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菊,你信么?”贺菲萱眸色幽暗,淡淡启唇,见顾月汐震在那里,不由冷哼一声绕过去,悠然离开。
直至贺菲萱走远,顾月汐方才缓过神儿来,随之咽了下喉咙,偏生一股风起,顾月汐只觉身体止不住的哆嗦,连心都跟着抖动不停,遂当即脱下孝衣,急急跑进轿子里回了景王府。
看着地上的孝衣,夜无痕平静无波的眸子闪出一抹精锐的冷光。
“其实王爷可以直接收了雀翼佩,为何这么麻烦?”夜无痕清眸闪烁,转尔看向暗处的角落,既然被人发现,寒子念只得耸肩走了出来。
“孙阁那个老狐狸倒是给本王写了封信要献出雀翼佩,不过本王可不敢收啊,如今皇上跟八哥的人削尖了脑袋看着这些宝贝,本王又岂会贸然出手。”之前贺菲萱让寒子念先走,寒子念倒是爽快答应了,可转身的功夫他便又潜了回来,若非有墨武在,他或许还能离的近些。
“难得王爷这样谨慎,可王爷就笃定贺菲萱能从林峰手里夺回雀翼佩?”夜无痕黑亮的眸子少了彼时的温和,多了几分清冷。
“迄今为止,贺菲萱还没让本王失望过!”对自己这位爱妃,寒子念可是信心十足的。
“现下贺菲萱手里握着好些宝贝,估计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一旦齐集十件宝物,不管是皇上还是八王的人,都该下手了。”夜无痕转身看向寒子念,眸间忽明忽暗的光芒透着隐隐的担忧。
“呵,若真凑齐宝物,本王还能等到他们下手啊?不过在此之前,谁若敢动贺菲萱分毫,本王也是不肯的。”寒子念潋滟的眸子骤然一凛,声音坚定如韧。
“义父生前遗命,让无痕务必要保贺菲萱周全,无论何事,只要贺菲萱开口,无痕都要倾力相助,所以就算王爷肯,无痕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她半分。”夜无痕淡漠启唇,似有深意的看了眼寒子念。
“喂,你什么意思啊!你是怀疑本王的能力?”这话寒子念不爱听了,自己的爱妃,还轮不上别人保护。
“无痕从不敢怀疑王爷的能力……只怕有朝一日……”夜无痕欲言又止,继而转身回了无银小筑。看着夜无痕的身影,寒子念眼底一沉,有朝一日怎么?跟贺菲萱翻脸么?夜无痕,你丫的想都别想,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天!
然则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寒子念苦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己终不如夜无痕那般高瞻远瞩啊。
因为无心锥的事,寒弈德已经有三天没入后宅了,虽然他知道此事怪不得顾月汐,但若不是顾月汐给了他希望,给了皇上希望,他也不会险些被皇上弃用,所以至少现在,他不想看到这个女人,而且与穆晴初识雨露后,寒弈德越发贪恋,终日赖在穆晴床上,纵是连上朝都去的不情不愿。
“王爷还没回来?”景王府内,顾月汐冷眼看着刚刚被她调过来的丫鬟春灵,愠声开口。
“回侧妃,管家说王爷今晚有应酬,要很晚才回府。”春灵还算机灵,事先便打听了寒弈德的行踪,此刻顾月汐问起来,她也不至乱了手脚。
“很晚也该有个时辰,酉时?子时?”顾月汐柳眉蹙起,厉声吼道。
“侧妃息怒,王爷是这么告诉管家的,许是也定不准时辰,应酬这种事终归不好说,不过王爷留了话,让侧妃您先歇息,莫太操劳了!”春灵见势不妙,当即捡好听的说。
“那管家有没有说王爷去哪里应酬了?”跟了寒弈德差不多三年的时间,顾月汐当然知道寒弈德是因为无心锥的事在躲她。
“这个管家不知。”春灵话说的巧,句句带上管家二字也省得毛病落在自己身上。
“行了,你下去吧!”见问不出个所以然,顾月汐索性挥手退了春灵,独自坐在桌边思量,她原是想将雀翼佩的下落告知寒弈德,再同寒弈德一同想法子,毕竟林峰也算朝廷武将中的泰斗,凭她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得到雀翼佩,可思来想去,顾月汐又怕林峰会将自己与他的那两次情事说出来,若如此,即便得到雀翼佩,寒弈德也不可能再珍惜自己。
于是顾月汐反反复复想了多次,终是下不定决心,便沉沉睡过去了。
夜色清冷,月色如绸,已是子夜时分,贺菲萱却倦意全无,想着与夜熙的几面之缘,心里颇有些伤感,可转念思量,有情人终成眷属,又管天上人间……
“顾月汐身边新换的丫鬟叫什么名字?”贺菲萱觉得让墨武去调查这些绝对有大材小用的嫌疑,但于她而言,这件事也是至关重要。
“回主人,叫春灵,原是景王府后厨的丫鬟,顾月汐看着机灵便收了去。”墨武据实禀报。
