爷!你害死了我们的孩子,王爷一定会要了你的命!”顾月汐承受不住的收回视线,强自镇定的掀被起身,却在抬脚时听到头顶冷笑幽幽飘了下来。
“不是本妃,是本侧妃!其实就算景侧妃不去,菲萱也想见见寒弈德,多傻的人啊,连自己带了绿帽子都不知道!”贺菲萱直起身子,斜睨了眼顾月汐,浅移莲步回到了桌边。
“你什么意思?”顾月汐微微一颤,继而冷然看向贺菲萱。
“景侧妃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自己最清楚,你敢把五石散的事情说出去,菲萱便将那段陈年旧事公之于世,介时看看寒弈德还会不会站在你那边,说不准他还会感激菲萱替他除了孽种,也省得他白白替别人养了儿子!”贺菲萱看似漫不经心的言辞,却在顾月汐心底掀起不小的波浪。
“胡言乱语!本侧妃怀的就是王爷的孩子,这也是王爷亲口承认的!”顾月汐坚信那段不堪的过往没人知道,贺菲萱如此说只不过是虚张声势。
“我不怀疑啊!因为林将军是昨天才回皇城的。”贺菲萱狠狠点头,极其无辜的看向顾月汐。
心,陡然一震,顾月汐双目骤凛,全身戒备的看向贺菲萱,眼中透着不可置信的光芒。
“别怕,只要你乖,菲萱自然不会多嘴。”看着顾月汐的脸不停变换着颜色,贺菲萱十分满意的勾起樱唇,这才唤进月竹。
“小姐,您叫我?”月竹推门而入,手里依旧捧着那根萝卜。
“本小姐听说小产后的人一定要好好滋补,这根千年人参可花了我不少银子,若不是看在你是顾芊羽庶妹的份儿上,本小姐还真不舍得呢!”贺菲萱说话间朝着月竹使了个眼色,月竹领会其意,当即将萝卜捧到了顾月汐面前。
“贺菲萱!不是你说,王爷就会信!”拿个萝卜当人参,贺菲萱分明在讽刺自己麻雀变不成凤凰!顾月汐暴怒低吼,猛然伸手将月竹递过去的萝卜摔在地上。
“你敢试吗?”贺菲萱突然敛了眼底的戏谑,冰封的眸如锥般射向顾月汐,硬是让顾月汐将接下来的话生生咽回了肚子里。看着顾月汐眼中溢出的恐惧,贺菲萱冷笑一声,方才满意的与月竹离开了房间。
脚步声渐行渐远,床榻上,顾月汐看着摇摆不定的房门,许久,噎在喉咙的那口气方才喘了出来。
“小姐!您没事吧?那个贺菲萱简直是个母老虎,她怎么敢……”房门再次开启,巧菊一脸惊慌的跑进来,话还没说完,便被顾月汐赏了一巴掌。
曾经的淑景轩已然变成了柴房,贺菲萱默默站在门口,心痛的似被带着刺的藤条紧紧缠绕,稍稍牵扯便有心血落在地上,宛如殷红如荼的曼珠沙华。半岁的玉儿,已经开始咿呀呓语,咯咯的笑声仿佛风铃般悦耳动听,握着玉儿嫩白的小手是她此生最幸福的时刻,可是身为母亲,她又给玉儿带来了什么!
她恨顾月汐,恨寒弈德,可她更恨自己,恨不能亲手剜了自己的眼睛,是她有眼无珠,看不清身边的人有多阴险狠毒,她活该惨死,可玉儿做错了什么!
“景王也太无情,这里到底是顾大小姐的居所,怎么可以……”贺菲萱身侧,月竹看着眼前的凄凉之景,忍不住埋怨之时,忽然一声冷喝自身后响起。
“谁让你们进来的?”寒弈德冷蛰开口,看着贺菲萱的眸子幽如寒潭。
“看来景王的心情不是很好呢!”贺菲萱转身的顺间,硬是将盈在眶里的眼泪憋了回去。
“本王再问一次,是谁让你们进来的?”寒弈德戾气不减,声音越发冷了几分。
“是顾芊羽,是芊羽托梦给本小姐,说是落了很重要的东西在这里,怎么?她没托梦给王爷吗?不应该啊,你们一向是夫唱妇随鹣鲽情深的,她就算托梦,王爷也该是首选,除非……”贺菲萱摇曳着走向寒弈德,纤长卷翘的睫毛微微眯起,脸上的笑自然唯美,却看的寒弈德浑身不自在。
“够了!贺菲萱,你别在这里装神弄鬼!你听着,景王府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如果不是皇上再三警告,寒弈德恨不能马上冲过去拧断贺菲萱的脖子,只是他不知道,眼前的女子,何尝不是分分钟想将他挫骨扬灰。
“王爷还真是翻脸不认人呵,别忘了,就差那么一丁丁丁点儿,菲萱便可称王爷一声夫君了!说起来,还是差了些缘分啊!”贺菲萱学着彼时寒子念的模样,将拇指和食指捏紧了在寒弈德面前晃了好几下,方才惋惜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