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众人所望,刚刚还在寒子念眼里一文不值的自尊终于变得神圣起来,众人瞩目下,寒子念缓缓抬起了一条腿,又缓缓抬起了另一条腿。
“那如果……本王……”寒子念的动作很缓慢,声音也一样迟缓,即便是他这么个厚脸皮的人在情敌面前,也还是要保留最起码的自尊的,寒子念一步步走向水若寒,心里这样想。
眼见着寒子念走过来,贺菲萱正欲开口制止,却被水若寒抢先一步。
“王爷怎样?”水若寒一脸欠揍的表情看向寒子念,挑衅意味甚浓。
“怎样?揍死你!”说时迟,那时快,未及众人反应,寒子念忽的抄起桌上的茶杯,劈头盖脸朝水若寒砸了过去,正中水若寒额头,顿时血流如注。
“该死!是谁封了本公子的穴道!”水若寒恨声大吼之余,墨武突然出现将贺菲萱自其怀里拉到一侧,顺便解了水若寒的穴道,几乎同一时间,寒子念似踩了猎闸的狗熊般蹭的跳到水若寒面前,猛的拽起衣领,一顿风卷残云的暴揍。
“哎哟!我……我跟你拼了!”等水若寒有还手之力的时候,脸上已经惨不忍睹了。
眼见着二人揪斗在一起,贺菲萱这才缓过神儿来,急声吩咐墨武将其二人拦开,奈何墨武武功虽高,可这二人已经打红了眼,真真是很难停得下来。
一侧,风洛衣见寒子念被揍了一拳,当下也管不得许多,纵身上前助阵,于是水若寒腹背受敌,连腰带腿又让寒子念踹了好几脚。
“你们!墨武!”水若寒到底是被请来演戏的,眼下被欺负成这样贺菲萱自不能袖手旁观,于是命墨武上前。且待水若寒被墨武自虎狼手里救下来的时候,那张脸已经不能看了。
“寒子念!你等着……我跟你没完!”水若寒强撑着一口气,大声叫嚣。
“墨武,先送水公子回去。”贺菲萱看了眼说话时吐着血沫的水若寒,不禁摇头,这脸怕是毁了……
水若寒离开后,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下来,寒子念顶着一对刚刚被水若寒不慎打中的乌青眼,深情走到贺菲萱面前。
“爱妃,本王没给你丢脸吧?”寒子念的话换来贺菲萱满头黑线。
“怎么王爷还有可以丢的脸么!”贺菲萱面沉如水,好好的一场休妻戏码如今变成了什么!
“爱妃,本王不在乎你跟水若寒一夜迷情,只希望你能回到本王身边!”寒子念再度放下自尊,卑微乞求。
“哈,王爷真会措辞,那菲萱要与水若寒夜夜迷情,王爷可还愿意?”贺菲萱都给气笑了。
“愿意!”寒子念斩钉截铁,众人绝倒。
贺菲萱觉得再说下去的话,事态的发展必会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于是硬是将寒子念推到门外,并让风洛衣将这半癫之人带走!
“贺菲萱,你好大的魅力!比武招亲还有一日,别以为你仿制坤锁就能万事大吉,这坤锁还叫锁中锁,如果没有锁引,便不能与乾锁结合,于你,就只是一块金子!”贺菲萱觉得如果自己打得过,一定冲上去扇玄天心两个耳光,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才说!
“天心小姐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呵!”贺菲萱微微一笑时,玄天心已然甩袖离开。
房间终于安静了,贺菲萱敛了眼底的笑意,颓然坐到椅子上,疲惫至极。
“小姐,现在怎么办?”月竹听出玄天心的意思,看来若不让她达成心愿,自家主子也别想如愿。
“寒子念这个混蛋!”只要想到寒子念刚刚那番闹腾,贺菲萱便双手攥拳,恨的牙痒。
“浑是浑了点儿,可他对小姐真是宽容的很呢,想必小姐让他去死,他也不会犹豫……只是当初……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月竹叹息低喃,眼底闪过惋惜之意。
“你说什么?”贺菲萱如醍醐灌顶,眼前灵光一现。
“小姐……奴婢没有同情寒子念的意思,只是……只是……”月竹以为自己的话伤了小姐的心,登时解释。
“你说就算本小姐让他去死,他也不会犹豫?”贺菲萱眸色闪亮,重复问道。
“呃,奴婢只是打了个比喻……”事关生死,月竹不敢确定。
“看来……本小姐该去找寒子念好好谈谈才行。”贺菲萱樱唇勾起,脸上的笑渐渐生出一抹诡谲之色。
回到桃花苑,风洛衣在将寒子念扶到榻上后反复打量自己这位师弟。
“看什么,不认识了么?”寒子念瞥了风洛衣一眼,神情并不友善。
“难以相信……师弟啊,你确定你是个男人?”风洛衣摇头,狐疑问道。
“本王看你是皮痒了!”寒子念闻声,一双森眸狠瞪过去。
“别怪师兄说的难听,当初也不知是谁在我面前说绿帽子是男人的奇耻大辱!现在看来,在你堂堂逍遥王的眼里,奇耻大辱也不过如此,你……你你你居然还给贺菲萱跪下了!我不认识你!”只要想到寒子念的惊人之举,风洛衣都替他无脸见人。
“做人不能太狭隘,要豁达一点!”寒子念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尔后肃然开口,大有训导之意。
“我狭隘?也不知道是谁看人家搂在一起就气的吐血了!”如此对照,风洛衣越发对寒子念在桃花苑的那一跪百思不解了。