“春灵……似乎有些印象……”不止有些印象,贺菲萱对这个丫鬟是记忆犹新,当日在景王府的时候,她也是瞧着这个丫鬟机灵乖巧,便叫到自己房间里伺候些日子,却不想还不到半个月的功夫,便让她发现这丫头手脚不干净,若非她当时怀有玉儿,脾气性子稳重了许多,早就将这丫头赶出府了。
后一问方知春灵有个嗜赌如命的爹,她偷的那些玩意没有半个是给自己用,全都交了出去,倘若一时供应不上,她的娘亲定是免不了挨上一阵拳打脚踢。
也因为这个理由,贺菲萱没有将她赶出府,而是让她在后厨做事,并派人警告她那个不争气的爹,莫再没事找事。
“主人是否要见她?”墨武请示般开口。
“还不到时候……好像寒弈德这几日一直混在怡春院里?”贺菲萱侧眸瞥了眼墨武,狐疑问道。
“回主人,寒弈德除早朝之外,终日都在怡春院,近两日夜不归府。”在贺菲萱的印象中,墨武似乎从没让自己失望过,纵是这样的小事,她也能探查的一清二楚。
其实贺菲萱并不知道,墨武之所以事无俱细都了如指掌,是因为她那位燕子楼的姨娘专门派给她几个武功不弱的眼线罢了。
“居然都夜不归府了啊!看来寒弈德好事将近了。”贺菲萱勾起樱唇,嘴角抹过一丝浅笑。
就在这时,窗外闪过一道人影,墨武眸色骤凛,低吼一声‘是谁’,便纵身追了出去。
贺菲萱亦起身行至窗口,朝着墨武追赶的方向看过去,哪还有半点人影!难不成是寒弈德派来的人?又似乎不太可能,想他寒弈德身边可没有武功那么高的侍卫!能让墨武追出老远的人,武功自然不弱。
贺菲萱思量着转身之际,身形陡震,心,忽的提到了嗓子眼儿。
“你居然还敢在本王妃面前出现,勇气可嘉!”贺菲萱最后四个字绝对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眼见着那张银色面具在烛火的映衬下散着银辉般的光芒,贺菲萱恨不得一拳揍过去,把那张虽无表情,却让人可憎的面具搥到墙上当壁画。
“逍遥王妃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于寒子念而言,带上面具与不带面具的区别就在于,眼下他就算得瑟到天上,贺菲萱也是拿他没辙。
“如果不是你把本王妃的暗卫引开,本王妃现在定让墨武将你扒光了吊在树上!”想起彼时三次轻薄,贺菲萱愤愤然走过去,恨恨坐到了寒子念对面,竟连刚刚隐隐升起的一丝丝畏惧都没了。
“吊在树上?干什么?”寒子念觉得一般情况下,扒光衣服之后不该是扔到床上么?
“吸收日月精华!”贺菲萱冷嗤吼道。
“本公子觉得吧,你对我的误会似乎格外深。”寒子念有些无语,就算他做了某些过激的举动,可和命比起来,贺菲萱还是赚了,何至这么重的怨念啊!
“那就继续深下去好了!神偷公子!”鉴于彼时自夜无痕和墨武那里听到的消息,贺菲萱有理由相信眼前这厮便是她要找的神偷,也就是偷走玉麒麟的人。
“谁?”寒子念蓦的一怔,惊诧开口。
“虽然顾君宵的死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但你却拿了人家的东西,这终归不好,所以你是否该考虑一下将玉麒麟物归原主?”贺菲萱早就有这样的猜测,此番也只是印证一下。
“咳……且不说本公子是不是神偷,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是,我要怎么物归原主啊?”寒子念没想到贺菲萱的想象力居然这么丰富,竟把自己当成了风洛衣。
“交给本王妃。”贺菲萱端正神色,严肃认真的语气中竟看不出丁点的不好意思。
“你装可爱呢?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寒子念一向觉得自己脸皮很厚,现在看来,贺菲萱的也绝对不薄。
“我还装婴儿呢!把东西交出来,不然本王妃跟你不客气!”贺菲萱也急了,当下拍案怒吼。
“好啊,本公子正等你不客气呢!”眼见着贺菲萱气鼓鼓的模样,寒子念心下微微一颤,露在面具外面的薄唇不由的轻舔了一下,原是毫无意义的动作,却让贺菲萱错误的理解成无耻挑逗。
“该死!”依着贺菲萱的火爆性子,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此刻,贺菲萱随手抄起桌上的茶杯,猛的朝寒子念砸了过去,不仅动作杂乱无章,速度也是真慢,以致于寒子念倏的闪身到了贺菲萱身后,她手里的茶杯也没甩出去。
“混蛋!你想干什么!”温实健硕的胸膛正抵着自己的背脊,贺菲萱分明感觉到一股湿热的呼吸自后颈处渐渐吹到了耳垂。
“如果王妃肯说声对不起,那本公子保证什么都不干。”此刻,寒子念的薄唇似是不经意般扫过贺菲萱的耳垂,一股触电般的麻酥感顺间自耳垂处传遍贺菲萱的全身,令她身体不由的一阵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