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呢?”寒子念更在乎从擂台上下来的事。
“之后……之后这坤锁便是王爷与菲萱共有之物,而且菲萱愿意将它搁在王爷身上保管。”贺菲萱眸色真诚,眼底清澈,无半点波澜。
“会有这么好的事?”鉴于对贺菲萱的了解,寒子念总觉得这话听起来不真实。
“虽说王爷与菲萱各为其主,但在得到乾锁之前,菲萱倒是愿意与王爷合作,更何况我们之前合作的不也挺好么!”贺菲萱浅笑嫣然。
“那再之后呢?若得了乾锁……”在听到各为其主的时候,寒子念的心当即沉了下来,贺菲萱到底是投了八王呵。
“那就等得了乾锁再说吧。眼下这关,不知王爷如何想的?”在贺菲萱的心里,再之后的事与寒子念没有半点关系。
“本王答应你!只待本王自擂台下来,便与你一起离开孔雀山庄,可好?”寒子念敛了眼底的沉寂,坚定应声。
“一言为定!”贺菲萱樱唇勾起,眼底的笑纯净如水,却让寒子念隐隐觉得不安。
贺菲萱离开之后,风洛衣随即拖着一条残腿走了进来。未及风洛衣开口,寒子念倒是十分积极的将自己与贺菲萱的对话和盘托出。
“多么善良的女人啊!师兄以前是错怪她了!”看着摆在桌上的坤锁,风洛衣登时一改常态,对贺菲萱赞赏有佳。
“你没觉出这里面有问题吗?”寒子念之所以说出来,就是想让风洛衣帮自己分析一下这其中是否有他疏忽的地方。
“有什么问题啊?坤锁都已经在你手里了,还能有什么问题!倒是明天的擂台,你打算怎么打?”在风洛衣看来,拿到坤锁便是最终目标,贺菲萱能将坤锁交出来,怕也是黔驴技穷的下下策。
“只要是擂台就有对手,本王就不信,输有多难!”寒子念打定主意,上了擂台只要对方出招,他就倒地不起。风洛衣闻声耸肩,心里多少有些不好的预感,却也不知从何开口,索性不说,由着寒子念感觉良好。
且说贺菲萱自梨花苑出来,便径直朝玄武的寝居去了。
天已暮色,玄武却没有睡下的心思,比武招亲到了最后关头,可女婿的人选却似雾里看花,让他捉摸不透,原本他已妥协,只要寒子念休了贺菲萱,自己女儿不至为妾,这人也勉强可以接受,可在听到寒子念给贺菲萱下跪的消息后,玄武彻底绝望了,不得不承认,寒子念对贺菲萱用情至深,让他休妻怕是没什么希望。至于水若寒,这等风流人物,他孔雀山庄可留不住,自己女儿若嫁给他,下半辈子十有八九得以泪洗面。还有夜无痕,几次明里暗里的透话给他,可人家就是不表态,玄武急啊。
“老爷,贺菲萱在外求见。”玄武正心烦意乱之时,秦管家恭敬走了进来,小声禀报。
“她怎么来了……请进来。”玄武敛了眼底的纠结,转身坐到桌边。
贺菲萱进来时玄武正在品茶,看上去十分悠闲,可若真能悠闲,何至临近子时还未宽衣解带。
“菲萱拜见玄老庄主。”贺菲萱温声启唇,俯身施礼。
“咳……丫头快起来,坐!”玄武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彼时自己还想做和事佬替贺菲萱求个情,却不想寒子念非但没怒发冲冠,反倒英雄屈膝,想来贺菲萱早料到如此,才会敷衍自己,随意应声。
“菲萱是来向老庄主辞行的。”贺菲萱恭敬坐到客座,淡声开口。
“辞行?这么突然?”玄武神色微怔,狐疑看向贺菲萱。
“原是该等比武招亲结束后,参加完天心小姐的大婚再走,实在是菲萱眼下还有些棘手的事需要处理,耽误不得,还请玄老庄主见谅,不过菲萱虽不能参加大小姐的婚宴,但礼还是要送的,小小心意,希望老庄主喜欢。”贺菲萱说话间将一张宣纸递向秦管家。
秦管家接过来后将其转交到玄武手里,玄武垂眸,入眼二字让他震惊不已,随后看下去,感慨莫名。
“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玄武握着手中的休书,颇为不解的看向贺菲萱。
“意思就是菲萱愿意退出,成全天心小姐与寒子念的这段姻缘。这几日天心小姐对逍遥王的心意菲萱都看在眼里,或许跟菲萱相比,天心小姐更称得起逍遥王妃的封号。”贺菲萱淡定自若,语气平和,丝毫没有赌气的意思。
“你能如此想,老夫甚感欣慰,只是你虽愿意,可寒子念未必肯放手,这该如何?”玄武也知道,自家丫头既是看中了寒子念,八成也不会再选他人了。
“老庄主放心,菲萱来此之前已经去过梨花苑了,所以逍遥王那边,老庄主不必担心。”贺菲萱几句话便解了玄武的心头之急。
“如此甚好!甚好!你这番大义,老夫该如何感谢啊!”玄武发誓,他这句话后面绝对是个叹号,只是抒发心中感慨,完全没有寻问贺菲萱的意思。
“老庄主身份高崇,既开口说要感谢,菲萱自不敢推辞,其实菲萱倒也想从老庄主身上求得一物,不知老庄主可否应下菲萱?”贺菲萱不失时机开口,眼底精光乍现。
“呃……”玄武未及反应的空当,贺菲萱继续道,“看菲萱这话说的,到底还是看轻天心小姐在老庄主心里的位置了,和天心小姐的幸福相比,其余都是身外之物,老庄主怎会不应下菲萱呵!”
