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有条不紊的由远而近,且停在贺菲萱与傲风流的牢房外,门锁打开,三个黑衣人进来便欲带傲风流走,贺菲萱情急之下上前阻拦。
“你们要干什么?”贺菲萱至今不明欧阳烈的心思,所以不排除他要杀傲风流的可能。
“奉城主之命,带傲风流过去。”黑衣人说话间欲推开贺菲萱,却见贺菲萱突然抱住傲风流,大有以身相护之意。
“你这是干什么?”对于贺菲萱的异常之举,傲风流甚觉尴尬。
“我要见你们城主!”贺菲萱从没有哪一刻如此害怕傲风流会死,自己受过的锥心之痛,她不想寒倾城再受一次。
“你没资格。”黑衣人觉得自己太宽容了,于是未及贺菲萱反驳,已然像拎小鸡一样将贺菲萱甩开,随后带着傲风流走出天牢。
“你们告诉欧阳烈!倘若傲风流有半点闪失,我贺菲萱跟他不死不休!”贺菲萱双手抓住铁栏,大声嚷着,整个天牢都听得到回音。
直至傲风流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视线,贺菲萱方才颓然倚在地上,脸上透着深深的担忧和恐惧,她自心里诚心祈祷,傲风流千万不能出事。
且说离开天牢之后,傲风流便被那几个黑衣人蒙住了眼睛,在走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后似是进了一个山洞,耳畔有水滴的声音,空灵透彻。傲风流不知道自己绕了多久,眼前忽然一亮,睁眼时,自己已然身处石室之内,而对面坐着的,正是欧阳烈,除了欧阳烈,久未出现的玄天心亦站在那里。
“母亲呢!你把她怎么样了?”傲风流双目陡寒,满是敌意的看向欧阳烈。
“爱了她一辈子,老夫连根手指都没碰她的,没想到因为你,老夫居然拍了她一掌,这是老夫最不愿看到的事。”座位上的欧阳烈似乎变的很不一样了,没有了彼时的霸气和威严,俨然失魂落魄的老者,尤其是那抹苦笑,竟生出几许悲凉。
“欧阳烈,这里没有别人,你不必惺惺作态!”傲风流眼露不屑,冷嗤开口。
“是啊,老夫有些扯远了,那就烦劳神医了。”欧阳烈怅然摇头,尔后起身走到了左侧的石床上,平躺下来。
“你们要干什么?”傲风流不解的看向欧阳烈,转尔将眸子落到玄天心身上,心底丝毫猜不透他这是要用怎样的法子折腾自己。
“天心枉为神医,竟不知盟主体内还养着一只蛊虫。若非欧阳城主言明,天心差点就害了傲盟主。”彼时事发,玄天心本想去救寒子念,却不想被欧阳烈先一步将自己‘请’到了这里。欧阳烈的意思十分明确,如果按他说的做,寒子念自然没事,否则他可不似傲风流那般客气。玄天心亦知道,能让贺菲萱他们栽了跟头的人必是极难应付,索性也不敢心存邪念。
“蛊虫?什么意思?”傲风流听的越发糊涂,急声追问道。
“当初老夫在给你下‘媚骨香’的同时,顺便在你体内养了个虫子,这虫子可比‘媚骨香’厉害多了,它会在你血液里不停繁衍,直至堆积成疾,令血液不畅,直至堵死,人也就完了。”石床上,欧阳烈以非常平缓的语气解释道,换来傲风流一脸狰狞。
“老东西,你还真够狠的!”傲风流激动上前欲朝欧阳烈踹上两却,却被两侧的黑衣人拦了下来。
“你们把他推上去。”欧阳烈不想再作解释,淡声吩咐。
“喂!你们干什么!松开我!欧阳烈,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干脆一刀斩了本盟主得了……喂!玄天心……你……你要干什么!”一向视死如归的傲风流,终于在看到玄天心手里偌大一只通体透紫的血蛭时,脸变白了。
“虽然有些疼,却也能忍,只是盟主这么扭蹭,天心不好下手啊!”玄天心有些犯难的看向被两个黑衣人压在下面,挣扎不休的傲风流,偏生眼下这种事儿容不得封了全身穴道,玄天心表示很无奈。
“小子,老夫竟没想到你这么怂,莫不是随了你那老爹,都是个孬种?”欧阳烈果真善于抓人死穴,此刻被欧阳烈这般羞辱,傲风流自是不能认怂,当下不再动弹,由着玄天心将那恶心玩意搁到自己手腕上。
“两位,那天心就开始了。”玄天心看着左右躺好的欧阳烈和傲风流,暗自吁了口气,旋即开始为两人换血,看似只是两个罕见紫蛭交替吸血吐血,其中讲究甚多,稍有不慎,两人皆会倒血而亡,玄天心清楚,不管他们任何一个人死了,她都别想活着走出这间石室。
傲风流起初还有些知觉,可是后来,手腕的疼痛已经麻木,意识渐渐模糊,这一模糊,便是一天一夜……
天牢内,贺菲萱终是到了黔驴技穷的时候,眼下除了漫无边际的等待,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或许太累了,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贺菲萱就这么等啊等的,居然睡着了。
