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光咻的闪过,水舜昱手中利器砰然落地,紧接着,便有一身紫衣的水若寒闪入正厅,且在第一时间抽出细管硬搥进贺菲萱左肩的利器上。
“忍住!”水若寒语毕之时,贺菲萱只觉一股极痛排山倒海涌至心头,却在下一秒骤然消失。
“父亲!你怎么能用这么歹毒的暗器对付一个女人!”水若寒拔出险些要了贺菲萱命的利器,将其狠扔到地上,尔后愤然看向水舜昱,眼中冰冷如锥。
“若寒……你……你母亲死了!”在看到水若寒的那一刻,水舜昱眼底霎时涌出泪水,薄唇颤抖,声音哽咽。
“寒儿知道,但寒儿相信此事绝非贺菲萱所为,求父亲莫要为难她……”水若寒忍住心底极痛,低声开口,眼中透着乞求。
“为父已经查的非常清楚,此事就是贺菲萱干的!不杀她,老夫难解心头之恨!你走开!”眼见着自己的儿子挡在贺菲萱面前,水舜昱一股火冲上脑门儿,登时走过去,挥手想要推开水若寒,却没料到自己的儿子竟义无反顾的将贺菲萱一并拉到身后,依旧对峙在自己面前。
“水若寒!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知道你母亲死的有多惨!”水舜昱目色骤寒,冷厉低吼。
“寒儿就是知道母亲惨死,才想求父亲莫要草草了结,这件事,寒儿必定会查清楚,只要查到了那个给母亲下毒之人,寒儿必定会让他付出惨痛百倍千倍的代价!”水若寒坚定的声音中透着绝寒,声音凄然中透着悲恸。
“不必!为父已经查清楚了!就是她!既然你想替母亲报仇,便杀了贺菲萱!”此时此刻,水舜昱恨死了贺菲萱,如果不是她,这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自己的爱妻也不会死!
想到此,水舜昱再不顾儿子阻拦,随手抽出腰间软剑,纵身一跃,如闪电般转到贺菲萱身后,举剑刺了过去。
‘噗-’剑尖如愿刺中了身体,水舜昱抬眸时心中陡痛,手中的剑竟戳进了儿子的胸膛。
“寒儿!为了这个女人,你连命都不要了么!”水舜昱失望至极,老泪溢出眼眶。
“父亲,求您给寒儿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如果寒儿查不出害死母亲的凶手,那么不管是菲萱,还是儿子,都任由父亲发落!求父亲成全寒儿!”眼见着水若寒胸口的衣裳被鲜血浸透,贺菲萱数度哽咽,泪眼模糊。
“幂儿……这就是我们的好儿子!呵……哈哈哈!”水舜昱几乎崩溃的抽出利剑,转身漠然走出正厅,手中的软剑在迈出门槛的时候,落到了地上。
“少庄主……菲萱发誓……断没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贺菲萱紧捂着自己尚在流自的左肩,脸色惨白的走到水若寒面前,冰晶一样的眸子闪烁出异常坚定的光彩,只是下一秒,贺菲萱眼前一黑,整个瘫了下去。
几乎同一时间,水若寒伸手接住贺菲萱,硬是挺着胸口的剑伤,将贺菲萱横揽入怀,“放了他们,但未经允许,不许让他们离开山庄半步。”留下这句话,水若寒吃力迈出门槛,漠然而去。
护院们面面相觑后看向管家,见管家无奈点头,方才解了厅内众人的穴道。
“菲萱!”寒子念几乎狂奔着冲出正厅,纵身挡在水若寒面前。
“逍遥王想干什么?”水若寒冷声开口,眼中冰冷决然。
“本王……本王只想看看菲萱……”站在贺菲萱的对面,看着她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寒子念忽然发现,此时的自己,已然没有资格将贺菲萱抢过来,如今的他再不是贺菲萱的夫君了。
“如果不是逍遥王妃的‘碎心’,家母不会惨死,贺菲萱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逍遥王爷,你此时挡在这里,不觉得理亏么?”水若寒的话清晰无比,却字字透着寒意。寒子念沉默了,终究侧身。
无语,水若寒就这么揽着贺菲萱,自寒子念的身边擦肩而过。这一刻,寒子念忽然觉得胸口一阵绞痛,不由拧眉捂住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被抽离,心,渐渐空了。
一番折腾之后,落霞山庄渐渐平静,水舜昱果然应了自己儿子的请求,自离开正厅之后,便携爱妻入了山庄后面的万年冰洞,将爱妻冰封,默默守候。
而此时,整个山庄最为心虚的寒弈德有些坐不住了。
“回景王,属下暗中探查过,眼下落霞山庄守备森严,想要偷偷离开并不容易!”青龙亦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倘若将此事交给一个自骨子里信任贺菲萱的人来查,那么形势于他们简直大大的不利。
“既然逃不出去,为免夜长梦多,把云雀找来。”寒弈德眸色骤寒,握着茶杯的手猛的收紧。在寒弈德看来,只有死人,才最安全……
当贺菲萱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了水若寒,那张憔悴暗沉的俊颜让贺菲萱只一眼便红了眼眶。
“少庄主……”贺菲萱吃力屈臂,搥床想要起身,便有刺痛自肩膀来袭。
“别动,那东西伤到了血管,才刚刚止了血……”水若寒的声音苍凉中透着关切,贺菲萱鼻子一酸,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滚落。
“是不是菲萱不来,庄主夫人便不会出事……对不起……”贺菲萱哽咽开口,愧疚的不敢再看水若寒那双暗沉甚至溃散的瞳孔。
“是不是若寒不去救风镇……母亲就不会死……”水若寒再也抑制不住的落泪,垂眸间转身背对贺菲萱,低泣的声音如小兽般传出来。
贺菲萱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吃力起身,伸出的手停滞在空中,却没有勇气抚上那抹耸动不止的双肩。
“菲萱!我该怎么办?母亲不在了,我该怎么办!”在就贺菲萱犹豫不决的时候,水若寒突然转身,猛的将贺菲萱揽在怀里,孤独无助的声音落在贺菲萱耳畔,刺痛了她的心。
无语,贺菲萱由着水若寒就那么紧紧的揽着自己,由着左肩的衣服渗出鲜血,由着水若寒哭个痛快!