“你真觉得本王的爱妃会看上水若寒?”寒子念说起这话时,竟还有些许自豪之感。
“这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山庄里的下人都看见了!”风洛衣不以为然。
“他们看见什么了?只看见水若寒进了桃花苑,看见他爬上本王爱妃的床了么?”寒子念愤愤然道。
“师弟啊,自欺欺人也要有个限度,你就别硬撑着了!”风洛衣摇头劝解。
“菲萱若真看上水若寒,当初在京城的时候怎么没答应嫁给他!那时都没看上眼,现在就更没理由看上了!”寒子念如此解释。
“那时王爷可还没犯下弥天大错,如今贺菲萱对你万念俱灰,自然移情别恋,合情合理啊!”风洛衣十分努力的想让寒子念对贺菲萱断了心思,诚恳分析。
“若移情别恋,怎不选夜无痕,偏偏是水若寒?”寒子念一本正经反问道。
“这……这谁知道啊!”风洛衣被问的无语了。
“本王与菲萱相处了这么久,她虽嚣张跋扈了些,但却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若她真心喜欢水若寒,便不会由着水若寒背上奸夫的骂名,既然她不喜欢水若寒,自然不会与他同眠榻上,关于这一点,本王还是有这个自信的!”寒子念敛了眼底的气焰,声音渐渐平静。
“饶是如此,那刚刚你为什么要打水若寒啊?”风洛衣质疑开口。
“就凭他是真的亲了本王的爱妃!”寒子念语毕之时,风洛衣的唇角以一个非常奇异的姿式抽了一下,心底对水若寒生出些许悲悯之心。
让寒子念与风洛衣没有想到的是,当晚,贺菲萱居然出现在了梨花苑,脸上挂着久违的笑容,而且还命月竹提了参汤过来。风洛衣将这现象称之为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所以就算月竹将参汤端出来,风洛衣也没有让寒子念喝的意思。
而且就算寒子念连着给他几次暗示,风洛衣却丝毫不为所动,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存在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不便。
“咳咳,师兄啊,时候不早了,你下去休息吧。”寒子念见暗的不行,干脆明示。
“可不都这个时辰了!那个……逍遥王妃,你不回去休息吗?”风洛衣一脸堆笑的看向贺菲萱。
“爱妃才刚来,怎么可能这么快走,你先下去!”寒子念生怕风洛衣说出什么不敬之语令贺菲萱不悦,索性直接用撵的。
“师弟,就算逍遥王妃不休息,你也该休息了啊!之前你因为……可是受了很重的内伤,若不小心,很有可能落下病根儿的。”如果说以前风洛衣撺掇寒子念与贺菲萱一刀两断是为了让寒子念娶玄天心,尽快得到坤锁,那么现在,他只是不想寒子念与贺菲萱走的太近,以免伤的太深。
“墨武。”大抵是因为寒子念对风洛衣太温柔,又或者是贺菲萱没有太多的耐性等着风洛衣自己觉悟,于是唤出墨武,很轻松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只是没有了风洛衣的聒噪,贺菲萱又觉得不太适应,此刻面对寒子念,贺菲萱脑子里顿时浮现出无银小筑他离自己而去的画面,小腹隐隐作痛。
若深究,寒子念的行径与寒弈德没有不同,欺骗自己,达到一已之私,尔后卸磨杀驴,不留半点余地,可是对寒子念,她却没办法恨到刻骨,亦或者谈不上恨,只是入骨的凄凉,所谓哀莫大于心死,不过如此。
“菲萱没办法原谅王爷做的那一切。”贺菲萱打破僵局,冷声开口。
“莫说爱妃,本王亦不会原谅自己……”寒子念的声音变得深沉沙哑,眼底溢出痛苦之色。
“不能原谅,不能遗忘,但菲萱可以做到不去想。”贺菲萱的话有了转机,寒子念登时抬眸,潋滟着雾气的眸子绽放出一抹光亮。
“爱妃,你……你愿意与本王重新开始?你愿意不计前嫌?”寒子念声音微颤,迫不及待的寻求答案。
“在此之前,王爷须为菲萱做件事。”她可以不计前嫌,重新开始却是万万不能了,心已成灰,无力挽回。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寒子念眸色陡亮,光彩如华。
“上擂台,比武招亲。”贺菲萱的话让寒子念刚刚还澎湃的血液顿时凝结成冰,脸上兴奋未褪,便被惊诧掩盖。
“菲萱……你是让本王娶玄天心?为什么?”寒子念眼底透着掩饰不住的失落,万般不解的看着贺菲萱。
“因为玄天心答应过我,只要能劝服你上擂台比武招亲,她便心甘情愿的让菲萱将坤锁带走。”贺菲萱肃然应声。
“坤锁?呵……本王还以为,爱妃此番来孔雀山庄只是来找本王算账的……”若真如此,寒子念或许会比现在高兴。
“当然,菲萱亦知道王爷来孔雀山庄的目的,所以……”贺菲萱欲言又止,随手自袖内取出坤锁,递到寒子念面前。
“这是坤锁?”寒子念认得坤锁,登时惊愕不已。
“这是交易。玄天心只让菲萱劝王爷心甘情愿上擂台,并没有规定王爷一定要拔得头筹,介时到底怎么个打法全凭王爷心思,而坤锁,她便再没理由收回去了。”贺菲萱的话明显让寒子念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