“那个……你想要什么?”玄武忽然有种上套的感觉。
“锁引。”贺菲萱绕了这么一大圈儿,终是转到正题。
“什么锁引?”玄武唇角隐隐抽了一下,明知故问。
“就是这把坤锁的锁引。”贺菲萱说话间自怀里取出坤锁,眸色璀璨如华,既然坤锁只有配上锁引才算完整,那么多造出几把坤锁又有什么关系,所以彼时梨花苑,贺菲萱给寒子念的那把坤锁也是真的。
“这坤锁怎么会在你手里?”玄武佯装惊诧质问。
“菲萱相信,在这孔雀山庄里,即便是死了一只蚂蚁,也不会瞒得过老庄主,所以天心小姐以坤锁与菲萱做交易的事老庄主必定知晓,然则老庄主一直有恃无恐,由着菲萱将坤仿制一把又一把都不置一词,原因就是锁引,没有锁引,坤锁一文不值。不知菲萱说的可对?”贺菲萱清眸如水,声音不愠不火,不紧不慢。
“丫头,老夫看轻你了!”玄武微微点头,无奈捋了捋胡须。
“时逢乱世,老庄主总要作出选择,既然当初自先帝手里接过坤锁,便知有些事义不容辞。眼下虽时局不明,但相信老庄主心中已有思量,不知老庄主肯不肯把赌注押在菲萱身上?”贺菲萱义正言辞,字字珠玑,言语中不失霸气,令玄武钦佩不已。
“玄武老了,眼花心浊,怕是瞧不清这乱世,但老夫看人还是准的,丫头,老夫赌这一次,锁引在此,拿去!”在接过玄武手中的锁引后,贺菲萱第一时间将其插入坤锁内,辨别真伪,随即拱手道谢。
见贺菲萱欲走,玄武似是想到什么,“丫头,如果老夫不将锁引给你,你会将这休书留下?”
“当然,只是菲萱若不用另一封信道明缘由,寒子念未必肯收就是了。”贺菲萱据实以告,尔后离开,独留玄武坐在正位上,一头黑线。
距离成功,只剩下最后一步,此刻,贺菲萱默然站在夜无痕的房门外,由着夜风吹散自己的长发,却不知这抬起的手如何敲下去。想起彼时绿水竹林夜无痕那双凄凉落寞的眸子,贺菲萱心头一痛,她最舍不得伤害的人,却让她伤的最深。
门自里面开启,那抹淡泊如羽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外面冷,进来吧……”夜无痕侧身看向贺菲萱,眼睛里亘古不变的柔情幻化成眸光,温和如水。再尴尬也要面对,贺菲萱暗自舒了口气,举步走了进去。
“无痕,菲萱有一事想求你出面……”贺菲萱不是抗拒夜无痕,只是这样宛如嫡仙的男人值得拥有这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她显然不是,她不想夜无痕误入歧途。
“何事?”自进门开始,夜无痕的脸上便无甚表情,贺菲萱亦看不出他此刻的心境。
“我已经说服寒子念明日上擂台比武招亲,只是由别人做他的对手我不放心,你知道的,他那个人很狡猾!”贺菲萱道明意图。
“你想让他取胜?”夜无痕看向贺菲萱,清澈纯净眸子让贺菲萱有了自惭形秽的理由,那样仙风道骨的夜无痕,果然不染半点尘埃,干净的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俯顶膜拜。
“他必须得胜,不然玄天心不会善罢甘休的。”对于有执念的人,贺菲萱奉行能不招惹就尽量别招惹的原则,在她看来,玄天心对寒子念,执念很深。
“好。”夜无痕淡淡应声。
“你有办法?”贺菲萱惊讶于夜无痕的爽快,狐疑问道。
“自不会叫你失望就是了。”夜无痕依旧淡雅如风,温和开口。
“那就好,明日我与水若寒会先行离开山庄,介时你若有别的去处,我们就此告辞……”贺菲萱承认自己也有卸磨杀驴的癖好,但没卸磨就开始杀驴还是头一遭,只是因为这趟浑水,她不想夜无痕跟着一起趟。
“你爱上水若寒了?”贺菲萱话音未落,便听到夜无痕突兀问了一句。
“怎么会,菲萱已经体无完肤了,难道还想万劫不复么!”有那么一刻,贺菲萱差点儿点头,或许只有如此,才能让夜无痕死心,但她不确定夜无痕死心之后会不会当即拍拍屁股走人,那明日之事她又要拜托给谁呢!
“可在竹林,你与水若寒……”夜无痕说出心中纠结之事,不免有些语塞,那个吻字如何也说不出口。
“那是因为玄天心在竹叶上抹了迷魂散,实非我心!”想起这件事,贺菲萱只道大人不计小人过,彼时她也觉得自己行为反常,于是派墨武探查究竟,也亏得玄天心抹的少,算那丫的还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