当云雀用剑尖指着寒弈德心脏的时候,寒弈德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震惊。
“姑娘不想要人了?”寒弈德用手推开剑尖的时候,却被剑尖戾气伤到了手指。
“寒弈德!你知道夫人死的有多惨?你为什么要用那么歹毒的毒药!为什么!”云雀的剑尖已然刺入了寒弈德的胸口,哭肿的眼睛愤恨看着眼前的男人。
“那你该去问玄天心为什么要制出这么歹毒的毒药为祸人间,而且本王觉得歹毒与否对姑娘而言似乎也没那么重要!”寒弈德漫不经心的抹掉指间的鲜血,嗤之以鼻的看向云雀。
“放人!”云雀极悔低吼,剑尖又深了一寸。
“姑娘放心,本王既然答应过你,自然不会出尔反尔。”寒弈德侧眸瞥了眼青龙,青龙心领神会,尔后走至榻边,随手撩起幔帐,便有一男子静静躺在那里。
“赵义!”在看到床上男子的时候,云雀几乎没有犹豫的甩了利剑,急步奔向床榻,迫不及待的握住那只垂在榻边的手掌,倏的,云雀脸色骤变,颤抖的手指缓缓置于男子的鼻息,“赵义!怎么会这样……寒弈德!你对他做了什么!”
“咳!云雀姑娘别怪本王心狠,原本只要贺菲萱死了,这件事也就完了,偏生半路杀出个水若寒,本王不能冒险,所以……”寒弈德起身面对云雀,说话间手指轻抚了抚自己的微微渗血的胸口。
“寒弈德!你该死!”看着榻上已然没了气息的爱郎,云雀怒极攻心,猛的出手直取寒弈德命脉,只是她的手还未触及在寒弈德身上,血已然自口中喷溅而出。
“你下毒?”云雀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黑血,眼中带着极恨。
“只有姑娘死了,本王才会安心,没办法,本王别无选择!”寒弈德唇角勾起,冷笑着看向云雀。
“寒弈德!你好狠的心!你……噗-”云雀自知身中剧毒,不可能再取寒弈德性命,于是用手捂住胸口,脚步踉跄的走回到榻边,终是无力的倒在了赵义的怀里。
看着榻上这对苦命鸳鸯,寒弈德唇角勾起冷笑,尔后看向青龙,青龙随即自怀里取出瓷瓶,将里面的浓液洒在两人身上,一股青烟冒起,这世上便再没人能找到他们两个。
适夜,月明星稀,夜色凄冷。寒子念独自坐在桌边,只要想到白天的场景,便觉得心痛异常,就在这时,墨武在驰燕的搀扶下出现在的寒子念面前,与此同时,聂庄亦现身护在寒子念身侧。
“墨武……你没事吧?”寒子念没想到墨武会来找他,诧异开口。
“那毒药是你的?寒子念!主人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才致你这样狠心?”许是因为受了重伤的关系,墨武的声音并没有那么冷厉,但目光却尖锐的似要在寒子念身上戳两个洞出来。
“墨武,虽然你是菲萱的暗卫,但与本王也算相处将近两年的时间,难道在你心里,本王就是这样的为人?”寒子念些许失望的看向墨武。
“墨武与王爷相识两年不假,但主人却与王爷同床共枕两年!到头来,王爷又是怎样看待主人的?”墨武厉声反问。
“菲萱是什么样的人,你该比本王清楚。”寒子念淡声开口,眼底闪过一抹苦涩,因为这同床共枕的两年,自己在经历心如死灰之后,仍对贺菲萱念念不忘,甚至不能容忍她死在自己面前,可贺菲萱呢!
“墨武当然清楚!当日晋王府地窖,主人逼逍遥王签下休书,那是因为只有如此,贺老王爷才答应出手救王爷逃出风镇!后来王爷被寒弈德虏至松山,主人在束手无策之下,仍坚决要赴寒弈德之约,可墨武身为暗卫,如何能让主人冒险,于是到达鹿亭之时,墨武趁主人不备封了她的穴道,原本墨武想拼了这条命也要救出王爷,也好在主人面前赎罪,但墨武中计,反被颜歌封了穴道,如此,主人眼睁睁看着寒弈德在王爷身上捅了一刀又一刀!”如果不是到了危急时刻,墨武本想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可眼下这种情况,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她不想主人把命搭在这里!