而奇怪的是,当贺菲萱醒来的时候,人却不在天牢。贺菲萱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道全身酸痛难忍,不由的舒了舒胳膊,抬眼时,惊诧不已。
只见自己所处的房间,俨然一座藏宝室,且不说左面古董架上的翡翠琉璃,白玉观音都是怎样的价值连城,单是照亮这整个房间的凰玉夜明珠,已经是世人可望不可即的珍品了。
“醒了?”清越的声音突兀响起,贺菲萱闻声望去,便见珠帘半掀,寒倾城一身黑色素衫的走了出来,冰清如玉,圣洁高雅,每次见到寒倾城,贺菲萱都不免自心底感慨一番。
“城主夫人?”贺菲萱悬起的心暗自落了下来,想来自己算是逃出升天了。就在贺菲萱自觉脱离险境之时,眼前寒光一闪,耳边风声呼啸,紧接着,贺菲萱分明看到面前插着一把匕首,离自己手指分毫之距。
“叫我寒倾城!”寒倾城显然不喜欢城主夫人的称呼,于是给了贺菲萱警告。
“咳……公主殿下既是救了菲萱,想来寒子念他们亦脱离虎口了?还有,傲风流被城主的人带走了,公主殿下可知其……”贺菲萱不计较寒倾城脸上并不怎么友善的神情,言简意赅问道,却不想下一秒,自己已被寒倾城拎起来搥到了墙上。
果然是母子,连折腾人的法子都一样,贺菲萱心惊之余唏嘘不已。
“贺菲萱,你还有脸提吾儿的名字!如果不是你与欧阳烈勾结,他会陷入险境?你怎么敢……怎么敢!”寒倾城手中的力道虽有收紧趋势,可到底还是个善良的女人,贺菲萱能感觉到寒倾城只是一时气恼,并不是真想要了她的命。
“倘若菲萱由着傲盟主的意思,放任不管且助纣为虐,那么现在死的人除了欧阳烈,还有数以万计的圣城和凤城子民,难道公主殿下为了自己的儿子活着,就要让别人的儿子死?”贺菲萱能够理解寒倾城此时的锥心之痛,可凡事都要讲究个理字。
“我不管!是你害死流儿的!你就要偿命!”寒倾城凄冷的美眸染上薄雾,贺菲萱看在眼里,心里颇不是滋味儿。
“公主殿下确定傲盟主死了?若真是,菲萱愿意一命抵一命,若不是,当务之急便是找到傲盟主,以免错失良机,抱憾终身!”贺菲萱急声质疑,忐忑不安。
“不知道……我找遍整个寝宫都没看到欧阳烈和流儿!怎么办……欧阳烈若是杀了流儿……本公主定要他偿命!”寒倾城颓然松开贺菲萱,踉跄着后退数步,悲痛欲绝,不知所措。
“没找到就是还有希望,不知墨武他们可被公主殿下救下来了?让他们一起找,或许还来得及!”贺菲萱解了束缚后,单手抚了抚颈项,继而走到寒倾城身边,追问开口。
“没有……我只想去救流儿,可到天牢的时候,那里只有你了……”寒倾城无计可施了,她找了每个欧阳烈有可能去的地方,皆无所获。
“现在不是绝望的时候,或许他们……”贺菲萱伸手想要扶稳寒倾城,却被寒倾城一把推开。
“欧阳烈执念太深,他容不下流儿!流儿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了……流儿……”寒倾城泪如雨下,孤独无依的靠在椅子上,完全找不到方向。
就算傲风流与欧阳烈失踪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就算寒倾城已经哭到绝望,所有的人都不再报以幻想,贺菲萱仍自骨子里相信欧阳烈不会杀了傲风流,如果他真的爱寒倾城。
而事实,也证明的贺菲萱的猜测是对的,第二日酉时,当寒子念与夜无痕他们寻找无果回来之后,寒倾城的眼中再无光亮,她绝望的坐在椅子上,由着泪水满溢,直至决堤。
忽的,寒倾城猛的自袖内抽出一把匕首,刹那间朝自己的胸口刺下去,幸而临她最近的寒子念一个箭步冲过来握紧了匕首,方才阻止了寒倾城轻生的念头,也是这一刻,房门开启,欧阳烈出现在众人眼前。
“欧阳烈……欧阳烈!你把儿子还给我!”在看到欧阳烈的那一刻,寒倾城仿佛疯了一样的起身冲到他面前,双手狠揪着他的衣领,厉声大吼,用尽了力气。
“他就快死了……”清冷的声音是从欧阳烈的身后传来的,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身黑袍的傲风流随之走了进来,面色无波,声音中透着隐隐的失落。
“流儿……我的流儿!对不起!母亲差点儿害死你……对不起……”或许是太兴奋,寒倾城根本没有听清傲风流的话,于是毫不顾忌的推开欧阳烈,扑向傲风流。
有那么一刻,贺菲萱分明看到欧阳烈眼中的凄然和苦涩,可在看到寒倾城喜极而泣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又是那么的满足,仿佛拥有天地般再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